他將她溫柔的放在地上,飽含濃濃愛意深情一吻。
“我的愛人,不要悲傷。說過永遠在一起,我的愛就算死亡也無法阻擋。但在此之前,我要彌補犯下的錯誤。我的愛,等我…”
彷彿一切也不忍分離,他艱難的,將嘴脣從她的額頭挪開。
下一秒,白髮如蒼雪,紫月如戰歌。滾滾殺意,自那血色雙眸中綻放。
他轟然一跺,大地在他腳下迸裂顫抖;他猛然轟出一拳,諾大的城堡化作漫天土塊四濺紛飛。
咆哮、咒罵,頃刻佈滿雙耳,無數修羅站起揮舞着代表權利的權杖;無數阿修羅露着醜惡的笑容迎頭相勸。他,只是冷着雙眸。白髮如霜,紅眸似血。
“我待你們,如融骨血肉;你們待我,如豬狗矇騙!今天,我就要砸破這無眼蒼天,讓它再無法堵塞我眼;我要轟滅這四方厚土,讓它再也不能餵養你們這羣豬狗!我要你們,知道我的憤怒;我要這世界,聞憤怒嘯如螻蟻發顫!我要你們,灰飛煙滅;我要整個阿修羅道,爲我的艾玲娜而滅亡!”
“吼啊啊啊啊!!!”
咆哮,驟然降臨。他一拳,將那曾今待之如兄弟的子民打爆成漿;他一腳,將那象徵無上權利的皇冠踩個稀爛。
皇者震怒,王侯四起。千百道整個阿修羅道最強大的身影如餓狼撲擊,萬千皇者在輕蔑的注視下吼動着醜惡的咆哮。而他,只是一言不發,抽出唯一永遠不會背叛他的,那把刀…
揮刀,百首離頭;拳動,四方崩毀。一顆顆熟悉而陌生的腦袋在魔劍縱橫中拋飛;一具具“高貴”而醜惡的身軀在拳轟下碎成肉泥。修羅族至高無上的皇者一眼不曾瞥向他的女兒,只是用他認爲最珍貴的疆土、食物來不屑的填平“他”的怒火;往日因“他”而變得強大的子民,正刀劍相向眼中滲着威脅的毒光。
而他,只是將愛人置入懷抱仰天狂笑。一拳,轟碎了皇者的頭顱;一刀,斬斷萬千子民之血肉。視之如螻蟻,殺之如草芥。他打碎了大地的縫隙,雙手插入,一把,掀翻了這碩大城堡;一把,掀翻這無邊大地。
怒火,焚燒。化作滾滾極惡之黑炎燒塌了蒼穹;戰意,沸騰。置身血海永灼不息!
大地,被燒成了沙土;戰士,如棉絮撕成肉條懸掛高枝;皇宮,被撕裂的大地吞沒;生靈,因一人之怒而浮屍萬疆!
他沒有停止,被背叛、被奪走愛人的憤怒永遠不會停息!他吐着黑炎燒穿了大地,鑽入那維持整個阿修羅道平衡的極深之境肆意摧毀。拳頭,打碎了地脈;火焰,燒乾了海洋。一片片無邊的大地在他的憤怒中塌陷崩毀;無盡的虛空在黑炎灼燒下變成千瘡萬孔的漆黑裂縫。
他,要摧毀這個世界,要讓那界外的神靈都知道他有多麼的憤怒!
直到,她的到來。
她無影無形,就像一股微風。但躺在他懷抱中的我,卻知曉她在撫摸着那憤怒的心靈。與其他不同,他並未曾直接將這股“微風”撕成稀爛,只是用抑制不住憤怒的顫抖語氣,警告她離開,離開這個即將被他徹底摧毀的世界。
而她,只是匍匐在他的耳邊,細細耳語,她的話語彷彿擁有魔力,讓他憤怒的雙眸火焰熄滅,讓他在離開之前,深深而苦澀的凝望了我一眼…
“霜兒,吾之子,吾愛,吾之快樂,吾之痛苦,吾之一切…爲了你,爲了流在你身裡她的血,我又,有什麼不能忍耐…”
“霜兒,爲了你,一切,都是爲了你…”
白霧蒸騰,再次散開的時候,我已經身處那百米高空,被她摟抱着。
遙遠的邊界,四方已化爲無邊無際的死沙。一把黑白相間的骨劍深深末在其中,一股綠意,一縷生機,隨此而綻放。
天空之下,血海滔滔。卻在邪氣縱橫中化爲無比堅硬的血冰;骨骼密佈,卻隨着他的意念飛竄於空,爲這冰冷凍冰附着上一層代表死亡、不可侵入之意味的外殼。在那覆蓋了大地縫隙的城堡即將封頂的時候,他,深深不捨的凝望了我一眼。
“我的兒…我,等你回來!”
話音落下,城堡應聲封頂。緊隨其後,彷彿整個世界爆炸般形成的巨響在城堡深處爆發。滾滾黑氣四溢無方,將這座血色的城堡,染上死寂的黑色…
而“她”,也在這一刻,露出面容。那樣的冷冷眼,又那樣的悲傷。
“奇特,我恨你!沒錯,我是嫉妒了,可那又如何?爲什麼,要選擇她...如果當年你做了對的選擇,就不會發生現在的悲劇…”
帶着嫉妒的語落,眼前光景飛速流竄,她帶着我急速飛行,飛出這無邊死沙,飛出那無際黑夜,飛出了,整個道域。最後,落在無盡黑暗中,一片包裹在七彩霞光,長着顆參天古樹的大山上。在那山頭頂尖,靜坐着,一個老者…
轟~~~
彷彿雷霆落下,一聲炸響過後,我的視野轟然從這奇異的回憶中甦醒過來,睜開眼,滿地黃沙,紫月於空。我又,回來了…
剛纔發生的那一切,是什麼?是個,夢嗎…
不,夢不會那樣真實,真實到,彷彿一切都是我親身經歷過的一樣。
但那又是什麼?難道“他們”真的是我的爹孃??不!絕對不可能!我是人類,我是生在陝西渭南的黃天罡,我不是什麼霜兒!
如果不是,我的雙眼,又爲何浸滿淚水…
思維,陷入無邊的絮亂,令我紅着眼抓耳撓腮。而也在同時,砰的一聲巨響,一個黑影落在我的眼前。
那是張黑月,已經進氣長,出氣短的張黑月,他渾身被炸的血肉分離,就算極痛難忍也不曾將視線離開過撲到他身上的珈琦。
“黑首領…”
我嘴脣顫抖,下意識站起來望了一眼,眼前的一切,讓我雙眼一黑。
小冷跟小天,似乎已經沒有呼吸了。渾身焦黑的,躺在地上。而嘯博,則毫無意識的撲在他們身上。他的嘴在咕咕冒血,額頭一道被利爪抓裂,彷彿都能看到腦漿的傷口,猙獰的豎在那裡。雙手無力,卻依舊死死保護着身下兩個孩子。
嘯博,小天,小冷…
我嘴中無意識的呢喃着,嘴脣在顫抖中逐漸發白。腦袋晃動,這一幕比我做過最可怕的噩夢,還要恐怖…
“呦呵?哼哼~有暗黑結晶,就是不一樣,命這麼硬…”
薩爾巴哈,踏向嘯博的腳掌,收了回去。轉而饒有興致的,看着我,就像在看一隻即將被他捏死的小蟲子。
“不過你也該死了,在這裡,已經耗去我太多的時間,沒意思…”
“噼啪~”
轟然一聲雷霆炸響,直勾勾劈在我不曾躲閃的身上。劇痛降臨,血肉瞬間烤熟。我的雙眼,卻從也不曾移動過。
對不起…
是我,是我…是我沒有足夠的力量,守護好你們,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嗯?身體好像變的更結實了,是結晶的力量?很好,就讓我看看將你徹底轟成碎渣,能否讓那顆結晶脫落下來。”
薩爾巴哈噁心的聲音,讓我將目光緩慢的移動到他這個罪魁禍首的身上。那一刻,看着我的敵人,我迫切的渴望得到能將他挫骨揚灰的力量!
力量!力量!!
無邊憤怒的雙眸,指引着我無力的視線,移動到那至今還插在我胸間的那把骨劍上面,大腦頓時空白了一下,想起那句話…
“霜兒,吾之子,必將擁有毀天滅地的君王之力!我的兒,這把刀,爲你而鑄;當有一天你能拿起它的時候,時間一切擋在你面前的阻礙,都將在你王者的威嚴下,灰飛煙滅…”
君王之力…
我不信,卻又無比期待的看着這把長刀。
我不要毀天滅地,我也不要做什麼君王,但我只想牢牢的守護住我愛之人。那樣的力量,那樣強大的力量啊,你,真的能給我嗎?
心中的嘆息,彷彿被魔刀聽見。它轟然綻出一陣鳴響,彷彿,有生命一樣。
“我的主人,我能給予你你想要的所有力量,但,你是否擁有配得上我世間最堅硬的殺伐意志?”
腦門一片虛汗浮上,我下意識蹲倒在地上。
是它,從死沙邊際將我召喚回這悲哀之戰場的,它…
“能嗎!?吼!!!”
彷彿帶着火氣的驟然咆哮,炸響在我的心間。吼動了我沉寂的心臟,吼的我滿身熱血燃燒。
凝望這這把未知卻又感覺無比熟悉親切的刀,我只是,收斂了怯懦,雙眼,變得如冰般寒冷。手,緩緩的搭在那彷彿代表着毀滅的,刀柄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