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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儀軒回到家的時候就發現了不對勁兒,大廳里居然一個人也沒有,空空如也的客廳裡孤單單地立着一塊巨大的玉雕,碩大無朋地屹立着,好像和着寒冷的冬天配景似的,看樣子老爺子又讓什麼人給賄賂了。
不知怎的他喜悅心情涌出一陣複雜的情緒,覺得有些孤單,他順着樓梯往上走,嘴裡大喊着:“二虎,李媽!這個家裡就沒有一個人出來做事嗎?”
才走了兩步看見秋月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大少爺,什麼事?大家都在忙小姐的病,忘了大少爺今天不上班。大少爺是餓了嗎?要吃什麼我去做,還是大少爺想喝點什麼?”
病了?秋月是個四平八穩的丫頭,難得這樣慌張,八成是有什麼急症,他三步並作兩步往前走,秋月跟在身後。
“早上我出去的時候不是還活蹦亂跳的嗎?這我纔出去一會兒怎麼就病了?”
“早上江少爺來過,騎着自行車帶着小姐出去的,過了沒一會兒二虎就開着車帶着小姐回來了,身上全都溼透了,凍得直哆嗦,這會大夫來了,李媽他們在後頭燒熱水呢!”
“江少爺帶她去了什麼地方?”
“這個我不知道。”秋月沒敢多說話,大少爺八成不知道小姐最近乾的好事,自己也不便多嘴,雖然小姐做事情是瞞着下人的,可是那天春花送李小姐出去的時候鬼鬼祟祟地說了什麼不能讓別人知道之類的話,她也猜出個八九不離十,肯定是得罪了江少爺,江少爺才戲弄她的,看着回來的情形十有八九是掉河裡去了。
高儀敏的門沒有關,裡頭的人亂做一團,春花守在牀邊一邊整理高儀敏的衣服一邊罵小丫頭:“沒眼力勁的,病人你使這麼大的力氣,小姐的身子這麼虛,還不趕緊把這溼衣服拿去洗了,還有小翠趕緊把暖水袋準備好,去少爺房裡把少爺的被子也拿過來。”
越是人多越亂,大夫站在中間看着這幫人很是忙亂地跑來跑去,鎮定地走到跟前:“春花你還是讓這些人出去吧,越多越不透氣,空氣不好你家小姐待會要暈過去了。”
春花從牀上跳下來,衝着大傢伙揮揮手:“咱們趕緊出去吧,李媽也是,就她年紀最大,也不在這看着,我什麼都不懂。”
“老爺太太都不在嗎?”大夫回頭問。
“這不要過年了嗎?太太去採買了,老爺也出去看字畫了,家裡一個主事的人也沒有了。”
“那我待會和誰說話。”
“大少爺回來了!”春花得了救星一般喊起來:“我們大少爺回來了,您和我們大少爺說,我們大少爺什麼都懂得。”
大夫正要起身,高儀軒示意他坐下接着看診,這個大夫是高家的御用大夫,中醫西醫都懂得,他一邊看一邊搖頭,春花嚇得淚眼汪汪的,緊緊地抓着高儀軒的胳膊。
誰知道大夫起來就問了一句:“熱水燒好了沒?”
“好了,好了,李媽剛纔去燒了,這會應該好了。”
“那去準備熱水,先讓小姐泡熱水澡,讓二虎去我店裡那些中藥泡進去洗,把寒氣散一散就好了。幸虧小姐素日身體底子好,不然這大冬天的可要得肺炎了。”
“您的意思是沒什麼事?”
“喝點藥疏散疏散就好了,待會泡完熱水澡吃點熱粥。”
“還不趕緊給小姐熬粥去?”
高儀軒把大夫送出門,二虎開着車和大夫一起走了。
高儀軒皺着眉頭把高儀敏抱進準備好的浴桶裡,留下春花和秋月兩個人伺候,沒一會兒二虎的車就開回來了,高儀敏泡澡的空,高儀軒把二虎叫過來:“小姐到底怎麼回事?”
“這個。。。”二虎支支吾吾的不肯說。
“說!”高儀軒一聲呵斥,二虎抖了個激靈,“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送小姐回來的,你說不知道。”
“是這樣的,大少爺,我遠遠地看着,也沒看明白,本來說江少爺帶小姐出去玩,結果江少爺留個字條給我說讓我到郊外的五里橋去,萬分緊急,我就去了,等我去了小姐和江少爺正在橋上說話,我不方便過去,遠遠地看着,不知道怎麼回事小姐就掉河裡去了,江少爺就問是不是小姐派人綁架了趙槿,小姐開始還說不是,後來撐不住了就承認了,然後江少爺才把小姐拉上來的。我看像江少爺故意整小姐的。”
二虎說完低着頭,心裡罵了一句:“該死的春花,肯定是她嘴快,出賣了我。”
高儀軒陰着臉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問:“誰是趙槿?”
“不知道啊,沒聽說哪家大小姐叫趙槿啊!小姐一路上囑咐我不要告訴你,她嚷嚷着要報仇。”
“報什麼仇?你沒聽人家說她派人綁架了人嗎?”
“也許是江家少爺弄錯了,小姐爲了上來才承認的。”
“以你對小姐的瞭解是嗎?”
二虎不說話了,這個大小姐平時也沒把下人當個人看,呼來喝去,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一有個不高興巴掌就上了臉,她的丫鬟除了那個嘴巴上抹了蜜的春花,其他的是三天一小換五天一大換的,要說她有什麼不敢幹的也沒人會相信。
高儀軒更瞭解自己這個妹妹,小時候爲了一個洋娃娃把陪她一起玩的小丫頭頭髮全剪了給洋娃娃做辮子,還是孩子的時候就拿炮仗把二虎的一隻耳朵震壞了,所以二虎現在有時候就反應慢一點,不過除了高家人沒有人知道二虎這點小毛病,一般人看不出來,從那以後二虎就怕了高儀敏,所以這時候還爲高儀敏說好話。
高儀軒用手扶了扶額頭:“不管那個什麼斤呀兩啦,就算這樣,江昊也犯不着把我妹妹推下河去吧,這可是冬天,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我聽說小姐還讓人把人家賣到妓院裡去呢!”二虎漫不經心地說。
“這事和那個李茜有沒有關係?我看最近她們兩個好得很,那個什麼斤兩的我也沒聽說過,別讓那個李茜當槍使了。”
“好像是和江少爺有關係,我看江少爺很生氣。要我去查查嗎?”
“查什麼?還不夠丟人的?堂堂高家大小姐讓人扔到河裡?現在人家都傳言說我們高家要和江家結親了,卻出了這樣的事,傳出去我的生意不要做了。一天到晚什麼都不幹,就想着捉弄別人,碰上對手了吧!這個江昊倒是有點意思。”
“少爺的意思是,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咱們不去找江少爺興師問罪?”
“問什麼罪啊?事情還不清楚嗎?我這個妹子得罪人家在先,咱們去了也沒理,不如大度一點,這事還有轉圜的餘地。”
“還是少爺心胸豁達。”
“想不豁達不行啊,你要是有這麼個妹妹,你肯定比我還豁達。下去吧,我睡會兒,待會兒吃飯叫我,去告訴小丫頭們嘴巴給我閉緊了,要是讓太太知道這件事,就從這個家滾蛋。待會太太回來就說小姐出去着了涼感冒了,知道沒有?”
“我這就吩咐下去,少爺您休息吧!”
“等會兒,你忙了一年了,這對耳環賞你了。”
二虎接過去一看,趕緊推了回來:“少爺這我可不能要,太貴重了,這得不少錢呢,這金子是老爺太太這些尊貴人帶的,我一個下人,也用不着。”
“給你你就拿着,我今天去金店給我媽買禮物,看見這個想着你們家老太太也有歲數了吧,這個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二虎感激涕零,雙手捧着放進自己的口袋裡:“難爲大少爺這麼惦記着,我媽這輩子還沒戴過金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