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玄袍男子叫孫明威,身爲雲霄閣護法之一,同時也是下一任閣主的有力競爭者之一。孫明威爲人機敏,辦事得力,親族在朝廷裡擔任要職,曾爲雲霄閣擺平了一樁棘手的官司。因此深得閣主器重,年紀不大卻一路扶搖直上擔任護法,相當於閣中的二把手。
孫明威三十有四,正值壯年。因爲服用駐顏丹藥的關係,他的容顏保持得相當好,就如二十出頭的青年一樣,再加上本身面容俊逸不凡,又尚未娶妻,引得雲霄閣中有不少女子鍾情於他。
以雲有海的丰姿俊顏,要讓雲霄閣的女弟子爲了他神魂顛倒也絕非難事,只可惜早年曾有個女弟子對他心懷不軌夜晚偷摸到他牀上,結果被他一怒之下毀去容顏,廢去功力然後驅逐出閣,自此以後再也沒有女弟子敢在閣主身上動腦筋了。
除了在雲霄閣的弟子面前雲有海會以真顏示人之外,在外他一直以白鬚老翁的形象示人,他在閣外雖然御女無數,但多是看上他銀子地位的水性女子,她們自然也是沒有資格見他真顏的。
如今正是競爭閣主寶座的關鍵時刻,孫明威本是不想過來的,但是他不得不來。他再三關照金蟬子一定要行事謹慎,沒想到這女人居然堂而皇之地飛鴿傳書給他,信中還言語威脅。若是此書信被人攔截,後果不堪設想!想到這裡,孫明威暗暗地咬了咬牙。
這茅廬一直是他與金蟬子私下幽會之所。這女人姿色不錯,媚功又好,他們暗地裡眉來眼去久了便滾了牀單。不過他今天可沒有心情!他不顧身旁□□焚身的金蟬子,埋首檢查着茅廬各個角落,一會兒撩開牀上羅帳,一會兒打開衣櫃查看。
金蟬子耐不住了,自個兒先脫了衣服,只穿着一件猩紅肚兜緊貼着他的身體蹭啊蹭,還抓住他的手環在自己蜂腰上,無比風騷道:“哎呀,我們都在這裡幽會這麼多次了,你每次都要將屋子查個底朝天,不嫌麻煩嘛?人家幾天沒見真是想死你了,快點過來嘛……”說着,白晃晃的身體撲過來,將他推到在牀上。孫明威到底是個男人,經不住她色香誘人的撩撥,立即來了興致,提槍上陣。
兩人快活之後,金蟬子依偎在孫明威的胸膛上,秀髮瀑布般地鋪灑在她肩頭,若有若無地遮住豐腴誘人的身體。她用羊脂玉般的蘭花指不停在他胸口來回輕撫,撒嬌般地說道:“你個死鬼,怎麼這幾天都不來看我?害得人家長夜漫漫,孤枕難眠。”
孫明威閉着眼睛假寐,此時緩緩睜開眼,懶洋洋地開了口:“這些天每日與那些閣中的元老周旋,說服他們推選我做閣主,我實在忙得脫不開身。”
金蟬子撅了撅,突然坐了起來,直視着他的眼睛:“真的嗎?我還以爲你又被哪個狐狸精纏上了,把我丟到一邊了呢!”
孫明威狹長的眸子柔情似水地望向她,寵溺般地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後又將她摟進自己懷中:“小傻瓜,我有你就夠了,其他女人在我眼裡那都是歪瓜裂棗,哪能和你比呢!”
金蟬子聽了這話挺受用的,她躺在他懷中,擡眸凝望着他,熱切地問道:“我爲了你不惜背叛閣主,現在已經無路可走了,你不是說過,事成之後必定會娶我的嗎?你什麼時候娶我?”
孫明威摩挲着她香滑的玉肩,哄道:“別心急嘛,現在還有狄兵、邱嶽帆和另外幾個老傢伙和我爭閣主之位呢,他們一雙雙眼睛都盯着我呢,我總不能在這個時候娶你吧?我的心肝兒,你就再等等吧?”
金蟬子聽到這裡,一股怒意涌上心頭。她推開他,鳳眸中透出一道冷光:“又讓我等?你都讓我等了多少年了?你讓我假扮飛賊去偷東西,我依了你。你讓我殺了那大官,我依了你。你讓我把追兵引到那傢伙修煉聖地並撬動密室機關,我也依了你。但我要你娶我,你怎麼就不肯依呢?今天你一定要給我一句明白話,到底什麼時候娶我?還是說,你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娶我?”
她雙眼發紅,激憤難耐竟然淚水奪眶而出。孫明威見狀,一把將她抱住,替她擦拭掉眼角的淚水,溫柔地親吻她的耳垂,用低沉性感的聲音輕訴:“小心肝,別哭了,我當上了閣主那日就娶你,好不?”
金蟬子止住哭,轉身緊緊擁住了他:“這一次你可不許再騙我,否則……否則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孫明威抱着她,她看不見他此時的表情,那對柔情似水的眼睛剎那間露出兇光,他嘴角微微抽動,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但嘴裡吐出的話卻依舊文雅從容:“放心吧,我怎麼捨得騙你呢?我疼你還來不及呢。”
他的手不規矩地在她的身上游走起來,忽輕忽重,讓她的心忽高忽低。她嬌笑一聲,心中得意:這個男人,絕對逃不出我的溫柔鄉。
滾燙的吻如雨點般地印在了她的玉頸上……他把她壓在了桌上,她隨着他的進攻而扭動着腰肢,愜意地閉上了眼睛,像一葉孤舟在風吹雨打中飄飄搖搖,逐漸迷失了自己。
突然,她胸口一窒,森涼刺骨的寒氣刺入心窩,撕裂了她的身體,劇痛讓她疼得說不出話來。眼前那張她朝思暮想的俏臉頓時變得猙獰起來,他伸出舌頭,舔了舔手中匕首上的鮮血,竟對着她陰惻惻地冷笑。她怎麼可能認錯,那把金柄嵌玉的匕首是她贈他的定情之物,他剛纔進屋時從腰間取下匕首放在桌上……
金蟬子摸了摸心口,鮮血汩汩地從她身體裡涌出,她感到渾身冰冷。悔恨屈辱的淚水從她的眼角滾落。
“爲……什麼……”她張着嘴巴,拼了命卻只擠出這三個字。
孫明威的手在她那光滑粉嫩的臉輕佻地摩挲,故作悲傷地搖頭嗟嘆: “像你這麼個上等貨色,死了還真是可惜啊!不過,你弒主犯上,圖謀不軌,被我一路追查到此。本來打算緝拿你回閣中受閣規的懲戒,沒想到你誓死抵抗,我爲求自保,只好取你性命。”
金蟬子口中溢出血水來,她悔不當初,自己居然瞎了眼愛上了一匹恩將仇報的白眼狼!
“如果我將謀害前任閣主的叛徒帶回雲霄閣,那我豈不是又立了一大功?到時候,那些受了我恩惠的元老們一齊站出來推舉我,我便是名正言順的雲霄閣閣主了。哈哈哈,小心肝兒,你也不想想,你現在被閣中弟子到處追殺,我又怎麼會那麼傻放着好好的閣主不做,陪你亡命天涯呢?做了雲霄閣閣主,那不就有享不盡的榮華,睡不完的美女?你既然口口聲聲說愛我,何不成全我呢?”
金蟬子目眥欲裂,死不瞑目。孫明威一把火燒了茅廬,火光沖天,他扛着金蟬子的屍體隱沒在了樹林之中……
雲有海依舊在河邊垂釣,他背靠着一塊光滑的大石頭,悠閒地翹着二郎腿。金州將茅廬發生的一切向他稟報的時候,他很平靜地聽完了,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
“主公,接下來該怎麼辦?”金州問道。
雲有海篤悠悠地站了起來,眼中含着深不可測的寒意。他緩緩抽出腰間的利劍,飛身躍向水面,他猶如蜻蜓點水,踏水而行。手起劍落,數道白光劍氣斬向水面,激起波浪翻滾,無數水花在身邊炸開,數不清的魚兒隨着水流飛竄至空中,搖頭擺尾撲騰掙扎。
他提起利劍,一劍將飛魚刺入劍中,又在空中打了一個漂亮的迴旋,飛回到了岸邊。
他舒展了一下筋骨,感受到體內充沛的力量。多虧了金州給的丹藥,才過了幾天功夫,自己元氣恢復了不少。若是再讓他遇見那姓江的姑娘,不知道她的那兩個手下還是不是自己的對手呢?
河面平靜下來,若不是他劍上一長串的魚兒,還真不知道剛纔那一幕是夢是真?
金州一臉錯愕地望着雲有海:“主公,您這是……”
雲有海眼梢翹起,笑中帶冷:“走,回去燒魚吃,你說是把它炸着吃好呢,還是剁成泥蒸了吃好?”
金州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原來閣主是將孫明威比作了他劍上的魚兒,那麼說來閣主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如何對付他了。金州低頭肅立:“謹遵主公號令!”
能當上號令數千人衆的雲霄閣閣主,雲有海自然不是泛泛之輩。當年雲霄閣的前任閣主南銳陽被仇家追殺,路遇年少的雲有海僅憑一己之力,使用奇門遁甲的陣法將對方數十個人一擊而潰。南銳陽因此與他結爲忘年之交,兩人經常在一起切磋各種秘術。三年前南銳陽在煉丹的時候不幸被爆炸的煉丹爐擊中,傷重不治,臨死前將雲霄閣託付給雲有海。雲有海那時年僅十七,但是閣中弟子一開始對他這個半路橫出、來歷不明的閣主頗爲不服氣。
沒想到雲有海行事英明果敢,往年雲霄閣只接手一些風水占卜之類的小活計,他接任之後沒多久,在他的謀劃下,雲霄閣將朝廷通緝犯大盜楊天霸生擒,爲此得到了一筆豐厚犒賞。雲有海以此爲契機,成功結交官府,成爲官府暗地裡的眼線,四處蒐集情偵諜報。另一方面,他與黑道也有千絲萬縷的瓜葛,爲他們提供暗器毒-藥。因此,黑白兩道的生意,雲霄閣都有沾手。不過,雲有海的行事極爲詭異,外界只知道雲霄閣閣主是一個年未滿弱冠的少年,還以爲他是一位白鬚老翁。
而孫明威卻偏偏惹上了這個不好惹的主,他還在做着他閣主美夢的時候便稀裡糊塗地去見了閻王,死的時候胸前插着那把金蟬子送他的金柄匕首。隨後一場血腥殺戮中他的那些黨羽也被一一剪除,不過,其中有一個叫董福的趁亂逃走。雲有海也派了屬下追殺董福,估計他也逃不了多遠。
雲有海此事辦得極爲利索,他在閣中只呆了三天,重新提拔了一個親信接替孫明威的護法之位,將長老和其他要員稍做安撫,便迫不及待地離開了雲霄閣,餘下的事情轉交親信處置。
留下一干弟子茫茫然:閣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閣主居然還要外出,究竟是什麼事情讓閣主如此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