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書橋不需要手電之類的照明設備視物,我自從服用天芒之後,只覺得自己的視力和聽力雖然沒有馮書橋那麼好,卻也進步了不少,因此我們二人,便這麼踩着漫山遍野的零碎月光往回走。
知我腹中飢餓,馮書橋也已經答應我回小木屋後,便生火做飯,吃一頓稍稍休息後再離開。因此我倒是頗有安生的感覺。想到何守成自制的野味和各種乾菜,我不由得嚥了一口口水,肚子也咕嚕咕嚕亂叫兩聲,馮書橋低頭暗笑兩聲,被我聽到,我捏起粉拳,在他背上狠狠捶了一拳。
就在這時,我們都望見了山谷之中的木屋裡亮着燈火。我不由唏噓一聲,“我們出來的時候,點燈了嗎?”
馮書橋搖了搖頭,腳步也慢了下來。
我心裡咯噔一下,立即便緊張起來,“有人進來了?!”
馮書橋點點頭,“顯然是這樣。”
我渾身都冷下來,“天啊,這裡除了咱們、吳陽陽、玄武等人,誰還知道?”
馮書橋渾身的肌肉和氣息也都變得凝重起來,壓低了聲音道,“咱們去看看吧,隨機應變。”
說着,他便把腳步放得輕快,連我都聽不見任何聲響,我們慢慢地從後面繞到木屋旁邊,透過一個小小的氣窗往裡看着,只見桌子上是一個充電式的照明燈,並不是我們所想象的燭火,怪不得從遠處看的時候便那麼明亮,也因爲這照明燈,越發的確定,這裡有人進來了。可是現在屋內除了這盞燈是外來的,帶來這盞燈的人卻並未現身,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了。
馮書橋低聲道,“來的人可能以爲這谷中一個人都沒有,一次如此大喇喇的留了一盞燈在這裡,不知道現在是去找什麼了。”
我好似一隻驚弓之鳥,“會不會是來找天芒的?”
馮書橋面色也沉了下來,並沒有回答我,但是他的沉默,卻讓我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就在我們兩人胡亂猜測的時候,另一束光從遠處慢慢射來,那束光之後,一個黑影也漸漸進入我們的視線。我有些害怕,一把抓住了馮書橋的衣角,“會是誰?”
馮書橋輕輕的擺了擺手,示意我不要說話。那人快走到木屋門口的時候,便將手中的手電滅了,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木屋之中,而我們透過那個氣窗,也看到了這黑衣人是誰----洪天貴!
只見他走到桌前坐下,懷
中卻躥出一隻黑貓,正低頭沉思着什麼,一副尋找什麼而又未得的失望樣子!
我忍不住怒火中燒,這個洪天貴,怎麼這樣陰魂不散!難道楊九霄這麼多天也沒有消滅他,不止讓他繼續逍遙,他居然還找到了這裡來!索幸此處地勢十分奇特詭異,饒是我們已經進來很多次,每一次都還是覺得路途難走,若是想要去金庫所在地,沒有人指引,那就是癡人說夢了,所以洪天貴尋而不得,纔會這麼一副落魄樣子。
但是他居然能夠找到這谷中來,依舊是讓我覺得非常震驚!就好像我在一個有幾層保障的保險櫃中鎖了一件寶貝,現在被賊人發現,而這賊人已經破了第一道保障一般,讓我心裡十分的緊張害怕。
我擡頭看了看馮書橋,只見他的臉色也非常難看,顯然對於洪天貴的闖入,他比我還要覺得鬱悶。
我用氣音在馮書橋耳邊問道,“現在怎麼辦?”
馮書橋依舊是擺手,朝裡看得聚精會神,我也給趕緊伸頭往裡看去,只見洪天貴將貓崽扛到頭上,滿臉的黑氣,居然走到了何守成的書架前,四處翻找。
我心裡一凜,何守成仗着自己世代在此守金,也未曾闖進過任何外人,在這山谷之中,從來都是我行我素,也非常愛吟詩作賦,抒發感想,不知他有沒有曾經心血來潮在畫過什麼地圖,寫過什麼路線。若是被洪天貴看了去,那可就麻煩了!
馮書橋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終於不再躲藏,而是輕輕釦了扣窗戶,帶着我迅速的跳到了絮孃的樹屋之中。
這樹屋乃是建在一棵極高極茂盛的榕樹之上,樹葉之繁多,讓人從下面根本看不到這掩映在樹葉叢中的木屋。
洪天貴聽到了聲響,也着實一驚。立即追了出來,在整座木屋四周查探了幾圈,又往外圍找了找,並沒有想到我們居然是在樹上。很快便惱羞成怒的對着夜空怒吼,“什麼人,跟洪二爺裝神弄鬼?若是弄鬼,二爺我可是你祖宗了。還不給我快出來!二爺饒你一條小命,若是被二爺我抓出來,二爺我可就手下不留命了!”
馮書橋臉上透露着冷漠,兩眼射出銳利的冷芒,似乎在嘲笑洪天貴的可笑與自大。
就在這時,他身上的貓崽卻好像嗅到了我們的味道,昂着胸一點點朝我們這裡走了過來。我的心幾乎要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它會躥上來,但是事情似乎總是願
意往最壞的方向發展,因爲那貓崽確實已經擡頭看向我們這邊了!只是洪天貴只顧着自己四處搜查,還沒有注意到貓崽的動態。
馮書橋低聲道,“畜生,助紂爲虐,跟着洪天貴,你將來也只會作惡,不如我早些替你了結了性命,重新投胎去纔是正經!”
說着,馮書橋折一根樹枝,撇了約莫有大拇指那麼長的一截細細的木棍,捏在手中摩挲着,那貓凶神惡煞的朝我們雄赳赳氣昂昂的走過來,馮書橋手腕輕輕用力,木棍飛射出去,夜色太黑,馮書橋的動作又太快,我根本沒有看清楚木棍射出的過程,那黑貓已經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很快便倒在地上,尖叫了幾聲之後,開始嗚嗚咽咽的低聲呻吟着。
洪天貴可是一直把這貓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看待的,一聽到貓崽慘叫,立刻飛奔過來,跪在地上將貓崽抱起一看,幾乎急紅了眼睛,“誰!到底是哪個兔崽子!滾出來!”
就在他大呼小叫之間,貓崽已經停止了掙扎,慢慢僵硬在他手中,也不再發出嗚咽的哼唧聲了。
馮書橋嘴角露出一抹勝利的笑容。
俗話說一葉障目不見泰山,更何況這座樹屋隱藏在這麼綿密的樹葉叢中,洪天貴一時沒有注意到,便好像遇了鬼一樣,怎麼也想象不到暗中出手攻擊他的人竟在樹上。此時就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樹下亂轉,一邊抱着貓崽的屍體,發瘋一樣的吼着,“給我出來!老子滅了你!”
馮書橋不屑的看着他,乾脆拉着我躺倒,任由他在谷中盤桓瘋癲。
貓崽死了,洪天貴再也沒有閒情逸致去翻看何守成的書架了,看他的樣子,只怕他死了老爹老孃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傷心悲痛,更別說去尋找金庫和天芒了。
半晌,馮書橋低聲道,“還想看這瘋子的好戲嗎?”
我點點頭,馮書橋便將方纔剩下的半截木棍,一揚手,射到了谷中另一個方向,那木棍打在石子上,幾塊石子碰撞,發出了聲響,洪天貴立即便朝那個方向追了過去。
馮書橋輕聲道,“在這裡等我。”說着,他便身輕如燕,躍到樹下,身影一晃,便到了木屋之中,待到他出來的時候,只見屋中火光沖天,濃煙滾滾,我正不知發生何事,馮書橋卻已經回到樹屋之上,“屋子的主人已經不在了,留下那麼些關於金庫的蛛絲馬跡,也是不好,不如付之一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