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並沒有什麼好拿得出手的,呂氏整理了一匣子的蛋,讓曉晨送去書院。
“娘,只需五顆蛋就好了,這蛋在外頭可是千金難求,咱家可不興這般送人,總是對不住聽雨閣的東家……”文佑攔着呂氏,接過木匣子,揀出去好些,數了數,五顆才作罷。
呂氏有些被唬住了,由着文佑揀,等文佑重新裝好了匣子,纔回過神來。
急急地搓着手,“這可如何是好,咱家這送出去可不少了……”
“這之前的也就算了,不過聽雨閣的東家說了,送出去幾粒倒也是無事,只是咱家別去換銀子就成了……”文佑寬慰道,他家也只是自家吃吃,送些親近的。
只惠誠書院的那次,不知道會不會惹了麻煩來……只求那些個先生都是不聞窗外事的,稀裡糊塗地當成雞蛋吃了。
文佑親自架着馬車過來,停在院門口,“二哥,我扶你上車,小心着些,小心着些腳下……”
曉晨正擡腿邁出院子,笑着推搡了下,“我自個兒去就成了,你在家裡忙吧……鋪子裡我可是三東家,我可是等着分銀子呢……”
伸手奪過文佑手裡的馬鞭,趕着文佑趕緊去忙。
“二哥,我可不放心,這家裡頭的馬車多半是我趕的,你行嗎?”文佑有些擔心。
呂氏也有些不放心,“這都快要說親了,曉晨,讓文佑給你送去吧,左右也不差那麼點時間……”
曉晨無法,只得讓文佑給他送去,“那可得讓我試試,我也還是頭回趕馬車……”
柯先行難得一次識大體地沒有跟着曉晨去書院,默默地站在送行的隊伍裡。
只是,唐家人都盼着曉晨一舉能成。沒留意到柯先行的反常……再說,也只處了一兩個月,性子還總是不甚瞭解。
等曉晨回過頭來,柯先行怕是躲不了的。
“曉晨啊。曉晨,我可是爲了你好……回去看看先生師母,那是尊師重教!”
原來,是柯先行那日在許先生家蹭飯,許師母有意無意地打聽了曉晨和唐家的好多事,柯先行本就機敏,怕是曉晨好事近了,順水推舟地誇下海口,讓曉晨主動上門來。
苦苦思索了幾日,都無從入手。恰好碰到了這事兒。他想到了許師母收到的請帖,自然就說起了這請帖。至於,成不成,就端看曉晨的分量了……
柯先行,並不後悔。說不準對曉晨來說。是個好機緣……
想到自個兒單身一人,如今已是十九,何時才能成家立業!看着唐家的和睦,只覺得心裡暖暖的,這都多少年了……
行了半個時辰,纔看到了惠誠書院的影子。那是一路上行地慢,文佑讓曉晨試着駕馬車。這才比平時多了一半的時間。
“二哥,你行不行?要是不好開口的話,咱就回去,大不了再想其他的路子,慢慢來,也總能賣得出去的!”文佑拉着曉晨的手。不讓他跳下馬車。
“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快些鬆手!這要是不好開口,我就只當是去做了片刻,你跟着我一道兒進去吧……”曉晨擺着臉才攥回來自個兒的手。
文佑也不是頭回來書院了。“二哥,你去吧,這衣裳我先抱着,要是沒機會說,就別開這個口了。聽話,啊?”文佑諄諄教導。
惹得曉晨不顧形象地猛翻白眼,“嘮叨個沒完了你,以後少跟娘一道兒……”
唐家,衆人皆知,呂氏最近很嘮叨!
文佑猛然閉嘴,委屈地望着曉晨。
曉晨拎着木匣子,沒有地轉身走了。
慢慢踱着步,思忖着該如何開口,只是再慢,都有走到的那一刻。
“大哥,你什麼時候回去,怎麼就不多住幾日……”昭姐兒脆生生地聲音傳了出來。
“你大哥在領着差事,哪能日日陪着你瞎鬧……”這應該是許師母的聲音。
曉晨正猶豫着該如何叫門,就見着昭姐兒急衝衝地衝出屋子,沒成注意院門外還有個人。
“邱曉晨,你怎麼在這裡?”意識到自個兒心直口快,忙捂嘴改口道,“不是,那個不是,我是說你是來找我爹的?”
“昭兒,你在外頭跟誰說話……”許夫人一邊走出屋,一邊揚聲問道。
曉晨忙沉聲打着招呼,“師母今日可安好……”
昭姐兒嘟囔着嘴,望着許夫人,她都還一句話都沒說上呢。
“去喚你爹回來,曉晨,快屋子裡坐會兒,正巧,我家老大也難得在,你們都是讀書人,也能說上話……”許夫人熱情地招呼着曉晨進屋子。
曉晨隨着許夫人進了屋子,剛巧許家老大曦哥兒也出門迎人,倒是讓曉晨有些受寵若驚。
曉晨將木匣子放在案桌上,“來看先生和師母,我家也沒什麼東西能拿得出手的,我娘準備的一點兒心意,師母可別介意……”
許師母看着這跟上回拿回來的一個樣兒的匣子,只是稍稍大了些。看了眼曦哥兒,才客氣地說道:“你娘還真是客氣……”算是笑納了。
曦哥兒不動聲色地打量地曉晨,雖說不至於是翩翩佳公子,倒也生得端正,身上穿得也不差,讀了那麼多年的書,自是別有一番氣度。
想來在這書院裡也能算是拔尖的,聽說年紀輕輕地便是舉人了,也難怪小妹吵着嚷着願意嫁!
私底下,揹着昭姐兒,曦哥兒可是好一頓埋怨。“娘,當初就說將小妹讓我帶在身邊,讓她嫂子平日裡看顧着,這平日裡出入京城,還有舅舅他們照拂着,總好比待在這書院裡頭,見識短了不說,隨便一個窮書生就嚷着要嫁!”
許夫人一向視女兒爲眼珠子,連生了幾個兒子,才得了昭姐兒一個女兒,自小就是被寵着大的。
哪會捨得把女兒放在京城,自個兒卻是不得見。
不說許家,就是許夫人的孃家,都是個個生兒子,兩家人只昭姐兒一個女兒,還不疼到心坎裡。
“這老了,就遭人嫌棄了……”許夫人幽幽道。
曦哥兒自是清楚自家老孃可是拿這招吃定了自家老爹,只是貌似對他也很管用啊!誰讓他家女子少……
“娘,我不就是抱怨幾句嘛……你可別再端着這副模樣了,等爹回來了,還指不定就得罵我不孝了……
小妹的事兒不急,收到信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去打聽了,這怕是這幾日就有消息了,這沛河鎮離這兒並不遠,我這不是巴巴地跑來了,一道兒等消息了嘛……”
見着曦哥兒叨擾,許夫人才收起了這副委屈的模樣,“你可得打聽清楚了,這可是你妹妹一輩子的事兒……”
“我剛剛瞧見了,邱曉晨提着木匣子去了隔壁,你瞧瞧,還說那邱曉晨是個懂規矩的,這書院的院長大人都在隔壁,也不曉得來拜會下……
這等見識淺薄的人家,我家雅兒可不稀罕!”
院長心裡也怪邱曉晨不會來事兒,也乾脆閉了嘴。
至於唐家送的蛋,好些都被書院裡的先生給扔了,只道是唐家送了壞了的喜蛋。
刻薄地,說了不少酸話!
許夫人得了許先生的吩咐,只在一旁聽着,並沒給唐家辯解幾句。
昭姐兒一路小跑着去找許先生了,被昭姐兒攥着小跑着回來,在院子裡喘勻了氣,才端着先生的架勢。
偏偏昭姐兒卻讓他不如意,“爹,你這一路小跑着過來,可是有好些學生都瞧見了,這會兒才曉得端架子,怕是有些晚了……”
許先生氣得那一撮小鬍子都抖了,“你這不孝女,還不是你拖着爲父跑……咳咳咳……”
昭姐兒乖巧地上前給許先生撫背,等許先生氣順了,“爹,你可千萬不能再咳了,你小鬍子可是越來越稀薄了……”
伸手還作勢要數數。
許先生慌地拍開昭姐兒的手,也顧不得端架子,擡腿就往屋子裡去了。看來,是鬍子沒少跟着遭殃。
一進屋子,就見着曦哥兒和曉晨談得很投機。
見着許先生進屋,曉晨立馬起身,恭敬地問了好,等許先生落座,才躬身坐了。
“中午也就別走了,你師母已經在準備午飯了,就多留會兒,陪着曦哥兒說說話,你們年輕人,有話說。
免得我這一個老頭子,總是被人嫌棄……”
曉晨這會兒卻是有些急了,苦等不到許先生回來,想必文佑在外已經等得心焦了。
“先生,今日就算了吧,我家小弟還在書院裡等着我……”曉晨有些爲難。
“那你不早說,快些去尋了你小弟來,這人都來了,還在外頭不進來,見外了不是?”說完,就擺着臉,催促地文佑早去尋了人來。
看來是不吃不行了,“曦哥兒,你也一道兒去……這過了先生家的門,還能空着肚子回去,這不是讓我擡不起頭嘛……”
曦哥兒自然知道邱曉晨怕是有事來了,否則怕是不會如此上門來,陪着說了這麼會兒的話。
曉晨無法,只得帶着曦哥兒一道兒去尋文佑,這下子好了,連串話的空隙都沒有了……
只能看天辦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