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怎講?”
藍臻輕笑了數聲, “丫鬟的命向來由不得自己,今兒二夫人竟然有把我嫁人的念頭,不知這想法從何而來。”
柳玄伶在旁聽得皺起了眉, 清冷的月光下似是有浩瀚深淵映照在他瞳仁裡。
“好了, 我真要回去 , 我會想法子再來見你們的。”藍臻緊了斗篷, 正打算離去。
“等下, 我有個問題,關於五福那丫頭的。”葉落鬆遲疑着,終究開了口。
“哦。”藍臻轉過了身子, 示意他說下去。
“她從何而來?你可知曉?我總覺得她好生熟悉。”
“只是個普通丫頭而已,不過我也覺得她很熟悉, 雖然我們說的一定不是同一個人。”藍臻不再說話, 轉身便要走。
可是沒走幾步, 又回了頭,淡淡道:“你最喜歡糖葫蘆了, 可是今兒五福給你,你卻沒拿還說最討厭吃這些,可有此事?”
葉落鬆沉下了臉,冷冷道:“四喜去了後,我便不再碰這些了。”
沒有四喜遞來的糖葫蘆, 他寧願不吃, 他只想要四喜給他的。
五福覺得自己似乎頭剛剛碰到枕頭就被人推醒了, 睡眼朦朧地穿好衣服, 一眼瞧見了桌上的留下的幾塊點心, 想起這是昨兒葉落鬆買的。
冷掉了味道也不差,狼吞虎嚥地吃了幾塊全當早點了。屋外天還未全亮, 五福還得把昨兒留下的活兒都幹完,看來今天又是忙得不可開交的一日了。
微亮中,摸索着從井裡打了水,翻騰出了先前從二夫人房裡抱出的舊被單,一晃眼,一陣酒氣襲來。
一個人影歪歪斜斜地從後院進來。
整個人像喝醉酒那樣搖搖晃晃,一不小心撞到了井口,咒罵了一聲,看到了旁邊打好的一桶子水,用水洗了臉漱了口就離去了。
五福心裡啐了口,這水自己打上來可是要洗衣服用的,哪個不長眼的喝得醉醺醺還污了他的水。
這天將明未明,朦朧中那人的輪廓似乎有些熟悉,歪歪扭扭往前走去。
五福放下了被子,悄悄跟隨在他身後,藉着那一絲光亮,大膽地偷看了眼,哎喲,這不是曹府的獨子曹銳嘛!
這個時候他不睡覺,喝得酩酊大醉的是要去哪兒?
眯着眼一看,前面那幾處房子多是丫鬟居住的,這個登徒子往那兒走是想做什麼壞事?
那曹銳早已喝得神志不清了,方纔那水讓他半分清醒也沒有,就覺得得眼前的場景十分熟悉,這心莫名地狂跳了起來,這豈不是珍兒的屋子?
在後方緊盯着他的五福也發現了,這混蛋佇在珍兒門前是想幹嘛!難道要意圖不軌!
那曹銳此刻的心思早就飛到珍兒身上去了,平日裡那花容月貌,溫柔細語燒得他腦袋都疼了,四處張望了下沒人,藉着酒勁兒輕輕推開了珍兒的屋門,大着膽子想往裡頭的臥牀上瞄去。
就在這時後腦勺被人狠狠地一擊,來不及看人,更來不及破口大罵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五福。。。”珍兒正坐在牀邊,衣裳完好,看着架勢也是正準備起牀,目瞪口呆地看着五福舉着木棍。
“這。。。。。”五福放下了棍子,嫌棄地用腳碰了碰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曹銳,說道:“我正在外頭準備洗衣呢,就看見這等徒浪子鬼鬼祟祟又醉醺醺地去了你房間,我瞧着不對勁,就跟上來了,果然,就是個流氓!”
珍兒露出了感激之色,她一直以爲五福膽小怕事,又時常需要她提點,卻沒想到骨子裡的那股勁兒不是一般的大。
五福瞧着珍兒完好無損也就放心了,只是眼下她打暈了曹府的寶貝兒子,這可怎麼辦?
珍兒像讀懂了她的心那般,下牀勸道:“你放心好了,剩下的事兒我來處理,你就當沒來過這兒,你接着去洗衣服和往常一樣即可。”
“你一個人處理?那可怎麼成?你告訴我可是有什麼法子,禍是我闖的,我總要擺平它的。”
珍兒捂嘴笑着,似乎一點不慌張,依舊感激地看着五福,執意讓她先走。
五福正伺候着二夫人用早膳,這心裡頭卻想着方纔發生的這一切,自己會不會太魯莽了。總覺得依照自己的性子在自己的時空裡這樣的事打死她都不會做的,怎麼似乎到了這兒自己反而有些變了呢?
心不在焉地想着,連二夫人喊她都沒聽見。
二夫人皺緊了眉頭,昨兒的事她已經很不悅了,怎麼會有這麼拎不清的丫頭,冷冷道:“我看五福你的心也不在我這兒,索性讓你跟了別人去怎麼樣?”
五福還在神遊中,木訥地嗯了聲。
二夫人閃過一絲厲色,微怒道:“你不方便去說,不如讓我這個主子代你去說如何,我看你不如就跟了那個王小姐,或者那個柳公子?”
嗯,王小姐,柳公子。。。。。
等下,等下,等下,是不是遺漏了什麼重點!
柳公子,柳玄伶,他姓柳!他姓柳!
五福真的想發聲大笑!
這麼說她要完成的任務近在咫尺了,可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嫁給柳公子又是什麼鬼。
五福這幾秒的表情變化在二夫人眼裡實在是古怪之舉,這丫頭莫不是瘋了不成!
“五福,你如果真想走我不留你。”二夫人冷冷道。
“二夫人,這廚房新作了點心,我給你拿了些來。”珍兒正巧推門而入,聽見了這話,笑道:“五福又是做錯了什麼,惹得夫人生氣了?”
“珍兒,這回你也別幫她說話了,這丫頭心思太活絡瞧不上我這兒,想去攀高枝。”
五福終於從神遊中回了過來,納悶着這又是抽了哪門子風,低下頭說道:“不懂二夫人爲何如此之說,可是我又做錯了什麼?五福沒想過離開二夫人啊。”
“就是就是,昨兒晚上五福還跟我說了如何感激二夫人呢,你瞧昨兒這麼大事夫人也沒有爲難她,知道是心疼我們的,這丫頭感激的都哭了一宿。”珍兒一臉真摯。
五福心想你也真是能瞎掰。
二夫人冷哼一聲,淡淡道:“這一大早的就魂不守舍的,不想伺候我就趕緊走,我不需要木訥的丫頭。”
珍兒還在費盡想着如何打圓場,這屋外又一陣鬧騰,嘴角揚起一抹笑容,說道:“這外頭是怎麼了,五福你快出去看看,別驚擾了夫人。”
望着五福推門而去的背影,珍兒乖巧地笑着:“夫人莫要生氣,這丫頭心眼可好着,就是有些不圓滑,我□□□□就好。”
二夫人瞧着珍兒越看越是喜歡,正想舊事重提,只見五福慌慌張張地跑來,說道:“是曹公子出了事兒,好像被人發現在後花園的草堆了,不省人事了。”
二夫人忽地起身,瞧不清是喜是悲,一擺手,“快,隨我去看看。”
五福跟在後頭,緊緊拉着珍兒,惶恐道:“他不會是死了吧,這。。。。。要。。。。。。如何是好,我豈不是錯殺人了。”
珍兒瞧着她快哭出來的表情,笑道:“放心,萬事有我呢。”
五福哭笑不得,殺人可是大罪,古時候殺人可是要砍頭的。忘記問那個小精靈了,在這裡死了的話,可還回不回得去啊!
曹銳被人送回了房也找了大夫去看了,此時曹大人曹正,大夫人正焦急地圍在牀邊,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夫正在給曹銳把脈。
二夫人表情怪異,匆匆地望了眼,問道:“老爺,銳兒可無礙?”
“哼,我看你巴不得我兒子出事吧。”大夫人冷冷道。
“姐姐說的什麼話,我一聽到便急忙忙趕來了,你說這人好好的怎麼會躺在草地裡呢,老爺可是有誰下的毒手,是不是該。。。。。。”
“好了好了,別礙着大夫診斷,你別出聲。”曹大人一心都在兒子身上,也不想搭理她。
二夫人咬了咬脣,不再發話,眼睛卻盯着曹銳一動不動。
五福忐忑地站在門口,她心想着這曹銳醒來後會不會認得她,哎,真是自找的。
大夫放下了手,輕嘆了口氣,說道:“回大人,曹公子身子並無大礙,看情形昨兒喝了不少酒有些傷身,調養調養也就好了,只是。。。”似乎不知如何說下去。
“只是什麼?”
“只是令公子似乎受了很大的驚嚇,這要緩過來可是需要些時日的。”
“驚嚇?他在自個兒家中會受什麼驚嚇?”
曹銳在這時突然醒了過來,雙眼睜得老大,似乎瞧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騰地起身,瞧見了曹大人,一把上前用極大的力氣抓住他袖口,大喊道:“父親,有鬼,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