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綁架

嫚紅一人正坐在椅上哭泣着,手上拿了封信紙。野菊捧着個東西侷促地站在邊上,渾身抖索着一邊不停地讓丫鬟去喊人。

“好好的,這都這麼了?”柳婓臉色有些不好看了,他原以爲是嫚紅出了什麼事,只是看着她也沒怎麼,就是拿着封紙在哭,這好好的大喜日子怎麼這麼觸黴頭呢?

嫚紅的眼睛都哭紅了,趕忙起身,腳步也有些不穩,把信紙遞給了柳婓,焦急地說道:“啓賢,這可怎麼纔好,你看。”

柳婓不耐煩地接過,一看,頓時臉色煞白,和這新房內的大紅色一比,更是白得滲人。

柳婓半天沒吐出一個字,瞪大了眼睛,一會兒看着信紙一會兒看着嫚紅,又朝着四喜那裡不停地看來。

葉夫人也被瞅得心裡發了毛,握住四喜肩膀的手緊了緊。

良久,柳婓說道:“沒事沒事,我這新夫人爲了孃家的一點小事太大驚小怪了,大家該喝酒的喝酒,該吃菜的吃菜,趕緊都回席上吧。一點小事掃了大家的興致,柳某等下陪大家痛痛快快喝幾杯。”

四喜又隨着人流回了席上,大家都覺得奇怪,這新夫人從柳府家出門又進了柳府家,而且是半個孃家人都沒有來婚宴,又哪裡來的孃家一事?

只不過這些人無非就是來湊熱鬧的,既然柳老爺說沒事,大家也不會去多想。

四喜剛剛忐忑地坐下,一個丫鬟就走了過來,在四喜和葉夫人中間低聲道:“老爺讓你們去書房候着,別驚動其他人。”

書房裡,柳婓已經在那兒了,正陪着葉辛說話,葉辛也是一臉焦急之色。

瞧着四喜和葉夫人來了,趕忙迎起,道:“弟妹,這事實在有些對不住啊。”

葉夫人被他說得慌了神,葉辛上前拉着葉夫人,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夫人,鬆兒被人綁架了。”

“什麼!”葉夫人大喊一聲,隨即雙腿一軟便倒在地上沒了神智。

衆人一瞧更是慌亂了,掐人中的掐人中,拿藥的拿藥,手忙腳亂地把葉夫人送回了房,還暗地裡請了大夫來看。

四喜看着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葉夫人,心裡一陣難受。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這葉落松果然是出事了,自己不管怎麼樣都是有責任的。

想來雖然不是真的葉四喜,可是這葉夫人對她是真好,不管古今思想差異有多大,這葉夫人的的確確是很疼愛這個女兒。

四喜上前拉着柳婓問道:“柳伯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爲什麼紅姨方纔這般喊着,到底出了什麼事,我弟弟真的被人綁架了?可有眉目知道是誰嗎?”

柳婓望着她的眼睛,直言道:“紅妹敬完酒後回房,就看到了一封信放在牀上,上頭寫着葉落鬆被綁架了。一旁的桌上還擺放着他今兒穿的外衣和半串糖葫蘆。”

“那匪徒可是要銀子?”四喜急忙問道,只要銀子那事不難,葉家和柳家都很有錢,問題是會不會撕票啊,這現代那些綁匪經常綁了人拿了錢又撕票。

“這。。。”柳婓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了。

葉辛上前拍了拍四喜的肩膀,神色痛苦,勉強撐起笑臉安慰道:“喜兒,這事你管不了也沒法管,交給爹爹吧,你好好在這兒陪着你孃親。”言罷就和柳婓出去了,二人步伐匆匆,凌亂不堪。

大夫在婚宴散了後也來過了,葉夫人沒什麼大礙,只是受驚過度,別再讓她受刺激,保持心情愉悅,歇息歇息就會好。

柳夫人也差了翠蘋來看望過了,還捎來了不少補品。翠蘋放下東西,寒暄了幾句,輕輕地在四喜耳邊說道:“知道姑娘這幾日挪不開身,我可以頂替姑娘一會兒。”

望着四喜不解的神情,翠蘋笑道:“公子在前院等着姑娘呢。”

柳玄伶在前院站着,一臉正色,和以往散漫又漫不經心的樣子完全不同。

四喜趕忙奔上前去,對着他沒好臉色,賭氣道:“你可是出現了,這下好了,葉落鬆真的被擄走了,你可有什麼好法子?”

柳玄伶做了個“噓”的手勢,拉着四喜不緊不慢地往花園走去。

“你幹嘛呢?我現在煩得很,孃親又病倒了,我感覺自己就像個罪人一樣。”

“哦,你和落鬆老弟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柳玄伶眉梢一挑,他可沒記錯,這姐弟二人以前可像仇人似的。

四喜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可曾聽過這麼一句話,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柳玄伶不禁哈哈大笑:“有沒有這麼嚴重。”

“當然有了,不管我和他姐弟二人關係怎麼樣,他的確是孃親讓我帶出去玩的,卻因爲我的疏忽不知如今是否安好,如有個萬一,我的確是有責任的。”

柳玄伶不再笑了,收起了玩笑的神情,警惕着四周,說道:“我喊你來,自然是因爲這事有點眉目了。”頓了頓腳步,沉聲道:“只是有些事我還不確定,也沒有把握,我無法和你清楚地明說。如果你夠大膽,可否願意與我一同去找尋落鬆老弟呢?”

“那是自然願意的!只是你父親和我父親這邊需不需要打個招呼?”

柳玄伶的眉眼瞬間冷淡了下來,好似覆着層薄霜,冷冷道:“靠他們可是這輩子都尋不回來了,他們也不會有心去找的。”

這話說得四喜好像墜入了冰窖,直喊道:“不可能的!葉家就葉落鬆一個獨子,爹爹不會放任不管的!”

柳玄伶欲言又止,最終也沒說什麼,淡淡道:“我打算儘快離開這裡,你何時可以跟我走?”

“立即!馬上!”四喜一臉真摯,信誓旦旦。

柳玄伶竟然露出少見的笑顏,剎那讓人很安心,笑道:“好,午夜動身。”

四喜回房後就一直很激動,自己也不懂到底激動些啥呢?

而且冷靜過後又覺得事情玄乎得很,這柳玄伶真的靠得住嗎?

什麼半夜集合動身去營救葉落鬆,雖然聽着挺刺激的,但是怎麼着也覺得前路兇險,只是如今似乎只有相信他了。

四喜想收拾幾件衣服,又覺得太累贅了,還不如貼身多帶點銀子。剛開始收拾,又聽見了敲門聲,這回是嫚紅帶着野菊前來探望了。

嫚紅一進門就一陣寒暄,拉着四喜的手一個勁兒表示歉意和慰問,這人畢竟是在柳府失蹤的,多多少少柳府都要管到底。瞧了眼桌上四喜放着的銀子,略有些詫異,問道:“喜兒,你好端端地拿了這些銀子做什麼?”

四喜一拍腦袋,自己做事實在太粗糙了,胡亂扯道:“想明兒上街給孃親買些好東西補補身子。”

“你瞧我,這跑來看你卻忘了帶些補品,實在是我的不是。燕窩啊人蔘什麼的老爺也給了我不少,回頭我讓野菊給你送來。令弟的事也實在對不住,畢竟這人是在柳府不見的,柳府多少要負責任的。而且以兩家的交情,這事老爺絕對不會不管的,你姑且放寬心。我初來老爺有些事也不會讓我知道,如今這事老爺可有想好如何處理了”

四喜想起了柳玄伶那番話,如果是真的,那她真的完全鄙視葉老爺了,連自己的孩子都不盡心盡力地去救,怎好意思爲人父?

四喜不禁有些微怒,沒好氣道:“我也不知道,爹爹讓我不要插手這件事了。”

轉念一想,又說道:“我想着那些人做這些歹事,無非就是爲了求財,交了銀子應該會放人的。”

嫚紅的神色有絲怪異,勉強地笑道:“也是,收了銀子一定會放人的。只是你爹爹是這麼跟你說的?”

四喜想了想,她當時這般問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否認啊,只是無論是柳老爺還是葉老爺,似乎當時都很猶豫。心下一沉,不好,難道他們不想花錢救人?這年頭銀子比自己的孩子還重要?

看着四喜的臉色越來越沉,嫚紅也不好再問什麼,安慰了她幾句就離開了。

四喜幾乎把隨身帶來的銀子又都帶上了,親自照顧了葉夫人一下午。在這個陌生的時空中,葉夫人絕對是一個真正關心她的人,也許是出自她本身的母愛,但是無論如何她的確是感受到了溫暖。

還有白鷺,那個幼小瘦弱又清秀的女孩,雖然只有短短一天的時間,也是打從心底裡照顧着四喜,只是也許不會再見了吧。

葉夫人一直未醒,不過這也是好事,否則四喜真不知這些事如何去說了。

四喜並未留信,除了不想讓葉夫人擔心,更是不知該如何去寫。一到午夜,最後看了眼葉夫人,直接推門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