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難動分毫,這傢伙傷到了我的椎骨,我稍微一動就四肢發軟,疼得要死。
我當時真恨我自己,好了傷疤忘了疼,早就猜到這布吉心懷不軌,會爲上次的事伺機報復,卻因爲太緊張,給忘了!
那時候布吉指了下葫蘆,意思是讓我把葫蘆給他,我想起師父之前說過的話,我知道,這羣利慾薰心的緬甸人到現在還沒想着去徹底毀滅旱魃,相反,他們還想將旱魃抓回去做研究!不然剛纔的炮火不可能故意避開旱魃,畢竟她纔是這次圍剿的目標。
媽蛋,一羣天真的白癡,聰明反被聰明誤!
我當然不能給布吉葫蘆,給他我們都得死!布吉怒了,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他動了殺念。
但很可惜我當時連扒開丸子葫蘆瓶塞的力氣都沒有,壓根不能阻止布吉,我只能看着布吉眼露兇光,高高擡起那尖石頭,對準我的腦袋,全力砸下...
“咚~”
可惜,他失望了,他的石頭砸在一塊冰的屏障上,連個印子都沒砸出來。
非但如此,冰壁上佈滿神秘的陣紋,紋路在冰層裡不斷旋轉,速度越來越快,看的布吉是渾身發抖,但當他想逃的時候,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手卻早早就被凍在了裡面,根本拔不出來。
唰~
陣紋旋轉之速快到極限後,猛然脫出,一瞬間穿過布吉的身體,然後他整外身都附着上了一層冰凍,徹底變成冰人。
我當時有種由衷的,幸災樂禍的感覺。這真是不折不扣的聰明反被聰明誤,師父這天罡葫蘆上有個什麼“小冰靈陣”,上次他被巫術攻擊,差點讓那老太婆幹掉的時候,也是被這小冰靈陣護主反擊,弄斷了老太婆的手,布吉與她的遭遇可說是如出一轍!
我當時看着布吉的冰身,冷笑了兩聲。
四年前,我絕對會放過他,當年天真如我認爲世間一切都有正義存在,人所不仁,我卻不能不義。
但四年後的今天,我經歷了太多,我終於認清人是一種極端自私的生物,爲了自己的利益什麼都幹得出來,根本不在乎傷害到別人什麼。
既然這樣,我又有何所在乎?這種人的命就算在我眼裡,也像糞便一樣骯髒,活着,倒不如死了。
就像布吉!
我當時強忍劇痛,稍微挪動了一丟丟,,衝撞了他一下,這個冰造的身體當時就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在地上後,轟然巨響,化作冰渣。
來不及感嘆這小冰靈陣一瞬能把肉身徹底冰透的力量,我竭盡所能,向旱魃靠近。
她還睡着,心臟不停跳動,靈魂還在地上與師父鏖戰。我就還有機會。
我伸出手,無比緊張,將手裡的天罡葫蘆,一釐米,一釐米向旱魃胸口那道裂縫塞過去。
那時候,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動作太大,會把旱魃驚醒一樣。
就這樣,葫蘆一點一點塞進了旱魃的胸膛,將它的心臟壓的凹陷。整個就嵌在裡面,當手離開葫蘆而葫蘆沒有掉落時,我差點激動到流淚,只是我還沒忘記師父交代的最後一步。
我當時咬牙切齒的把手彎到背後去,抹了點背心滲透的血,紋了一下後,向葫蘆,觸摸...
“叮~”的一聲脆響,當血液沾染到葫蘆的那一刻,一抹徹骨的寒冷,當時就把我凍蔫了。
那是怎樣一種冷啊?能讓毛髮瞬間結滿白色的爽,能讓鬆軟的突然一瞬間比鐵還要堅硬!
葫蘆漸漸枯萎,凋零,那漂亮的藍皮子緊縮成一團,然後開裂。我那時候還有點傷感,心想這幾個葫蘆,比我呆在師父身邊的時間還長,師父肯定很愛,沒想到今天,讓他徒弟親手毀了,他心裡又是哪般滋味?
葫蘆皮一點一點變成潔白的冰渣,露出裡面自我散發光芒的十分漂亮的梭狀冰,它剛剛露全貌的時候,我一瞬間呆住了。
怎回事?是錯覺麼?我怎麼看到,那小小的冰梭裡,有個人?
但等我再想仔細看的時候,冰梭表面已經結上朦朧的霜霧,空氣越來越寒冷,呵口氣都能瞬間凝結成水珠滴落冰結,旱魃胸口熊熊燃燒的心臟,漸漸跳動的越來越慢。紅色,變成黃色,黃色變成青色,最後徹底失去光彩,變成死氣沉沉的黑,然後,熄滅...
那一刻,我如釋重負,甚至一瞬間有種跳起來歡呼的衝動,可俗話說得好啊,樂極生悲!
當時我只聽到,地上面,師父發出磅礴的咆哮,聲音直透地面,喊叫的是我的名字。
然後,我就感到大地又開始顫抖,還來不及感到驚訝,眼前又發出咚~咚~咚~富有節奏的抨擊聲。其實我當時已經隱約猜到了,但我是絕對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可現實,從來不需要你的否認...
沒錯,那跳動的聲音,正是從旱魃明明已經死寂的心臟裡發出的,那裡當時已經結成一個四方四正的方冰,裡面黑壓壓的。
“咚~”
又是一聲震動,方冰中心一點詭異又恐怖的紅點,透出光芒...
“咚~”
又是一聲,這次,方冰,裂了...
“咚~咚~咚~~~~”
越來越有力,越來越有節奏的心跳源源不斷從方冰裡發出來,冰塊有整個龜裂眼見就要崩毀,當時我就知道完了,因爲布吉這個掃把星的耽擱,葫蘆塞進去的時間,還是太短...興許地上師父已經負了重傷,無論如何,旱魃,要醒了....
“吼!二百五這時候發矇?!你給我出!”
一聲怒吼將沉醉在方冰一點通紅的我撼醒了,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大黑拽着向洞穴上的光明狂奔,而我一睜眼,徹底化作火之巨人的旱魃,就在我的腳下,那團熊熊燃燒的豔紅色火焰,就像能毀掉整個世界的末日之炎,好想頃刻間就能將我徹底吞噬湮滅,我嚇傻了,只是到一個勁講身上帶的什麼道符法器扔向她的火焰之軀,但這些之前多少有點用的玩意,現在,徹底失效了!
媽的,死定了?
我當時幾近絕望,殘留的唯一想法,就是下到陰間一定要把那***布吉撕成碎片,現在這局面,一切都是拜他所賜的。
當時可以說是千鈞一髮,大黑還是帶着我成功衝出洞穴,重重摔倒在血肉模糊的土地上。回頭一看,小小的洞穴,當時噴射出百米高的磅礴火焰柱,扶搖九天宛若神蹟!
雲朵被燒紅了,大地四十米以下全被滾滾熱浪籠罩着,看任何東西都被扭曲!別說其他人了,就連扎布這個指揮官,當時都嚇得差點從坦克上掉下來。那時我從他的神色上,看到一抹叫“後悔”的情感。
現在後悔,早特麼幹嘛去了?要是他們一開始就配合我們師徒仨聯手對付旱魃,而不是傻逼的坐等我們降服旱魃他坐享其成的話,局面不會這麼早,沒有那個布吉更不會有現在活着的旱魃!
但現在,一切都晚了...
“吼!!重生了,我重生了!!哈哈哈哈~”
旱魃雄厚、沙啞的聲音掃蕩四野,震得人耳膜發疼,火焰柱逐漸散開,在半空凝聚成一隻通天巨人,它遮擋太陽,它全身赤紅,高有近百米,恐怖的讓人窒息!
四周千米內所有花草樹木,都在這一瞬間,自燃而死;所有湖泊河道,也都在這一瞬間,乾涸蒸發...
“旱魃爲虐,如惔如焚;赤地千里,寸草不生。”
這,纔是真正的旱魃!這纔是那個殭屍四祖中讓人聞風喪膽的上古兇獸!
絕望了,徹底絕望了!
不管是我,還是遠處頭破血流,半個身子被燒焦的師父,都絕望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師父絕望的眼神,我的絕望只能讓自己感到對死亡的恐懼,而他的絕望,卻讓我感到永恆的不甘...不甘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在自己眼前,受到傷害...
旱魃恢復後,再也沒有太多的廢話,她不會再向我們調侃消磨時間,她只會發動無盡的攻擊。
她的拳頭從半空快速滑下,那顆通紅火焰組成的拳頭,擁有連鑽石也一瞬間燒成汁水的溫度,別說我,就算大黑,也會在一瞬間,化成血色蒸汽...
完了,徹底完了...
可,當我閉上雙眼,最後一刻奮不顧身衝向師傅的剎那,我,卻栽了一個大跟頭。
那種感覺特別奇怪,因爲壓根沒有什麼東西絆倒我。反而就在那麼一小瞬間,我的身體像是失去了機能,雖然馬上又恢復了,但依舊導致我不由自主栽倒在地上。
我堅信這不是錯覺,當摸着摔出血的鼻子爬起的時候,我懵了。
火呢?
旱魃的火拳呢?
它體型巨大,拳頭速度在我這般小巧之身看來,就跟隕石一樣,兩秒之內,足以砸落地面。
可爲何沒有?
那時候我心裡感覺怪怪的,我擡起腦袋,環視了一眼四周。
四周很靜,完全沒有剛纔的喧鬧。師父還凝望着我的方向,我看到他眼裡似乎有幾分淚水。
大黑渾身黑毛炸起,生死的瞬間,它選擇正面死亡,戰死沙場...不愧是孤傲的妖中貴族。
扎布的表情十分猙獰,他頭是向後的,坦克車在他身下正在倒退,那幫蠱師也在轉身,連蠱蟲都來不及收回..
要逃麼?呵呵,撇下我們師徒三個,讓我們當炮灰?好想法,原本我還對殺死布吉有那麼一丟丟的不安,現在麼...我恨不得連扎布也幹掉!
回頭看,火焰巨人之身的旱魃,碩大的拳頭離我們不到十米距離,火焰在空中搖曳的形狀被靜止凝固,分外美麗。
等等...凝固??
\那一剎那,我終於從迷糊裡徹底清醒過來!剛纔我就覺得不對勁,總感覺扎布師父他們的表情太僵硬,現在看...凝固了?
時間,竟然凝固了??天哪,發生了什麼!?
“冷靜,學會...在狂風中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