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遂看到亨利帶着部隊撤退後,立即呼叫貢布平措,命令其帶着部隊向南撤退,貢布還想打敵人一個伏擊。李遂說:“窮寇莫追,你們現在是孤軍深入,一旦被亨利發覺,他會拿你們出氣的。我們要保存實力,以後跟他打的機會還有很多!”
貢布雖然心有不甘,但知道李遂說的有道理,就帶着部隊騎着馬向南邊撤退了。不久,亨利就帶着殘兵通過了那裡。至此,戰役雙方的部隊脫離了接觸。亨利精心策劃的一場戰役,雖然在戰役發起之初,解放軍受到重大挫折,但最後,以亨利的慘敗收尾!
此戰中,解放軍損失一個整連(二營二連)加上其他部隊零星傷亡,一共犧牲一百六十六人,負傷九十二人。警察部隊被殲滅四個整連(C、E兩個步兵連,炮兵、汽車連)、重創D、F兩個連,一共擊斃、俘虜警察部隊官兵約六百餘人,擊傷約一百二十餘人。解放軍在戰役之初處境極爲不利的情況下,幾齣奇兵,反敗爲勝,重創了亨利的機動警察部隊,取得了大捷!
亨利帶着部隊後撤了八十公里後,將A、B、D三個連留在當地,監視阿迪山的解放軍,並且保護這一帶的莊園。他要求三個連分散駐紮在三個莊園裡。他回去後,會派來補充兵員過來,將三個連補充整齊。
亨利同時命令奎恩帶着三個連也在盧姆丁附近的莊園駐紮下來,防止南部山區的解放軍出來襲擾那一帶的莊園。命令下達完後,他被奎恩派來的卡車接回到了迪布魯格爾市的兵營裡。
他在兵營裡統計了具體傷亡後,打電話聯繫羅茲,正好羅茲已經回到了市警察局。亨利立即換上一套新軍裝,簡單地梳理了頭髮,噴了一點香水。然後,馬不停蹄地趕到羅茲的辦公室。敲開羅茲的辦公室門後,亨利上前走了幾步,啪一個標準的敬禮,然後掏出一張紙,雙手捧着遞向羅茲,說:“戈戈伊局長,這次打了敗仗,完全是我的責任,我對不起你的栽培!爲了向那些死去的兄弟們謝罪,我向你請求辭去部隊長的職務,這是我的辭職書!”
羅茲雖然不知道具體敗到什麼程度,但知道是徹底地敗了。他看到亨利真誠的眼睛,他從心底裡原諒他了,他說了一句在中國很經典的話:“不是皇軍(警察部隊)無能,而是八路(解放軍)太狡猾啦!這次打了敗仗不能完全由你一個人承擔責任,那樣,對你就太不公平了。而你出色的表現讓我很吃驚!輕而易舉地就幹掉瞭解放軍的一個連,也讓我在邦局局長、在議會獲得了榮譽。這不僅僅是我個人的榮譽,而是整個機動警察部隊的榮譽。當然,你是部隊長,我的榮譽應該歸功於你!請你收回辭職書。我、整個迪布魯格爾市警察局的同仁們都信任你,希望你能深刻地總結,振作起精神來,整軍再戰,徹底打敗李遂!”
亨利這位鐵打的漢子再一次流淚了,知我者莫過於戈戈伊局長!他再一次向羅茲敬了一個標準的禮,含着熱淚說:“戈戈伊局長,士爲知己者死!我亨利今生今世就是爲戈戈伊局長而生,爲阿薩姆的人民而死!我一定努力,一定要打敗李遂!”
羅茲從內心裡喜歡這位愛將,他上前拍了拍亨利的肩膀,說:“亨利,我相信你!整個阿薩姆的人民都相信你!”
趙剛坐在通訊員蓋伊家的一個角落裡,他在痛苦地回憶今天一天的整個過程。自己帶的二連兩次遭到伏擊!第一次被伏擊,一個排最後只逃出來幾個人;第二次被伏擊,兩個步兵排、一個炮兵排只逃出來十幾個人;然後就是被敵人追趕,炮兵排長慘烈犧牲,自己帶着最後四人逃到了蓋伊的家裡。爲什麼自己就沒有想到二連回撤時會被敵人伏擊呢?怎麼李遂司令就想到了?看來,自己的基本功還差得很遠,對眼前的敵人的兇殘程度嚴重估計不足!自己對不起黨的培養,也對不起那些死去的戰友!想到這裡,他猛地朝地上打了一拳!
下一步怎麼辦?在這裡躲避也不是長久之計。蓋伊的家其實就是一個樹枝做的籬笆圍牆,房子的牆也是籬笆加上當地一種粘性好的泥土糊在上面做的,只有三小間。自己跟四名戰士擠在一間。蓋伊家裡還有母親和一個十八歲的妹妹,父親幾年前已經去世;家裡是一貧如洗。蓋伊去當兵,就是爲了能有軍餉來養活母親和妹妹。自己這幾個人待在這裡,連吃飯都成了問題。
要是現在回山裡,趙剛仔細一想,他再也不敢大意,這五個人是二連的種子,決不能因爲自己草率地決策再葬送他們。趙剛認爲警察一定會在藏南山區的邊緣地帶佈下天羅地網,自己要是就這樣帶着他們回去,無異於自投羅網。要是派蓋伊回去聯絡林副政委,在眼前二連全連覆沒的情況下,副政委能相信蓋伊嗎?那樣,不是給組織又添了麻煩?
趙剛身上沒有帶錢,部隊也給他發津貼,但趙剛跟所有國內來的人一樣,最終還是想回到國內的,這些盧比帶回國內是沒有用的;所以,平時僅僅只領一點零用開支。身邊的另三位戰士都是副班長,有兩位是扎光寨子的門巴同胞:次仁永寧、次仁飛翔,一位是平原上的印度籍的戰士哈扎,他們都將發的軍餉直接交給情報人員送回家補貼家用,口袋裡也是布靠布。
趙剛是個意志堅強的人,就這樣狼狽地回去,他也接受不了。他咬着牙在心裡發誓,一定要重建二連!不重建好二連,自己就不回山!怎麼重建?錢沒有,可以找地主的莊園拿;武器沒有,也可以找地主要。最關鍵的是人!怎麼發展人?他立即將蓋伊和另三名副班長喊過來,說:“我想好了,我們不能就這麼五個人回山裡,可能警察還在山邊佈置有很多密探,我們暫時還回不去。我的想法是我們在這一帶重建二連,武器和資金我們都可以向地主的莊園要,但是要發展人,這是個問題,大家一起來想想辦法。看看如何能發展我們的新戰士。”
這四個人原來想的都是如何才能逃回山裡去,現在副營長說了暫時還有危險,但誰也沒有想到在敵人的眼皮子地下重建二連;現場立即陷於了沉默。
趙剛知道部隊剛剛新敗,戰士們有些泄氣也屬於正常,但自己作爲一個指揮員,要盡力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戰士們的士氣激發起來,就說:“我們這次吃了虧,打了敗仗。有很多兄弟犧牲了!但我們的事業沒有失敗,我們阿薩姆解放軍還是很強大。我們要振作起來,不要小看我們只有五個人。*說過:星星之火可以燎燃!我們就是要在阿薩姆的腹地燎燃起來,把我們的二連重建起來。我可以任命你們爲排長!這樣,我們就可以仰着頭回到山裡。”
前面說的幾句話,對大家都震動都不大,就是最後說四個人都可以當排長讓他們興奮了起來!四個人互相看了看,沮喪的心情從臉上消失了,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趙剛知道要抓緊這個時機,將大家的主觀能動性調動起來,說:“蓋伊,你是本地人,你談談看,我們如何才能發展部隊?”
蓋伊剛剛放晴的臉上又出現了烏雲,他抓了抓頭髮,說:“在我們村上肯定不行,部隊在這裡剛剛打了敗仗,村民們看到死了那麼多戰友,一定會害怕。我建議,趁着哪天天黑,我們向中部轉移,那邊人口密集,發展部隊更有條件一些。”
永寧舉起了手,趙剛說:“永寧,你說!”
永寧看了看趙剛,鼓起勇氣說:“我覺得蓋伊的這個方案好,敵人會想到我們會回山裡,絕對想不到我們還會繼續往平原上走。這樣,我們就遠離了敵人重兵駐紮的地區,對我們打下莊園,發展武裝是十分有利的。”
飛翔也舉起了手,說:“我同意他倆的意見!”
哈扎也舉起了手,說:“我在平原上還有一個親戚,到時候,我們可以去他家暫時落腳。”
趙剛看到大家一致同意這個意見,自己也覺得這個方案很好,就說:“大家都是這個意見,我也贊成!這樣,明天由蓋伊和哈扎化裝偵察一下,準備一些食品,明天晚上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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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伊的妹妹伊絲在客廳裡聽到了他們的議論,在蓋伊走出來時,她將蓋伊拉到一邊,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說:“哥哥,你能把我跟媽媽也帶走嗎?”
蓋伊瞪了她一眼,說:“我們是去打仗,你一個女孩子家的,跟着像什麼啊!”
伊絲沒有退縮,她撅起了小嘴巴,說:“你們解放軍裡不是有女人嘛,現在你們要發展;我跟媽媽也要參加解放軍。在這裡,我們受夠了人們的白眼。最近,有幾個小痞子知道你走了,經常來騷擾我。我跟媽媽在這裡根本就待不下去了。”
蓋伊聽到妹妹這樣說,也覺得她們是不能待在這裡了,但自己總不能帶着媽媽妹妹打仗吧!他站在那裡一時間沒有了主意。
趙剛看到蓋伊跟妹妹說話,然後蓋伊又在抓頭,知道他遇到了難題,就問:“蓋伊,你有什麼困難嗎?”
蓋伊是趙剛的通訊員,幾個月來,跟他是形影不離,感情很深,當然也沒有隱瞞,就把妹妹伊絲說的情況跟趙剛原原本本地說了。趙剛就說:“你妹妹有沒有對象?要不把她嫁了?”
蓋伊搖搖頭,神情馬上就低落下去了,悠悠地說:“像我們這樣的家庭,哪裡還辦得起嫁妝?沒有嫁妝的女人,在這裡是沒有人要的。”
趙剛也聽說過印度的這些惡俗,他還是想不太明白,人家把一個養了十幾年的大閨女嫁給你,你爲什麼還要人家陪那麼多嫁妝?真是不可思議!在中國,嫁女兒那可是要收彩禮的啊!他看看這個家裡,也確實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再看看蓋伊的媽媽,也只有四十來歲,還不會成爲部隊的拖累,就說:“那就把她們也帶上吧!算是我們發展的第一批戰士!”
伊絲聽到趙剛這麼說,一下子就跳了起來,連忙跑到媽媽的身邊,說:“媽媽,我倆也是解放軍了,也可以拿軍餉了!”
次日天亮後,蓋伊的媽媽拿出家裡積攢的幾十盧比給蓋伊,說:“你們出去後,多買一點吃的回來,帶着在路上吃,家裡實在沒什麼吃的了。”
蓋伊看看趙剛,趙剛說:“這些錢算是向你媽媽借的,你拿着吧!多買一些乾糧,今晚要用。”
蓋伊接過媽媽手裡的錢,跟哈扎一起出去了。
傍晚,兩人揹着一袋子飛餅回來,蓋伊說:“副營長,敵人昨晚都開到南部去了,估計是要跟主力打仗。一路上除了一些警察盤問,基本上很安全。晚上走,就更安全了。”
趙剛聽說後,就開始惦記着李遂他們,不知道主力跟警察打得怎麼樣?他又在心裡自責:如果自己帶着二連打得好一些,就能將敵人拖在這裡,也能支持主力作戰啊!嗨!趙剛又朝自己的腦門子錘了一錘!他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重建起二連!打敗警察的部隊,爲犧牲的戰友們報仇!
當晚,這支七人的小部隊帶着強烈的復仇願望,消失在黑夜之中,踏上了重建二連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