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家鎮,陳府。
“表哥,我真的不必去嗎?”
一間房內,小紅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陳子文點點頭。
心裡又有些好笑。
這鬼丫頭明明就想留下來陪她母親,卻還非得問得像是自己不讓她跟着一樣。
“你留在家吧,反正我也就外出幾天,姨母身子不好,也捨不得你。”
陳子文道。
這半年來,小紅母親終於察覺到小紅已死的事實,本來好些的身子,又病了一次,眼下根本捨不得小紅離開。
人的感情多是相處中產生。
這麼長時間生活在一起,陳子文心中也漸漸接納小紅母女,不再單純只視爲可以利用的工具。
所以,既然小紅更希望留下,子文也不願爲難她。
畢竟今時今日,沒有小紅在身旁陪着,子文也並不擔心什麼。
“李管家,這段時間家裡你仔細看着,碰見什麼解決不了的人或事,就去隔壁找譚老爺。”陳子文走出房間,對一旁管家道。
見對方點頭稱是,然後又望向一旁三個半大小子的護院——
“大虎、二虎、小虎,你們三個好好看家,有事要聽老夫人的話!知道嗎?”
這三人是陳子文外出尋找殭屍時碰到的,三胞胎,腦子有點笨,外出投奔親戚卻被人賣了去當壯丁,被陳子文帶了回來。
陳子文將從運棺侍衛那得來的三門功夫教了他們三個。
三人也不是什麼武學奇才,好在聽話,又能吃,幾個月下來,倒是把護院這份工作幹得不錯。
囑咐完一些瑣事,陳子文便告別小紅母女,帶上一些東西,同分身進了一輛馬車,由一小廝駕駛着,離開陳府。
此處住宅,是陳子文半年前置辦的。
買在了譚家鎮首富譚百萬家隔壁。
陳子文曾有恩於譚府,再加上有意結交,故而陳譚兩家關係相交甚好。
有譚百萬照看着,陳子文也不必擔心家中情況。
即使林九等人找到此處,在譚家掌握的保安隊面前,也不敢亂來。
至於荔灣的住宅與任家鎮那邊的宅子,子文便隨它去了。
畢竟任家鎮宅子裡的那些金棺碎塊,如今已盡數被融成一塊塊的小金條,埋在了被大石封着的蠱老那處養屍洞裡。些許浪費,子文已無所謂。
…
…
廣西騰騰鎮,這段時間很熱鬧。
各方三教九流人士往這邊匯聚,爲的是三年一度的小靈幻界交流會。
雖然前來多是旁門左道、雲客散修,在大宗大派眼裡不值一提,但對於一些沒有宗門力量支持、偶然踏入靈幻界的修士而言,卻是難得的機會。
小靈幻界交流會,交流法術心得,亦交流法器奇物。
每三年在不同省份召開,此次到了由一軍閥頭子佔據的騰騰鎮,簡直遍地羣魔亂舞。
陳子文便在這樣的環境下,乘一輛馬車,到了騰騰鎮。
“騰騰鎮……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聽過?”
陳子文進了鎮子,一身青袍依舊。
這衣服也不知什麼材質,冬暖夏涼,塵埃不染,刀割不進,陳子文自從得到後,幾乎一半時間都穿着。
分身則黑袍加身,坐在馬車內,如寧採臣般揹着一些東西。
“小子,快從馬車上滾下來!讓大爺坐!”
一路上,許多打扮特別的人士大呼小叫。
趕車的小廝嚇得發抖,陳子文卻理也不理。
這羣人也就只會唬人,真正有能耐的,根本不會如此。
找了一家客棧住下,陳子文讓客棧夥計取來一份地圖,一個下午都關在房中。
小靈幻界交流會已經開始了,每天晚上在鎮東荒郊進行,因爲要持續一個月之久,所以子文並不着急。
此番前來,主要是想用手中一些東西,換取一些如鬼物、殭屍、符、功法秘術等物。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心儀之物,但陳子文還是頗爲期待的。
晚上。
夜幕降臨。
騰騰鎮居民紛紛回到家中,而一些打扮特殊之人,卻陸續往東郊而去。
坐鎮此地的軍閥姓徐,爲人十分強勢,手下幾百杆槍,在小靈幻界交流會召開的第一天,便擊斃了數名犯下命案的邪修,所以這幾日騰騰鎮龍蛇混雜,倒也沒鬧出太多事情。
陳子文與分身出了客棧,一路往東,還在路旁看見了幾個站崗的士兵。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道法再精,子彈無情啊。”
陳子文有些感慨。
如今末法年代,縱然像九叔這樣的道法高人,也不願輕易得罪這些手中有槍的。
進入會場。
陳子文心中本有一番預想,可真的到了小靈幻界交流會點,才發現這什麼交流會與自己想象中有些不同。
髒亂不說,這裡頭攤位到處都是。
除了一些指明以物易物的,還有許多明碼標價。賣符的、賣藥的、賣冥器的、賣藥材的、賣一些什麼《九天十地菩薩搖頭怕怕霹靂金光雷電掌》這種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功法的……陳子文還在不遠處看到了賣米粉的!
有些顛覆自己的想象!
陳子文心中期待值一瞬間跌倒了谷底。
不過人是真多。
其中也有一些散修異士是在真心交流的。
只是要靠一雙慧眼分辨。
“老鬼,最近生意如何?”
會場一角,一個放着一些毒蟲毒藥的攤位前,一道士打扮之人走來,向攤主打招呼。
攤主是個膚色很黑之人,打扮頗有些奇怪,聞言搖搖頭:“別提了,茅山派坐鎮東南,這個咱比不了。可如今剩下的生意也都被諸葛孔平那個死胖子給搶走了!他那婆娘能掐會算,好事都到了他家去,只有那些不要的、麻煩的,才輪到我們!”
“誰說不是呢!”
這時又一人走來,一副術士打扮:“老鬼你岐黃洞至少還有一些家底,不像我孤單影只,現在淪落到跟那羣土狗在地底搶食!”
之前那道士聞言也發出感嘆:“我們北邊原先還行,馬家那些人雖然厲害,卻都是裝清高不搶生意的,可自從來了個第一茅,好多老客戶都不找我們了。我說他一茅山的,怎麼跑我們北方搶食?”
“嘿,聽說跟諸葛孔平做了一場、輸了被趕去的。”一人冷笑,“什麼南有諸葛孔平,北有天下第一茅?我要是有他那樣一個姓毛的爹,我也敢稱天下第一!天上第一也敢!”
他怨氣很重,城府倒不深,說起第一茅,滿臉不屑:“可笑他那當掌教的爹還遮遮掩掩,誰不知道他倆是一對父子?爲了給兒子留位置,把石堅都給逼到了外頭!我看這茅山是越來越腐朽了…”
那道士亦一臉感慨:“那石堅我也見過,這麼強勢的人,竟也被……我聽說還有一個姓林的,貌似結丹時被人坑了!”
“哈哈,那人我知道,叫林九!”岐黃洞那攤主笑道,“他師從第一茅他老孃,爲人老實愚忠,本是陰華娘子給親身兒子留的幫手,卻沒想到被一長老拍錯馬屁給害了!”
“老實愚忠?哼!”
另一人搖頭:“那林九也不見得是個好惹的,事後那長老一家七口全死於非命,很可能就是他乾的!”
“不會吧,你聽誰說的?”岐黃洞攤主一臉驚訝。
一旁道士亦豎起耳朵,心中亦十分好奇這些秘聞。
之前開口那人也不隱瞞:“幾年前聽茅山派一個叫屠龍的人說的。”
“屠龍道長?那個販毒的?”
“嗯。”
…
三人一邊聊着靈幻界異聞,一邊商討着如何改變現況,不知不覺,一個身穿青袍的少年,帶着一具黑袍的身影,出現在此攤位之前。
“咦,五毒水?”
少年眼睛一亮。
攤主見客人上門,停下與一旁閒聊,望着少年以及少年身後的身影,笑道:“朋友好眼力,這正是我岐黃洞五毒水,能夠增強殭屍兇性,甚至能增加殭屍進階的可能!要不要來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