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父子倆現在是同病相憐,但針對病情表現出的態度卻完全不一樣。某人試圖靠故意誇大病情吸引夏謹言的注意,他家兒子卻一心想要淡化生病帶來的不適,“媽咪別擔心,我已經沒事了。”
“還說沒事,已經吃過藥、做了物理降溫,額頭上還貼着退熱貼,體溫還是降不下來。如果再過一個小時還是沒有好轉的跡象,還是得去一趟醫院。”雖然自己也是醫生,而且是中西醫都懂一些,但只要和睿睿有關,夏謹言就會表現得格外小心謹慎,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犯錯。所以,關鍵時刻還是得指望更專業的醫生。
“媽咪回來陪着我,比什麼醫生都管用。不要這麼緊張嘛,我很快就會好的。”人家都說女兒是貼身小棉襖,睿睿雖然是個小小夥子,乖巧體貼可絲毫不輸閨女哦。
雖然感冒帶來的不適症狀暫時還不會完全消退,但看着睿睿精神還算不錯,心情也挺好,夏謹言也意識到自己剛纔的反應似乎有點太過緊張,“好,媽咪不盯着你囉嗦了,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熬點甜粥。”睿睿打小就身體很好,即便是頭疼腦熱也很少有,但只要他一不舒服,夏謹言就會特別內疚不安。這個時候,孩子最需要父母在身邊陪着,可她卻不能第一時間出現在他身邊。
“我想吃玉米糊糊。”小孩子生病時和平常多少會有些不一樣,即便乖巧懂事如睿睿也不例外。雖然不至於到撒嬌粘人的程度,適當地提一點小意見還是會有的。
“好,我這就去給你做。”這個時候睿睿就是提出再不合理的要求夏謹言也會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一碗玉米糊糊自然不在話下。
夏謹言才離開沒多久,放在小書桌上的手機就開始劇烈地振動。
出於好奇,睿睿忍不住湊上前看了看屏幕上的顯示。小傢伙記性遠比同齡孩子好太多,一些經常通話的電話號碼他都記得,即便有些名字不認識,也能憑着一串數字對號入座。他是想着如果是認識的人打來的,他可以幫忙接聽。
可這會兒屏幕上顯示的號碼對他來說不僅完全陌生的,而且那三個字他一個都不認識。
算了,還是別接,等媽咪上來再告訴她也是一樣。如果人家真的有急事,肯定會再打來。
得說,小傢伙的邏輯還是蠻清晰合理的,一點兒也不像正生着病的五歲小朋友。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才過了不到五分鐘,電話又開始振動,而且還是同樣的號碼、同樣的三個字。
這個時候正確的做法是下樓跟媽咪彙報,或者直接把電話拿下去給她纔是。可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神奇力量的驅使,小傢伙居然直接拿起手機按了接聽。
電話終於通了,着急了半天的某人明顯有些迫不及待,“夏謹言,你又跑到哪裡去了?”
這個叔叔脾氣怎麼這麼衝,居然連名帶姓地叫,真沒禮貌!
在心裡暗暗嘀咕一番之後,睿睿還是鎮定地回了一句,“你是誰?找她有什麼事?”
誒,怎麼是個小孩子?而且語氣還很不善的樣子,電話沒打錯啊,而且很明顯這孩子是認識她的,這孩子和她會是什麼關係?
“她不在嗎?”雖然心有疑惑,但現在喬靳辰還是更想找到夏謹言到底身在何處。
“她有事走開了,你到底是誰?”這個叔叔真討厭,到底有沒有在聽他講話啊,問他的問題一個也不答,還想從他嘴裡打聽媽咪的去向,沒門!
“你又是誰?”聽這語氣,小傢伙應該也就五六歲的樣子,氣勢卻是咄咄逼人、毫不相讓,喬靳辰竟然有點被‘帶跑’。
“我……我叫她阿姨。”雖然很不情願這麼叫,但在不清楚對方的底細之前,小傢伙還是很謹慎地隱藏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現在輪到你了,你要是不回答我的問題我可掛電話了。”
“我是她男朋友,有點事想問她,你能告訴她現在在哪裡麼?”這個自作主張的傢伙,說是朋友也就罷了,居然還在前面加了一個‘男’字,這下事情怕是要鬧大了。
燒還沒完全退的小傢伙本來還有點暈乎,聽到這個意外消息之後立馬清醒了,“你是她男朋友?什麼時候的事?”嗚嗚,媽咪交男朋友啦,他居然一點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當他是唯一的親人吶。
“你這麼激動幹嘛,她已經大學畢業,交個男朋友完全正常。你乖乖幫我傳個話給她,以後她要是帶我去見你,我給你買好多玩具好不好?”喬靳辰大概也能猜到這小子和夏謹言的關係應該很親密,只要是她身邊的人,好好巴結準沒錯!
“我纔不相信你是她男朋友呢,誰知道你有沒有騙我,你先傳個照片過來,我要先看你長得可不可靠再決定要不要告訴她。”小傢伙儼然一副家長樣,媽咪找男朋友這麼重要的事,一定得過他這一關才行。
乖乖,現在是這麼個情況?不過是找她接個電話而已,居然還要確認照片,再說了,他一個小朋友,怎麼可能分辨得出什麼樣纔算長得可靠,這事也太邪乎了!
喬靳辰還沒想好應對之策,電話那端已經開始不耐煩,“是你急着找她又不是我,到底要不要傳照片給我你自己看着辦咯,我先掛了。”
反正主動權都掌握在自己手裡,小睿睿一點也不擔心那個自稱是媽咪男朋友的討厭男人不乖乖聽話。
喬靳辰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當下的處境,雖然只是簡短地通話,但也能感覺到這小傢伙是個不好惹的狠角色。如果他和夏謹言的關係真的很親密,貿貿然得罪他對自己陷入沒什麼好處。
不就是一張照片麼,傳給他看就得了,身正不怕影子歪,這麼正派又帥氣的臉,還怕過不了關。
很快,睿睿就收到了一張用彩信發的照片,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一切顯然已經超出了睿睿的理解和接受範圍,媽咪提都不讓他提的人,居然說他是媽咪的男朋友,到底是誰在撒謊,被繞糊塗的小傢伙完全想不明白。
媽咪等一下回來肯定會知道有人給她打了電話、發了信息,這事也瞞不住。仔細思量過之後,睿睿還是拿着手機下了樓。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得找當事人要答案。
一轉身看到睿睿突然出現,魂不守舍的夏謹言也被嚇了一跳,“外面風大,你怎麼一個人跑下來了?”至於爲什麼會魂不守舍,顯然是心有牽掛,預感到可能會有意外發生。
“這個人打電話給你。”小傢伙倒是乾脆,直接把照片調出來,然後在他家媽咪還沒從這個意外驚嚇中緩過神時又補了一槍,“我問他是誰,他說是你男朋友。”
問完這個問題之後,小傢伙的眼神也變得凝重了不少,這會兒心裡正暗暗尋思着:到底是不是,看看媽咪等一下的反應就知道了。
“你怎麼可以隨便接媽咪的電話!”用慌亂無措一詞來形容夏謹言此刻的反應最爲恰當,在睿睿面前如此輕易失去冷靜實在不像她,但面對這麼大的意外,她實在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未經允許私自接聽大人的電話確實不是乖孩子該做的事,但現在睿睿已經顧不上這些,就算要認錯道歉,也要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當然不是’四個字已經到了嘴邊,手機又開始振動。
這傢伙到底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一個接一個地打,沒事都要打出事兒來。
明知道某人着急,夏謹言卻並沒有立即接聽。小傢伙正翹首企盼着,不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他是不會走的,“不要相信他說的話,他和我什麼關係都沒有。乖乖上樓休息,很快就有的吃了,嗯?”
“那……他是不是在追求你?”現在的孩子真是早熟得讓人不愧,小小年紀也知道什麼叫追求。
“他要追求誰是他的自由,咱不理他就是了。”某人的耐心這一次真是超乎尋常的好,這麼久沒人接聽,他也沒掛斷電話。
也不怪他耐心好啊,是因爲知道電話旁邊有人嘛。
小睿睿似乎還想說點什麼,可最後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忍了回去,然後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廚房。
終於聽到電話接通的聲音,但讓喬靳辰沒有想到的是,對方竟然一張嘴就‘開罵’,“喬靳辰,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一個接一個地打電話也就算了,爲什麼還要傳照片到我手機上?”
上次好不容易纔讓睿睿對這件事斷了興趣,他這通電話一來,之前的努力算是白費了。
“離開醫院爲什麼不跟我說一聲?打電話裡說一聲也就一分鐘的事,你就這點時間也不肯給我?”在醫院裡乾巴巴地等了幾個小時都沒見着她的人影,喬靳辰已經很不爽,好不容易和她通上電話,又被數落了一番,這一來二去,倒是把某人的委屈給激了出來。
“不要惡人先告狀,我從來就沒答應下了班會去看你,是你自己自作多情。”夏謹言正在氣頭上,纔不管他委不委屈。
喬靳辰很快就意識到這個時候和她對着幹不是什麼明智之舉,果斷壓住了火氣,語氣認真地問,“出什麼事了,我怎麼覺得你又開始故意躲着我了?”
“我躲……”夏謹言本來是想走到廚房門口關上門再好好跟他理論來着,卻不想纔剛走了幾步就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飛快地朝樓梯口跑去。
就知道這小傢伙沒那麼容易死心,之前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勉強表示不再過問這件事也不過是爲了讓她安心罷了。
“我這裡還有個小病號要照顧,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麻煩你不要再給我打電話。還有,我今天肯定不會回去,明天下午的檢查可能會改期,到時候我會通知你。”雖然照目前的狀況來看睿睿的病已經沒有大礙,但小孩子畢竟抵抗力低,誰也無法保證會不會有反覆。出於保險考慮,夏謹言還是想留下多陪陪他。
“那小傢伙到底是你什麼人?”喬靳辰已經大概猜到夏謹言急匆匆離開就是爲了這個小傢伙,能讓她如此緊張,他自然會格外在意。
“我只能告訴你,他是個可憐的小傢伙。”睿睿雖然脾氣擰,偶有傲嬌的時候,但還算是很有分寸的乖孩子,夏謹言也不擔心他會在電話裡說些不該說的話。看樣子,她是打算把這個秘密繼續隱藏下去。
“知道了,你安心留下照顧他,我說話就能出院。明天檢查的事你也不用太着急,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喬靳辰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刻意逃避,逃避即代表心虛,對他來說,這並不算壞消息。所以,這一點小小的意外也不會打擊到他的積極性。
“聽你這口氣,似乎對自己這個病並不是很在乎?”他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夏謹言倒是有點不習慣;而且,她也沒想到他會對檢查的事如此看淡。
“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這個病能不能治好又有什麼要緊?”無論在任何時候喬靳辰都習慣直來直往,如果說耍無賴時的直接讓人慾哭無淚,那麼,認真時坦率則明顯會讓人不禁動容。
殺招一出,夏謹言只有節節敗退的份,面對他隨時隨地說來就來的‘表白’,她還是找不到好的辦法應對,甚至連一句再見都說不出。
夏謹言親手烹製的玉米糊糊還是一如既往地清甜香滑,只是,她家兒子雖然吃得很認真,卻在臉上看不到半點享受之意。
“你說的沒錯,那個人……是在追求我,但我不能接受他,至少現在還不能。”在心裡反覆糾結了無數遍之後,夏謹言還是選擇向睿睿坦白。 Wшw ▲тTk Λn ▲¢○
“爲什麼,是因爲……他不可靠麼?”別看小傢伙平時賊精賊精的,卻是個實心眼。如果媽咪真的要找男朋友,有權有勢、有才有貌都是次要的,最重要是靠得住、對媽咪好。
可靠麼?這一點應該不用懷疑,但正是因爲他太可靠,才更不想成爲他的負擔和拖累。
夏謹言笑着搖了搖頭,“不是可靠不可靠的問題,只是……他的世界離我們太遙遠;而且,我的世界裡不只有我和你這麼簡單。”
“媽咪,你是在擔心亦寒叔叔的眼睛麼?”要不要反應這麼快,都不用思考一下麼?
夏謹言又一次被兒子的強大基因打敗,臉上的笑意越發深,但更多的還是無奈的苦笑,“如果亦寒叔叔的眼睛治不好,你就要和媽咪照顧他一輩子。這就是我們的世界,也是我們的宿命,明白嗎?”和只有五歲大的兒子說宿命什麼的似乎有點過了,但相信以睿睿的決定聰明,應該能領悟到箇中重點。
宿命什麼的,睿睿確實聽不太懂,但有恩必還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只是,如果因爲這個責任放棄一家團圓的機會,代價是不是大了?
當然,前提是媽咪和那個人彼此鐘意,至少不能討厭。
“媽咪,你是不是也喜歡那個人?”小鬼靈精,是扔炸一彈扔上癮了還是怎麼滴。想到一出是一出,存心想考驗你媽咪的承受力是不是?
喜歡?夏謹言被這個詞刺激得心猛地咯噔了一下,沉默半晌也沒做出迴應。
也許現在說喜歡還早了點,但不能否認的是,在她心裡,那個人確實是非常特別的存在。
“媽咪你變壞了,之前明明答應過我,除了我之外不會再喜歡別人的。”小傢伙佔有慾真強,這個人可是你老爸誒,難道就不能搞點特殊麼?再說了,你老媽還沒承認呢,至於急成這樣麼。
“我沒有喜歡他啊,只是經常被他纏得沒辦法。”死纏爛打確實是追女朋友的一大絕招,現在夏謹言真有點害怕自己也免不了這個俗。
“原來他是個無賴哦?”太沒用了,居然用這麼爛的招數,難怪不招人待見!
“噗……”夏謹言本來心情還有點鬱卒的,卻被睿睿的童言無忌刺激得當場笑噴。
等她好不容易順好氣,小傢伙又補了一句,“還好我一點也不像他。”
咳咳,這麼昧良心的話也說得出口?小心鼻子變長哦……
“其實,還是很像的。”長得像就不必說了,性格更是像得讓人忍不住吐血,“你這麼聰明,全是從他身上遺傳來的。”
夏謹言恐怕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和兒子這麼心平氣和地討論他和他爸爸有多像的問題,她以爲這個禁忌會一直保持下去,沒想到破了禁忌之後氣氛竟是這般的和諧輕鬆。
“纔不是呢,我這麼聰明都是像媽咪。”爸爸這個詞在睿睿腦子裡留下的印象僅僅只是那張和他很像的臉和一副聽上去還算穩重可靠的低沉聲音,即便有再多的嚮往和好奇,在他心裡始終還是媽咪更重要。
這下夏謹言算是徹底被哄高興了,心情放鬆之下一順百順,再給睿睿量體溫時,他的燒也退到了正常水平。看來,某人給他們母子倆帶來的也不全是‘災難’。
夜深人靜,終於把小傢伙哄得睡着,也是時候該對另一個病人表示一下關心。
因爲擔心說話會吵到睿睿,這一次夏謹言選擇了短信聯繫——
‘中午還燒得那麼厲害,怎麼這麼快就出院了,現在沒事了吧?’
身強體壯的人不輕易生病,一旦生病也往往來得更爲兇猛。如果他是因爲沒有等到她去探病而提前出院,這個罪過她可承擔不起。
另一邊,喬靳辰正在猶豫要不要在九點前再打一通電話碰碰運氣,這條短信來的正是時候。
不過,既然她選擇短信交流,自然有她的考慮,他也樂意奉陪。
‘我本來就沒有病得很嚴重,之所以跑去住院,完全是想引起你的注意。’這番話要是當着她的面喬靳辰是絕對說不出口的,如果是用文字表達,他會覺得自在和心安理得很多。
兵不厭詐嘛,她會上當也是因爲對他的在乎。
噗……
夏謹言又一次被刺激得差點笑噴,無奈兒子就在旁邊熟睡,她只能拼命忍着。
見她不回,喬靳辰以爲她被氣到,趕緊轉移話題:‘你那邊的小病號怎麼樣了?’
瞧她對小傢伙挺在乎的,這一招應該管用吧。
‘吃過藥燒已經退了,剛剛纔哄他睡下。’其實夏謹言並不想和他討論太多和睿睿有關的話題,但換個角度想,這人心思敏銳遠勝過一般人,若是刻意遮掩反而更容易引起懷疑,倒不如坦然一點,儘量避重就輕地應付着,說不定反而能讓他沒那麼感興趣。
‘小傢伙沒有別的親人麼,他生病爲什麼是你急急忙忙趕回去照顧?’當然,喬靳辰的興趣也不可能這麼快散,只是他之所以對小傢伙這麼感興趣,並不是真的好奇他和夏謹言到底是什麼關係,完全是出於想巴結他、將他收爲己用的考慮,
‘所以我才說他是個可憐的孩子。’這回答夠含蓄、也夠敷衍,不知道能不能對付過去。
‘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可做,不如明天我去找你,幫你一起照顧他?’可憐的孩子理應得到更多關愛,只要能討好她,喬大少非常樂意變身爲超級保姆。
就知道,這傢伙就是一片狗皮膏藥,一沾上就別想甩掉!
好在夏謹言早有打算,出手如閃電地回:‘不用了,小孩子抵抗力差,你剛從醫院出來,身上可能還帶着病菌,不小心傳染給他就糟了。’
喬靳辰也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便沒再堅持。只是,他的假期越來越少,她也難得才休一次假,他還是想盡量找機會和她獨處,‘週末兩天假期你是不是都打算留給小傢伙?’
‘看情況,如果他恢復得好,明天下午的檢查還是會照常進行,週日我就會回去上班。’醫院並沒有規定的週末雙休,實習醫生更是不用想,加上夏謹言同學又是個好學的主,一週休兩天這種好事她可從來沒想過。
現在喬靳辰真的無比慶幸自己得了這個怪病,因爲只有和治病有關,她纔會心甘情願、毫不推脫地和他在一起。
小睿睿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飽飽地睡了一覺之後又恢復了往日的生龍活虎樣,一大早起來就嚷嚷着要出去做早操鍛鍊身體,吃早餐的時候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安排一整天的玩樂節目。
孩子就是孩子,天性難改,再早熟懂事,碰上玩字都得靠邊站。下了兩天雨,天氣終於放晴,今兒確實是個適合出去玩的好日子。
只是,他親愛的媽咪恐怕又要讓他失望了,“吃完午飯我還要回市區辦點事,下午的節目安排改到下次好不好?”既然睿睿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夏謹言還是想照原計劃帶某人去做檢查。
陪兒子固然重要,但畢竟來日方長,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而帶喬靳辰去做檢查的事顯然沒那麼好湊時間,不僅寶叔的時間不好約,某人是假期也所剩無幾,如果今天做不了檢查,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纔會有下一次機會。
“今天不是休息日麼,爲什麼中午吃完飯就要走?”果然,小傢伙的高漲熱情立馬就淡了一大半,而且又擺出了一副和他年齡非常不相符的面癱表情。
看到這熟悉的表情,夏謹言是既心疼又愧疚。但世事就是如此殘酷,不可能每一件事都能順心順意,左右爲難的糾結總是無處不在。
“在醫院工作都是這樣的,這些道理我已經跟你講過很多次了,睿睿這麼乖,不會不記得的哦?”好在她並不是一個人,每當這個時候,總會有人站出來幫她解決難題。
記得歸記得,能不能理解並心甘情願地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媽咪只是個實習醫生嘛,難道少了她就不行麼?”瞧,小傢伙的擰脾氣還沒完全拗過來。
沒轍,只能使出殺手鐗,跟他說實話了。
找藉口將裴亦寒支開之後,夏謹言便帶着睿睿上了樓,“媽咪今天急着離開不是因爲醫院有事,而且要帶一個病人去做檢查。”
“誰?”小傢伙立馬來了興趣,能讓媽咪犧牲半天親子娛樂的時間,這個人一定很重要。
“就是昨晚和你通過電話的那個人咯。”見了睿睿的激動反應,夏謹言也暗暗鬆了一口氣,這一招出奇制勝應該管用。
得到這個答案之後,睿睿的語氣明顯軟了下來。只是,既然開了頭,自然要刨根問底,“哦,他有什麼病啊?”
“就是要做了檢查之後才能確定到底是什麼病,而且,他會得這個怪病都是因爲我的大意疏忽,我有責任幫他找醫生檢查治療。”唉,仔細想想,若不是有當年的大意疏忽,也不會有這麼個聰明懂事的兒子,說到底,這纔是他們真正的宿命。
睿睿對這個回答基本滿意,也沒再多問,半晌才幽幽地嘆氣道:“媽咪和這個人的關係真複雜。”
複雜麼?也對,他們之間這段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也只有這個詞才能準確概括。
“幫他把病治好之後我就不欠他了,以後他也沒借口再纏着我,我們的關係自然會變簡單。”自欺欺人也好,自我安慰也罷,眼下,這確實是夏謹言心裡最大的期盼。
她家兒子卻毫不客氣地當頭就是一盆冷水:“纔怪,只要他還喜歡你,你們的關係就不會變簡單。”而且你們還生了一個我呢,有這麼多聯繫,怎麼可能簡單得了。
好吧,雖然小傢伙的語調有點陰陽怪氣,說得卻是大實話。他們的關係能不能變簡單,不是她一個人說了就算的。
只是,夏謹言現在已經沒心思想這些。兒子心甘情願放她離開,她也走得安心。
夏謹言和寶叔已經有小半年不見,這一次是去找他幫忙,去之前特地去買了一份小禮物。雖然值不了什麼錢,多少能聊表謝意。
就因爲要去買禮物,一不小心就錯過了和某人約好的時間。這沒耐心的傢伙,身形和肚量完全不成正比,不過遲到五分鐘而已,也要板着臉一本正經地教訓人:“要做醫生的人,怎麼這麼沒有時間觀念。如果是在戰場上,像你這種做事磨磨蹭蹭的人一定最先光榮。”
夏大小姐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剛纔電話裡已經道過謙,見面之後又說了一句對不起,你還想怎麼樣?身爲男人,又是軍人出身,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小氣?”遲到確實是她不對,但也是事出有因,而且也誠懇道過謙,更重要的是,並沒有耽誤和寶叔約見的時間,某人的反應完全是小題大做。
有輕微受虐傾向的某人似乎很享受被她厲聲質問的‘特別情趣’,臉上的表情很快就多雲轉晴,“我不是小氣,只是太想見你,所以纔會這麼沒耐心。”又來了,每次都是這樣,想你、喜歡你之類的話張嘴就來,也不管人家有沒有做好準備。
沒做好準備的情況下就只能找別的話題敷衍帶過:“那什麼,寶叔脾氣有點古怪,等一下見了他說話小心點,這種莫名其妙的話最好別說!”
“我說的都是大實話,怎麼到你這兒就成了莫名其妙?”喬靳辰一直覺得自己已經算eq低,沒想到有人連他也不如,還偏偏讓他給撞上,真倒黴……
夏謹言懶得再理他,自顧自地邁着大步走在前面。某人亦步亦趨地緊跟而上,笑得眉都彎了。
寶叔的脾氣一點也不古怪,就是說好直了點——
“長得這麼好,體格又健碩,如果真的不能人道,真是可惜了。”寶叔是文人之後,說話多少有點書卷氣。但在這樣的場合下說出不能人道一詞,總覺得有點……過於喜感。
從醫生口中聽到不能人道四個字,喬靳辰也覺得備受打擊,來的時候本來心情挺好,這會兒已經黑了一張臉。
看到某人吃癟,夏謹言忍不住幸災樂禍了一把,忍了好久最後還是破功笑出了聲。
可她忘了這世上有件事叫樂極生悲——
“他要是不能人道,你的終身性福可就沒了,你還笑得出來?”
夏謹言嚴重覺得帶他來找寶叔絕對是一個錯誤的選擇,可惜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可憐她正端着杯子喝水,被寶叔這麼一嚇,直接嗆到,咳得臉都紅了也沒順過氣來。
她已經夠糗,偏偏有人還要落井下石,“所以,爲了我的身體健康和她的終身性福,要麻煩您多費心了。”雖然念出來都是一個音,但相信思維正常的人都能猜到此xing性福非彼xing幸福。
好不容易咳順氣的夏謹言當下了惱羞成怒,瞪着圓圓的大眼睛低聲吼道:“喬靳辰,你不要得寸進尺!”
“就你這傲嬌又倔強的性子,有人要你就該燒高香了,別總對人家大呼小叫的。下次去祭拜師父的時候別忘了多給他磕幾個頭,讓他老人家保佑你們倆能早日開花結果。”寶叔一邊笑着打趣一邊洗手消毒做準備,全然不顧有人已經氣得臉都綠了。
夏謹言現在已經悔青了腸子,但因爲只有寶叔可能知道他的怪病到底因何而起以及有什麼方法能治他的病,她只能咬碎牙齒和血吞地忍了!
寶叔很快就做好了準備,‘病人’也被請進了檢查室,夏謹言卻並沒有偷得清淨,“你也跟着進來看看,如果他真是因爲喝了藥酒纔出的事,有些事你可能更有發言權。”
“寶叔你別說笑了,你給一個人大男人做檢查,我跟進去做什麼?”怎麼回事,這‘老頑童’居然還沒完沒了le,拿她尋開心就這麼好玩麼?
“又不是沒見過,裝什麼純情?”
簾子裡突然悠悠地飄出一個聲音,氣得夏謹言差點衝進去把越來越有恃無恐的某人從牀上踹下去。
可他說得也沒錯啊,她不僅見過,還……用過,以不好意思、不方便爲藉口,只會顯得她矯情。
其實,寶叔叫她進去並不只是讓她幫忙給意見這麼簡單,而是另有原因。
要確定一個男人是不是真的不能人道,找個女人試驗一下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法。
“你要我碰他?”夏謹言現在就像點了引線的炮竹,隨時可能爆炸,寶叔的這一提議無疑會加速引線燃燒的速度。光是站在旁邊看已經很不好意思,居然還要用手觸碰,乾脆來道閃電劈死她算了。
“你不願意的話我可以叫護士進來幫忙。”寶叔是正式掛牌的私人醫生,診所雖然不大,各種配備卻是一應俱全。
夏謹言還沒來得及炸毛爆發,倒是某人先不樂意了,“不行!我很專一的,絕對不會讓其他女人碰我!”
“你要是覺得有第三者在不方便,我可以先行迴避,等你確認他是真的不行,我再進來詳細問診。”雖然謹言打小就跟着他外公學醫,又唸了四年醫學院,但畢竟是女生,在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放不開也很正常。
“那麻煩您先出去一下。”這一次依然是喬靳辰搶先。如果只是單純的做檢查,他沒理由介意,但有些事確實不適合在外人面前做。
診療室本來就不大,周圍還有簾子圍着,無形中也更多了一分窒息感。
“是我自己脫還是你幫我?”這人真是沒救了,如此不知死活地挑釁她,也不怕被減成負分。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如果是真的,根本不用脫褲子吧?”夏謹言一邊冷着臉咬牙切齒地說,一邊不甚熟練地解開了某人的襯衣釦子。
最上面的三顆釦子解開,露出結實緊緻的胸肌。咕咚,她……她居然沒用地嚥了一口口水!
夏謹言越來越覺得自己今天一定是被詛咒了,已經出了這麼多次糗,還沒到頭……
不過,也正因爲一再出糗,反而更放得開。很快,她纖細的手指便輕輕遊走在了某人結實緊緻的胸肌上。
她已經儘量放開,但這樣的輕輕遊走並沒有讓喬靳辰產生任何性趣,“拜託你勾引人也有點誠意好不好,這種程度的碰跟螞蟻爬似的,完全沒感覺!”
跟螞蟻爬似的完全沒感覺是吧,給你來點狠的!
在兩個人都完全清醒的情況下動手扒他的褲子這種事夏謹言真做不出來,但撲上去親他一下還是可以勉爲其難地嘗試一下。
反正這種事他做過不止一次,還他一次也應該。
人生氣或着急時腦子果然不好使,你確定撲上去強吻他是還他一次而不是讓他佔便宜麼?
這一次,受驚嚇的人終於換成了喬靳辰。他已經做好了被罵甚至被打的心理準備,沒想到她居然沒有動手,而是選擇……動口。
因爲喬靳辰現在是躺姿,夏謹言必須俯身彎腰才能親到他,而這樣的姿勢也更容易讓自己瞬間由主動變被動。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剛剛還雙腳着地的她就被某人用一招乾坤大挪移拽到了牀上。
之前的幾次都是在站立的情況下被他單臂困在胸膛和牆壁之間尚且不能脫身,這一次可是結結實實被他壓在身下,而且還是在被奪去呼吸的情況下,別說脫身,連稍微動一下都是難事。
更要命的是,明明心裡喊着不要、想要掙扎着掙脫開,緊繃的身體卻在他潮水般的熱吻攻勢下漸漸軟了下來。她的乖順也讓他心底的渴求燒越往,火辣的吻也漸有生吞活剝之勢。
可這種念頭也就只能放在心裡想想罷了,終究,他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在他的主動索求下,她已經將‘勾引’發揮到了極致,即便他的手大搖大擺地伸進她的衣服裡,她也沒有掙扎拒絕,但他的下半身依舊平靜如昔。
原來還是不行,還以爲如果是她,情況會有所不同。
前一秒還是熱情如火的某人突然沒了動作,雖然呼吸未穩,眼底的沉寂卻讓人惴惴不安。
現在正是掙脫禁錮實施反擊的時候,可夏謹言卻依然乖乖躺在他身下,甚至伸手撫了撫他的臉,“你還好吧?”
起身坐定,理了理凌亂的上衣之後,他笑了,“現在你有理由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你了。”
夏謹言也跟着他一起坐起身,語氣平靜卻堅定:“我沒懷疑過!”
剛纔他已經表現出了想要將她拆吃入腹的衝動,只是……某些部位不配合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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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滾求首定,月票神馬滴儘管砸過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