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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儀敏哭哭啼啼守在牀邊，高運達皺了皺眉頭：“哭什麼？”
“現在家裡這麼多事兒，爸你又病了，要是你也有個好歹，我害怕。”
“你爸爸老當益壯，沒事兒，到底什麼病？還要動手術？”
“醫生說你的血型不常見，你不要擔心，怕手術大出血，以防萬一的。”
“我就說我也不能三天兩頭進醫院啊，醫院又不是我開的，你去跟醫生說，我這個人有個毛病，最怕動刀子，你讓他給我開點藥吃吃就行了。”
“爸，你還是聽大夫的吧，你都一天沒醒了，嚇死我們了，大夫說你這是心臟供血不足。”
“這麼說我的心也壞了？那不成了狼心狗肺了？”
“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劉素素端着臉盆走進來，“來，敷個臉，舒服舒服。”
“我這不沒事了嗎？讓我回家吧，對了，儀軒怎麼樣？”
“他還好，老爺你也真下的去手，他還是不是你的親兒子，打的那麼狠，那會他是藥勁兒沒過，不知道喊疼，這會正趴病牀上呲牙咧嘴呢！”
“什麼藥勁兒？”
劉素素壓低聲音：“我就跟你說咱們兒子不可能做那對不起祖宗的事兒，你還不信，剛纔大夫驗尿說是他讓人注射了杜冷丁，就是外國的大煙，說是注射後能產生幻覺。”
“我怎麼沒聽說過有這種藥啊！”
“說是做手術就給病人打這種藥，之後就不知道疼了。他也是着了人家的道兒，你就原諒他吧，再說了，咱們都這個歲數了，就這麼一個兒子，不疼他疼誰啊？以後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咱們還能活嗎？”
劉素素一席話說得高運達低下頭去，他閉上眼嘆了口氣說：“我不過也是恨鐵不成鋼，哪裡就是真打他？我難道心裡不疼他嗎？江昊再好，也是女婿，我心裡難道不明白？”
“你明白就好，今天我守着你，讓他們都回去吧，醫生說你今天晚上要好好休息，明天再檢查一遍，如果沒事就暫時不用做手術。”
“我就說我沒事，你也回去吧，我不用人守着，找人去看着儀軒。”
“放心吧，儀軒有秋月守着呢。儀敏，你去你哥那屋叫上江昊，你們趕緊回去吧，讓李媽給你爸燉個雞湯，補補。”
高儀敏站起身來：“爸，那我先回去，明天一早我就過來，家裡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江昊說記者已經都打發走了，不會亂寫的。”
高運達點點頭：“江昊那小子是有兩下子的。”
一路上頗感涼意，高儀敏打了個噴嚏，江昊斜着眼：“你這是要生病啊還是有誰惦記着？”
“我生病你高興啊？”
“索性生病就一起生，也好照顧啊！省得一天一個，累死了！”
“江昊！你有沒有良心？現在家裡人都在醫院，我怎麼感覺你還幸災樂禍的樣子？”
“我哪敢啊？家裡最近是夠熱鬧的，你說是不是你哥缺心眼啊？今天招惹親妹妹，明天招惹市長千金，所以給家裡帶來這麼多災難？”
“你個烏鴉嘴！”高儀敏踹了他一腳，不屑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什麼心思，現在我哥，還有我，和你那個什麼舊情人是一個窩裡滾出來的，你心裡平衡了，看着我們出笑話，你高興還來不及，正好給她報仇了。”
“你說你們高家也挺有意思的，竟然能出這麼多不同的品種，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大家閨秀也有，潑婦也有，蠢貨也有，真是看戲看得眼睛都花了。”
“你說誰是潑婦？”
“我又沒說是你。”
“你能說你心目中高貴純潔的趙槿嗎？難怪人家說女婿和媳婦兒都是外人，果然啊，這還沒出什麼事兒，就把你得意成這樣？你說你是不是想趁機找你的老相好？”
“你少來了，我承認，你哥哥和趙槿好不成我很高興，可是他好不成不意味着別人就要好，現在趙槿是我嫂子了，你說話客氣點，還有以後少搭理那個李茜，都是你把那個李茜攪進來，不然我哥和趙槿早好了，怎麼還會生出你哥這麼段風流史呢？”
高儀敏嘆了口氣，頭歪過來：“你說這個趙槿什麼好的？是個男的就爲她着迷？連我哥也是，說實話，長這麼大我就沒見過我哥對哪個女的動過心。這次也真是可憐，先是愛上了親妹妹，接着工廠被燒了，還讓人罵成漢奸，現在待宰的羔羊一樣躺在醫院裡，你說是不是誰一捱上趙槿就會倒黴！”
“瞎說什麼呀？男人喜歡趙槿是因爲她與世無爭，和她在一起舒服。至於說倒黴，我哥現在和趙槿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嗎？”
“好什麼啊？你哥堂堂一個江家大少爺現在在醫院裡當一個小醫生，還得看那些老江湖的眼色？要不是江家敗落了，你肯入贅到我們高家嗎？這一切都是拜她所賜！”
“別一口一個她，那是你姐姐！”
“去，爸爸認，我和我媽可沒說認。除非你想認，想讓她天天回來，你天天看見她。”
“我就是想怎麼了？”
“你敢？”
“行了，你能不這麼鬧嗎？我今天折騰一天也累了，開着車呢！”
高儀敏聽他這麼一說，也覺得身上軟綿無力，眼看要到家了拍着他讓他停車，下去哇哇吐了半天。
江昊白了她一眼：“都快到家了，你說你，還讓人吃飯嗎？”
“我又沒吐你碗裡，我說你最近真反常，也不關心我，老擠兌我！”
“我哪裡敢擠兌你啊？趕緊回去吧，這都起風了。”
李媽已經做好了飯菜，見小姐和姑爺都一臉不大自在的樣子，只說：“小姐吃飯吧，我都熱了兩遍了。你們吃好了，我讓老張給老爺和少爺送飯去。”
“不用了，醫生說不讓他們晚上吃多了，在醫院喝了粥，你收拾收拾早點睡吧，明天一早煲點雞湯我帶過去。”
兩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草草吃了點就睡覺了。
江昊自然是一大早就起來了，高儀敏睡得很香，還輕輕打起了小呼，他想起上個月丫鬟們新制成的胭脂膏子，他輕輕地打開盒子，挑了一點在手上，沾一點水立馬化了一大塊在手心。他走過去雙手捧着高儀敏的臉：“懶蟲！起牀了！太陽曬屁股了！”
高儀敏眯了一條縫：“讓我再睡一會兒，不知道怎麼搞的，最近困的很。”
江昊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不燒啊！趕緊起來吧，不是說爸今天要檢查嗎？”
“你先去吃，我就睡一會兒。”
江昊又用手蹭了蹭她的下巴：“再不起來我就先走了。”
高儀敏半睜着眼睛：“你一大早這麼殷勤，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好心沒好報！”
兩個人嘻嘻哈哈地起了牀，一出臥室，下人們個個笑嘻嘻的，高儀敏看了看江昊：“有什麼喜事嗎？”
江昊說：“大概老爺夫人都不在，覺得自由唄！”
“我先去洗個臉。”
“先吃吧，我都餓了一早上了。”
“那你先吃，我總得去洗漱下吧！”
“我不也沒洗漱嗎？呆會一起洗，我一個人吃沒意思，你陪着我。”
高儀敏疑惑地說：“你今天怎麼了，這麼撒嬌！”
兩個人上了餐桌，李媽端上了早餐，一看見高儀敏也笑了起來，高儀敏覺得不對勁：“李媽你笑什麼？”
“小姐是不是趴着睡的？”
“你管我怎麼睡的？你笑什麼——”李媽還沒來得及回答，高儀敏受不了嗆鼻的雞蛋味兒，衝到了衛生間。
她揉了揉自己的胃，狐疑地自言自語：“難道昨天吃壞了東西？”。她一擡頭看見自己滿臉通紅，額頭臉上還有下巴全是，她趕緊用香皂洗了洗，心想：“我就知道這個江昊沒安好心，我說一大早讓我陪他吃早餐。”
她回到書房找了一瓶墨水，倒在一塊毛巾上，走到江昊面前說：“好你個江昊，一大早不懷好意，我剛洗了洗臉，你也洗一洗。”
說着把滿是墨汁的毛巾糊到了江昊的臉上，江昊真樂得合不攏嘴，沒防着弄了一臉黑。
下人們全都大笑起來，江昊卻滿不在乎：“沒事，反正我肚子裡墨水少，吃點沒關係。”
李媽搖搖頭：“你們兩個還不趕緊去看老爺，還有閒情在這裡玩。”
“知道了，你都快成這個家半個主子了，雞湯燉好了嗎？”
“早就燉好了，我五更天就起來燉湯了。”
誰知高儀敏聞到雞湯，非要喝一碗，李媽不滿地說：“就那麼點，老爺和少爺兩個人的份，你喜歡喝我一會兒再熬給你，非要現在喝，怎麼和大肚老婆一樣饞？不是有了吧？”
“李媽你糊塗了，我上個月還來例假了呢！”
江昊笑嘻嘻地走過來：“是嗎？李媽你可別嚇唬我啊，我還想自在幾天呢！”
李媽讓他們趕緊走，“沒見過你們這樣的，老子還在醫院呢，兩個人嘻嘻哈哈的，沒心沒肺！”
路上高儀敏突然說：“你說我要是真的有了，會是兒子還是女兒呢？”
“你可別瞎說啊，是真有了嗎？”江昊緊張地看看高儀敏。
“我就知道你現在不想要孩子，怎麼可能有了呢？又不是做頓飯一會兒就有了，我就是這幾天沒睡好，我也不想這麼早就當人家爸媽，整天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的。”
“對了，昨天醫生到底怎麼說的？”
“醫生說我爸的病都是從氣上得的，本來也不建議做手術，可是最近說醫院來了個上海來的專家，很難請，今天不如讓他查一查，看醫生怎麼說。”
“我哥也懂，你忘了，不如讓我哥問問，咱們什麼都不懂。”
“我都忘了你哥也是醫生，而且是留學回來的。”
“咱們趕緊去，讓媽回來睡一會兒，昨晚肯定累壞了。”
“我媽要知道你這麼心疼她，肯定高興。你開快點！”
到了醫院，劉素素正和醫生說話，江昊走過去說：“媽，你先回去吧，我和儀敏在這裡守着爸，沒事的。”
劉素素點點頭：“我看他昨晚倒睡的很踏實，那我先回去了，晚上我來換你們。”
江昊看着劉素素的背影，覺得她分外堅強，這麼大的事兒她絲毫沒有被打擊的樣子，反而臨危不亂，或者她本來就在期待高運達趕緊出事？他搖了搖頭，不解地看着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經受住家裡這麼大的變故而處變不驚呢？這個女人比他想象的，要難對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