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永林還沒來得及回答李遂的問題,何傑也來到他的身邊,一臉疑惑地問:“賈同志,怎麼專家的名單中沒有我啊?”
賈永林下意識地看了看何傑的手,說:“組織上考慮到你在阿薩姆已經受了傷,屬於殘廢軍人。這次去海外,就沒有把你列於名單中。組織上這也是有照顧你的想法。”
何傑舉了舉左手,看着只有一個大拇指,一臉的疑惑說:“我雖然四個手指沒了,但是,我右手是好的呀!我還可以作戰,可以爲革命做貢獻啊!是不是組織上看到我傷殘了,就嫌棄我了?”
“不、不!”賈永林連忙解釋,說:“組織上絕對沒有嫌棄你!在哪裡也都是幹革命。組織上考慮你的特殊情況,準備讓你在這個農場擔任場長。不過,要等到大家撤離了,纔會分配一些人過來。你的肩上擔子可還是很重的啊!”
何傑知道跟賈永林說這些也就是發發牢騷。賈永林也是聽從基地的安排。他知道國家絕不會派一個殘廢軍人到國外去執行特殊任務的。再說,給自己安排在這裡當廠長,也不算委屈自己。他舉手朝賈永林敬了一個軍禮,說:“一切聽從黨組織的安排!”說話的聲音明顯低了幾度。
賈永林向何傑回了一個禮,然後揚揚手,算是給何傑打了個招呼。然後,拉着李遂就往他的辦公室裡走。進了辦公室,賈永林將裡面的一名文書支走,把門關上。他指着一張辦公桌說:“這是你的辦公桌。我跟你面對面。”說着,就走到對面的辦公桌後將手裡的文件夾放在抽屜裡。
李遂耐心地坐了下來,他的腦子很亂!看到賈永林將辦公桌都安排到行政區了,知道自己很可能要離開自己的老部隊了。他強壓着內心裡的焦躁,在默默地等待賈永林給他的答覆。
賈永林給李遂倒了一杯茶,不慌不忙地給他遞了一根春城牌香菸,說:“大哥,我也是今天早晨纔得到消息。原來你的組織關係不在八局,而是在*調查部。上面正在跟中調部聯繫。如果你能很快地調到八局裡來,那麼你還能趕得上這次援外。當然,如果調令出了問題,那麼,只有聽天由命了!”
這時,李遂纔想起自己的組織關係還在中調部!在阿迪山待了幾年後,誰也沒把他當外人,無形中,李遂自己也忘記了這碼事。不過,聽到解釋後,李遂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在他看來,上面協調這件事應該很容易,不要說三個月,也許幾天就能解決。想當初,自己從西藏軍區調到總參,又從總參調到中調部,不都是輕而易舉的事嗎?想到這裡,李遂臉上的肌肉開始鬆弛了,他說:“你不說,我還真的忘記了!呵呵,我們從阿迪山出發時,怎麼就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呢!要是想到我的關係不在總參八局,我當時還真的可以不回來呢!”
賈永林看到李遂的情緒放鬆下來了,自己剛纔還真的擔心李遂知道這事後會發火!他也就放下了心來,他知道李遂的話是開玩笑,也笑着說:“是啊!知道你在阿迪山回來前對另外幾個嫂子是萬分地不捨啊!但是,我問了基地,他們開始也忽視了這個問題,直到你們出發後,八局在擬定專家大隊名單的時候,沒找到你的檔案,這纔想起來,你的檔案已經在一九六三年就調走了。我是今早拿到這份名單時,沒看到你的名單,打電話給基地,才知道原委的。”
李遂知道其他的戰友還在擔心這件事,便站了起來,說:“老弟,我暫時還是跟着專家大隊一起訓練,等待上面辦理調動手續。這樣總可以吧?”
賈永林知道這些軍隊幹部離不開老部隊、老戰士,他想了一下,說:“好!基地給我交代的是你先在這裡協助做好管理工作,也沒有具體的任務。這裡簡單的事,我們怎麼能讓大哥去做呢!你去參加專家大隊的訓練也好。免得你在這裡,我們還不好開展工作。”賈永林知道自己的級別比李遂低,李遂要是歸他領導,還真不好安排、分配工作。
林加加聽到任命後,馬上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李遂從達蘭薩拉回到阿薩姆以後,不就是因爲組織關係的問題,才讓他當藏南支隊司令員的嗎!當然,後來藏南特委又補充讓李遂擔任南下支隊司令員,後來又代縱隊司令員。他看到李遂去找賈永林了,就在專家大隊部焦急地等待着李遂協調的結果。他是知道自己的斤兩的。要自己獨立地去指揮一支專家大隊到陌生的海外去開展工作,那個擔子顯然有些太重了。特別是軍事上,自己跟李遂比還是差了很大一截。
這時,李卓漢、魏德亮倆人也來到林加加的辦公室,魏德亮一進門就問:“政委,怎麼連長沒有進名單呀?”回到國內後,大家不好叫李遂司令員,還是感到叫連長親切,這樣,大家平時還是管李遂叫連長。
林加加朝他倆壓壓手,說:“坐下說吧!”他倆便一個人搬了一把椅子來到林加加的辦公桌前坐下,林加加說:“我估計還是組織關係的問題。他的組織關係跟我們不是一個系統。他已經去找賈同志了。我們等一會,看看上級是怎麼說的。”
李卓漢皺着眉,說:“我倆剛纔其看望何傑了,他問清楚情況了,是因爲這個。”說着,他舉起左手,將四個手指彎曲了幾下。
林加加也緊鎖着眉頭,說:“哎呀!當初何傑他們擔心雷瓦的那間屋裡有羣衆,沒有朝裡面扔*。否則,就不會傷殘了。唉……”說完,便微微地搖搖頭,是一臉的無奈。
魏德亮也同樣搖頭,說:“不過,組織上給何傑安排了個場長。也好!他再也不需要在槍林彈雨中摸爬滾打了。在這裡過上安穩的日子。好好陪陪老婆,將自己的孩子養大。再生幾個革命後代,也一樣爲革命做貢獻啊!”
李卓漢在魏德亮肩上拍了一巴掌,說:“何傑心裡難過死了!你就別在這裡說風涼話了!”
魏德亮側過身子讓了一下,一本正經地說:“哎……,我說的可是實話噢!我跟何傑的關係可比你好得多,難道我不關心他呀!”
李卓漢又踢了他一腳,說:“那我馬上向組織上請求,將你留在這裡,也多生幾個革命後代,多爲革命做貢獻,好嗎?”
魏德亮這時咧着嘴笑了,說:“老李,難道我在什麼地方得罪你了不成?這樣歹毒的主意你也想得出來啊!要是把我留在這個農場裡呀!乾脆,把我關進牢房裡算了。”
李卓漢還要說什麼,這時,李遂推門走了進來。屋內的三個人連忙站了起來,魏德亮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連忙問:“連長,那個賈同志怎麼說的?”
李卓漢看着李遂的臉色,心裡就明白了大半,便說:“你呀!就是笨!我知道連長已經將問題解決啦!是不是,連長?”
李遂笑着點點頭,說:“還是組織關係的問題。上面正在幫我調動。賈同志批准了,我還是跟着專家大隊一起訓練。等正式調動手續辦好了,再歸隊。”
林加加心裡放鬆了很多,但是,只要李遂沒有正式調過來,那麼,林加加總是心裡懸着一個大石頭。他問:“你看需不需要我再向組織上打個報告?要求你回到專家大隊。”
李遂知道這些過命的兄弟離不開他,他也同樣離不開這些在國外共過生死的戰友。當然,林加加再向上面提一下要求對自己的調動更有利,便問:“那你以什麼理由打報告呢?”
林加加將李遂拉到自己的座椅邊,將其按着坐下,說:“我就說我根本勝任不了獨立指揮這個專家大隊到海外去作戰的任務。這方面你跟我比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李遂連忙擺手,說:“這個理由還是不要寫。我倆誰跟誰呀?不能爲了我而壞了你的名譽。”說着就站了起來。
林加加笑了,說:“我的能力組織上是很清楚的,根本就不存在壞了名譽。我就這麼寫!你也別爭了。”
李卓漢、魏德亮倆人也不好插嘴,既不能說林加加真的不行,又想政委打報告給上級,爭取李遂迴歸大隊。只好站起來朝外走。並且,將李遂也“順便”拉走了。李遂在門口還扭着頭朝林加加直襬手,那意思是絕對不能這麼寫。
當天下午,專家大隊進行政治學習,賈永林首先宣佈了幾條紀律。其中最重要的兩條是:一,老偵察連的任何人沒有命令不得走出農場大門;二,任何人不得跟國內的人聯繫,自己的親屬也不可以;沒有命令一張紙條也不得飛出這個圍牆。
好在家屬可以出門,但是必須要集體出去,還得有衛兵陪同。不過,這個農場附近沒有集鎮,只有在二十公里外,纔有個小集鎮。這樣,每次家屬出門,也是開車出去。這些家屬除了卓嘎外,大都對漢語不熟練,就算是出門,也不會對外泄露什麼。
專家大隊的訓練是枯燥的!上午主要是學習印尼當地的語言和風土人情。當然,當時賈永林並沒有告訴他們,這是印尼的語言。這些人並不知道自己將要去的是哪一個國家。
下午,是軍事訓練。這個環節大家反而能接受,畢竟這是他們保命的基本功。特別是,基地在全軍請來了很多新兵器訓練教官,也帶來了一些新的訓練器材。農場邊有一個幾千畝的水庫,裡面有各種各樣的小船,讓大家學習駕駛,並學會在小船上、在水裡作戰。
無線電聯繫也是訓練的重點,特別是對空聯絡,模擬了幾次聯絡空投訓練。在兩個月後,還真的進行了一次空投作戰演習。
大家感興趣的是,組織上還從越南戰場上抽調了幾名外派到越軍的叢林作戰顧問來到這裡,向他們傳授了熱帶雨林作戰的特點和模式。
專家大隊的人在阿薩姆生活了幾年,對熱帶雨林是很熟悉的。但是,作戰大都是在城市和莊園裡的,真正在熱帶雨林裡,也就打了兩個小仗。具體的作戰經驗跟越南戰場上的實戰那時完全不同的。美軍也不是阿薩姆機動警察部隊可比的。這樣的訓練,讓同志們很興奮。
這時,大家開始猜測,派自己去執行任務的地方應該是東南亞,到底是東南亞哪個國家呢?午飯時,幾個軍官野餐時坐在一起小聲地討論,魏德亮說:“我猜呀,恐怕是緬甸!爲什麼這麼老遠的把我們抽回來?因爲我們對這一帶比較熟悉。還有,緬甸北部很大一部分人說的就是傣語,我們大都會說。所以呀,抽我們回來去援助,站了幾乎天時地利人和的優勢。”
張樹林舉了舉手,說:“我猜不是!要是派我們去緬甸,怎麼還要我們學這個難聽的話呢?”
李卓漢也舉起了手,說:“應該不會是緬甸,我們這次重點訓練在水上。去的地方肯定是海邊的國家。至少這個國家水面比較多。會不會是越南呢?”
朱仁華舉起了手,說:“我猜不會是越南!在越南,是越南政府邀請我們的,我們是可以公開外派援助專家的。我們現在在這裡保密級別這麼高,應該又是秘密外派的。越南的可能性很低。”
魏德亮看到一個叢林戰教官在那邊單獨吃飯,說:“我有辦法了,我馬上去證明給你們看,到底是不是去越南!”說着,他就走向那個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