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
原本繃緊的心絃無情的崩斷了,扼殺了心中所有的雜念。
二夫人低垂眼眸,不想再看這刺眼的一幕。
原本還在幸災樂禍的三姨娘也是一臉陰翳,藉着攙扶二夫人的時候,在她耳邊輕輕說道:“這個賤蹄子什麼時候入了老爺的眼了,您防了那麼久,終究還是看走了眼。”
二夫人的心中如同梗着一根刺,上不上下不下的很是難受,她真是弄不明白了,老爺的眼光什麼時候竟變得如此差了。
若是普通年輕貌美的丫鬟也就罷了,可偏偏是這個年老幹癟的老女人,打量周身上下,也只有那雙眼睛恍若秋水橫波,難不成老爺是被她的眼睛所吸引的?
青姑不動聲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眸中微微揚起淡淡愁緒:“驚擾了老爺小憩,都是奴婢的錯。”
“這怪不得你,宜姐兒出了疹子,你也是緊張所致,幸好她現在沒事了,否則我當真不知道該如何和貴妃交代,畢竟明日就得出發了,這臨時改變人選的話,也當真是對不住貴妃。”蕭國公語氣柔和,不但沒有半點責備,反而流露更多的憐愛,他大大方方的執起青姑冰冷的手,將它握在手心中,旁若無人的搓着,“等到宜姐兒有了好人家,你就跟着我吧,免得我們兩處相隔,只能飽受相思煎熬。”
陰慕華渾身一個顫慄,這男人啊,都沒有一個好東西,今朝可以對着這個女人甜言蜜語,明日也可以對着另一個女人說着同一樣的話,可是那些傻女人們卻還心裡甜滋滋的。
青姑也不例外,她明明就已經吃了一次虧了,可還是嬌羞的點頭,完全忽略了其它人們各異的神色。
陰慕華見到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也趁機火上澆油:“每家參加雪海宴的人數雖然有限制,可是女兒身體不爽,爲了以防萬一,還請父親同意,讓我把歌姐兒也給帶上吧。”
“這……”蕭國公沒有緊蹙,有些猶豫起來。
雪海宴可不同一般的聚會,也是講究人選的,雖然說庶女也可以參加,但是沒有誰家會那麼做的,除非那家人真的沒有嫡女,可那些庶女們的身份,也不是普通的,起碼也得是府中貴妾所生的。
歌姐兒雖然長得美貌,嘴巴也甜得很,卻活絡的有些過頭了,更何況還是個沒有見過世面的,萬一說錯了什麼話,那可怎麼辦是好。
青姑見狀趕緊吹着風:“大小姐還真是心思縝密,真不愧是老爺的骨血,歌姐兒雖然是妾身所出,可六姨娘畢竟是老太太身邊的人,和老爺之間也是有情分的,她要是去參加的話,別人都會說老爺您不偏不倚,對於自己的骨肉,雖然有嫡庶之分,但是卻沒有區別對待。”
“青姑說的極是,歌姐兒今年剛剛及笄,讓她去見見世面也是好的,說不定還能選的一個如意郎君回來。”七姨娘可是個牆頭草,那裡對自己有益就往哪裡倒。
瞧老爺對青姑那股親熱勁,相信不久的將來,她就會成爲老爺的新寵,到時候她們這些府中的舊人們,
也只能看着新人笑,暗自垂淚了。
再者她的身子不好,這些年來,都沒有所出,隨着年紀越發增長,容顏逐漸衰減,老爺到她房裡的次數那也是一年比一年少,如今更是讓她坐了大半年的冷板凳,若還不改變現狀的話,那麼她在府中的日子恐怕會越發的不好過吧。
蕭國公的嘴巴終於鬆動了:“這也是,歌姐兒的確是不小了,只是你這個當姐姐的可要好好照顧她,莫要讓她在衆人面前失言失德,等到了那裡,你們代表的可不單單是自己,而是整個國公府。”
陰慕華立刻笑逐顏開,赤足走到了國公爺的面前,親暱的拉起了他的鐵臂:“知道了爹爹,孩兒一定會照顧好妹妹們的,可宜兒也只有一雙眼而已,萬一出現了什麼紕漏,爹爹可不能怪罪孩兒。”
她有一種預感,那個人一定會在雪海宴動手,要是這樣的話,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她可不是蕭婉宜,是個可以任人捏揉的軟柿子。
蕭國公寵溺的戳着她的螓首,眸中流淌無奈的色彩:“好好好,一切都聽你的。”
瞧着他們父慈女孝的模樣,二夫人眸中的火苗越發的旺盛起來,可她還要強忍,這樣的苦痛,讓她的心隱隱抽痛起來。
站得最近的三姨娘率先發現了她的異樣,驚呼起來:“姐姐這是怎麼了,面色慘白慘白的,莫不是心口又不舒服了?”
面對她的譏嘲,二夫人沒有發怒,只是虛弱開口:“妾身身子不爽,就先回去了。”
蕭國公只是揮手,並沒有出言關心,這讓二夫人的心更加抽痛起來,她從沒想過,自己千方百計想要留住的心,卻是如此的絕情,真是讓人寒心的很。
她在丫鬟們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走出了屋子。
蕭國公也露出了疲態:“青姑,你到我房裡替我按摩一下,你的手藝一向都是最得我心的。”
青姑低眸淺笑,那叫一個旖旎風情:“奴婢還得給小姐收拾行李呢,大小姐的身子一向是虛弱,前不久又出了那種事情,現在可不能馬虎了,聽聞舉辦雪海宴的地方四季如冬,寒冷得很呢。”
她越是這樣,蕭國公的心就越癢,眸中的光芒也越發的旺盛起來。
陰慕華淡淡一笑:“青姑還真當我是個不會照顧自己的奶娃娃呢,你且放心和父親去吧,行李我自己會收拾的,再說了,我房裡的四個丫鬟們也不是擺設,我忘記了的,她們也會提醒。”
面對這樣懂事的女兒,蕭國公的笑意越發的深了,青姑這下子也沒有理由推辭,只得羞羞答答的跟在他的旁邊,和他談笑着走出了房間。
菱脣綻放的笑意很是扎眼,三姨娘更是死死地揪住了繡帕,也氣呼呼的離開了。
其他幾人也跟在她的身後,一鬨而散。
陰慕華這才坐起身子,慵散的倚靠在引枕上:“冬梅,你去幫我瞧瞧,我可有什麼禦寒的衣物,我這副身子可是怕冷。”
冬梅揚起了一抹笑容:“大小姐,您就放心吧,老太
太早就把一切都準備好了。”
陰慕華有一下沒一下的點頭,沉重的眼皮也緩緩的合了起來,沒一會兒的時間,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冬梅躡手躡腳的帶着其他三個丫頭,走到了門外守候着。
這裡的雲翳終於被撥開了,露出了分外燦爛溫暖的陽光,可是靜和院中卻是雷雨轟鳴。
二夫人面色虛弱的倚靠在榻上,額上蓋着一塊溫熱的帕子:“我還真是瞎了眼了,原本以爲是個不起眼的丫頭,如今搖身一變就成了國公眼中的乖女兒,而她身邊那個青姑,更是野雞變鳳凰,眼看着就要踩在本夫人的肩膀上了。”
蕭婉琪臉色一變,立刻屏退伺候的下人們,並且反手合攏房門。
“青姑人老珠黃,父親又怎麼會看上她呢,一定是最近被三姨娘纏得不耐煩了,所以纔想着放鬆放鬆。”
二夫人斜睨冷哼着:“你剛纔可是沒看見她們主僕一唱一和那個樣子,若是換了蓉姐兒、慎姐兒那也是合情合理的,畢竟身份都擺在那裡,兩個都是貴妾所出,可爲何偏偏就是歌姐兒呢,不過是個丫鬟所出的孩子,又有什麼資格當你們的陪襯。”
“恐怕不只是陪襯那麼簡單的吧。”蕭婉琪可不是空有一副外表的,就連腦子也是異常的清晰,“歌姐兒生的本就是俏麗可人的,萬一被哪位王孫貴胄看到,哪怕只是個妾室,那也足矣讓六姨娘得意不已,也不知道她會趁機掀起什麼風浪來,她還年輕着呢,萬一在生出個哥兒倆,那麼這裡,可就沒有二哥站着的地兒了。”
一想到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二夫人的胸更加悶了,丹蔻手顫抖着按到了抽痛的額頭上:“那個忤逆子,真是白生他了,明明就是那麼的聰明,可是這聰明勁卻是不放在正事上,專愛走那些歪門邪道,更是不知從哪裡認識了一堆狐朋狗友,成天在外頭胡鬧,怪不得老爺看中其他的庶子。”
蕭婉琪掩嘴一笑:“哥哥這樣還不是您慣得,而且您口中的那些狐朋狗友可都是有家世的貴公子,這些應酬可是少不了的,至少他交的這些朋友,現在就可以發揮作用了。”
二夫人眼前一亮,撐坐着起身時,原本敷在額頭上的毛巾落了下來。
“你就別賣關子了。”
蕭婉琪湊到了她的耳邊,小聲說着:“他們也收到了雪海宴的請帖,到時候我可以從中周旋,讓四妹被他們看中,到時候成了他們其中一人的妾,她日後的生活,就不干我們的事情了。”
二夫人很快就明白其中的意思來,如果讓一個女人心甘情願的嫁人,也只有一種法子了。
她悄悄的打開了暗格,將一根點藍點翠含着東珠的簪子遞給了她:“如今,我就只剩下這一枚珠子了,你可得好好的利用纔是。”
“母親且放心吧,我一定會辦好的,沒有人可以搶奪了女兒的風光。”
蕭婉琪小心翼翼的將簪子收納好,眸中閃過一絲冷徹心扉的陰毒,誰要是和她作對,那就只有一個下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