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太早(九十二)

“林鑫,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發呆,可以吃飯了!”媽媽的聲音從客廳的盡頭傳來,思緒一下從許多年前再一次飄回了十年之後的現實,躺在熟悉的房間裡,不知不覺的就已經過了一個下午,而自己竟在曾經的大學生活裡沉浸了這麼久。

林鑫來到廚房,本想幫媽媽一起端端菜,順便表現一下做女兒的孝心,誰知菜早已經上桌。還好自己眼明手快,趕緊搶下媽媽正準備盛飯的勺子,一邊把媽媽向客廳推去,一邊說:

“還是讓我來盛吧!”盛起一碗熱騰騰的飯,霧氣再一次迷濛了眼底,不敢望向媽媽,其實只要林鑫一回頭,同樣可以看見媽媽眼角泛出的淚光,只是這一刻她們都選擇迴避。有些事只要保留那份感動就好,那麼至少曾經有多苦多累都得到了一個很值得的回報。

“林鑫,這糖醋小排你最喜歡吃的,多吃點!”爸爸竟然學會了用左手挾菜,穩當當的將一塊閃着赤紅油光的小排挾到了林鑫的碗裡。

此時的林鑫早已忍不住的再挾起那塊看上去亮堂堂的小排直接送入了口中,邊說“爸,你最近身體看上去好了很多嘛,再過幾年就好了吧!”

“他呀。。。,不還是老樣子,叫他不要抽菸,總是戒不掉,否則這病早就好了!”媽媽開始了一如既往的抱怨。

“是呀,老爸,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沒把煙戒了呢?醫生不是一直都在說吸菸是對中風這個毛病來講是非常不好的嗎,他們一邊讓你吃藥擴張血管,而你一邊在抽菸收縮血管,這樣反覆循環對你的身體真的一點好處都沒有啊!”

老爸安然的吃着飯,並沒有因爲林鑫這幾句微帶責備的言辭而生氣,反而始終面帶着微笑,也沒有半句埋怨。老爸知道林鑫這些話其實是關心他,怎麼會有不開心的道理呢?何況盼了三年多,女兒終於飛了回來,本以爲下輩子就只有自己和林鑫的媽媽兩個人就這麼過下去了呢?現在女兒竟然可以解開自己的心結回來了,那麼自己作爲林鑫的老爸,被自己的女兒說兩句有什麼不可以的呢?只要女兒提出,連戒菸都不是一個問題。其實誰不知道煙不是個好東西,特別是自己現在的身子骨,只是在煙霧纏繞的剎那,所有的不順心彷彿得到了解脫,想念女兒,想念外孫女,怨恨自己一個好端端的人就癱了,有愧疚,有惱怒,有不安,可是當菸草吸進體內的瞬間,所有的這一切都釋放了。

“爸。。。,對不起,我。。。,不應該用這種口氣說你的!”意識到老爸的沉默,林鑫突覺一陣內疚。

“好了,好了,沒事的,吃飯吧!”

“林鑫,你這次一個人回來,意大利的店裝修怎麼辦呢?”

“唔。。。,已經裝修好了,其實也沒怎麼裝修,外國人嘛都喜歡講究環保,只是隨意更改了些店鋪的格調,擺飾重新佈置了一下,其它也就這樣了!”

“什麼叫也就這樣了?那你就這麼回來了?店怎麼辦呢?”

“沒關係,璐璐替我看着呢!她剛畢業,最近正閒着等教授寫推薦信,所以也不急着找工作,就暫時替我看管着店!”老爸的問題好像特別多。

“哦。。。,那你還是要回意大利的吧?”

“呃。。。,其實也不一定,我已經叫璐璐替我打聽了,看有誰可以接管這家店鋪了,我也不想我這幾年的心血就這麼浪費了!”

“真的嗎?那你準備好留在國內了嗎?”

“是啊,我不打算走了!”

“好,好。。。,吃飯,吃飯!”

看着父母頃刻展現的笑容,林鑫也發自內心的釋懷了,只有闊別了很久很久,纔會有這麼多的感慨,是悔悟嗎,還有慚愧。終於明白,沒有什麼可以替代親情,看着父母燈光下泛出的幾縷銀髮,喉間再一次哽咽,多希望時間可以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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