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遠處吱呀搖晃的殘破門板,不光是小乙口愣目呆,就連谷辰也暗中倒抽了好幾口涼氣。畢竟誰能想得到萬年慫貨、除了裝死就沒別招數的壺怪,居然陡然覺醒如此強悍的能力!?
“呃……”
谷辰頭痛地揉着眉間。看着旁邊壺怪興高采烈的模樣,隱約猜到壺怪的變化恐怕跟他贈予的那把竹水槍脫不了關係。只是谷辰再怎麼也樣沒想到,物怪居然還蘊藏着覺醒進化的潛力!?。
不過仔細想想看,乘黃流涌的靈梵原本就是活性極強的能量,由靈梵蘊生的精怪擁有某種程度的進化潛力也算是理所當然。好比泥澤主都能通過吞噬鐵甲鐵盾來加固身軀,壺怪在家裡玩水槍而覺醒出水箭能力,也並非不能理解。
不管怎麼說,只懂裝死的慫包壺怪多了項自衛能力是好事情。爲避免類似騷亂,今後只要禁止它在商館內亂射水箭就行,當然擅自把人當成目標更是不行。但此時此刻比較麻煩的倒不是壺怪,而是曾被水箭打暈的小乙。
目睹水箭的駭人威力,沙發對面的小乙臉色變得相當蒼白。哪怕谷辰再怎麼宣揚“物怪是人畜無害的存在”,當知曉自己曾在鬼門關裡轉了個圈後,還是很少有人能淡定接受的。
這樣的話恐怕繼續說服也沒用,谷辰想想後決定來硬的。
“小乙,我研究物怪生態的事,目前還不打算讓其他人知道。”谷辰注目着白猿少年,儘可能在聲音裡融進魄力。“雖然你是無意闖進來的,但抱歉爲保密我還是不能就這樣放過你。”
“不能放過我?”小乙驚恐地看過來,腦海裡恐怕已浮現出類似“殺人滅口”的橋段。
“沒錯。現在你大概有兩個選擇。”谷辰故作冷酷地點點頭,豎起左手食指。“一個選擇是吃下我煉製的‘忘憂散’,這樣你就會忘掉近來兩三週的所有事情。也就是說,你不會再記得我,也不會再記得今天的事情,從此以後我們再不會有任何關係。”
“忘、忘憂散?”
那是什麼?意味不祥的名字讓小乙渾身顫抖,愣在原地卻戰戰兢兢地不敢逃走。“可、可是!我不想忘記谷辰哥啊!我保證不跟別人說不行嗎?不管對誰,我保證一個字都不會提起!”
小乙哭喪着臉望向谷辰,說出令人相當感動的話語。谷辰也愣了下,隨即卻強迫自己繼續板着臉,豎起右手的食指。
“另一個選擇,就是過來幫我。”
“嗄?”小乙愕然擡頭。“過、過來幫你?”
“是的。我僱傭你當我助手,幫我做事。這樣的話你就是坊組的一員,自然會替我保守秘密,也就不用再吃忘憂散了。”谷辰把兩根手指移到小乙眼前。“如何?你要選哪一個?”
“這個,要選的話我當然是想幫谷辰哥做事,可是……”小乙望向谷辰右手,卻又心有餘悸着瞥着他背後的飛燕和壺怪。他對谷辰懷着感激與親近,然而對女劍士及水箭卻也懷着膽怯與畏懼。
當然這點谷辰也考慮到,彈彈手指宣告着。
“幫我做事有薪水可領的,每月兩枚銀通。”
“呃,谷辰哥,這……這不是錢的問題……”
小乙抓耳撓腮地說着,那模樣明顯相當動搖。
“四銀通。”
“請、請讓我考慮考慮……”
小乙動搖得更加劇烈。畢竟四銀通差不多是日升昌夥計的標準月薪了,對混跡黎陽底層、艱難度日的流民來說,則是根本不可能掙到的高薪。谷辰見狀再拋出決定一擊。
“六銀通。再考慮就沒了。”
“白猿小乙,願意爲谷辰哥赴湯蹈火!任憑差遣!”
小乙當場屈膝跪地,以鏗鏘聲音道出忠誠的誓言。
“……很好。”
谷辰點點頭,心裡則略有些哭笑不得。
組建坊組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經營坊組當然不可能只靠他和飛燕,因而今後招攬優秀人材恐怕會成爲谷辰的日常功課。雖然今次壺怪搞出的騷亂純粹是場無妄之災,但能順勢拉攏小乙進坊組也算是令人滿意的結果。
白猿部族出身的小乙是相當機靈的少年,人格上也值得信賴。谷辰對其評價不低,只是這傢伙貌似太愛錢了,今後這點得相當注意。
“谷辰哥!你要在黎陽城建坊組嗎?”爬起來的小乙興致勃勃地問着。“我們坊組有名字嗎?叫什麼好名字呢?”
“坊組的名字?”
谷辰沉吟着環視客廳,目光徐徐掃過女劍士飛燕、白猿小乙、壺怪波紐和劍怪拖雷。坊組的初期班底此刻差不多已成形,打鐵趁熱的話,趁此機會把坊組名字一併決定也不錯。
並不需要刻意去搜腸刮肚,那名字自然便從腦袋裡蹦出。
“咱們坊組,就叫‘格物坊’。”
……………………
乘黃諸國中,坊師毫無疑問是支撐民生社稷的巨柱,不過坊師中其實也是有等級高低的。
其中上造坊師是足以令諸國國君倒履相迎的國之重器,而良造坊師也是從朝廷到地方都想極力延攬的英材。小造坊師的話,在其居城裡則大多是倍受尊敬的頭臉人物,從民衆到城主都會對其抱有相應的敬意。
不過城邦住民畢竟也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活,不可能花費太多精力去記那些這輩子恐怕都沒機會用上的事情。比學徒略高一籌的準造坊師,若非特殊情況的話,其知名度大概不會超出所居住街坊的範疇。要是本人再離羣索居的話,那就真是除了登記的坊造司外再無人知曉其名聲了。
當然谷辰倒沒有離羣索居的意思,只是其租借的舊商館座落在遠離鬧市的西門邊坡上,邊坡那塊本來過往路人就稀少得可憐,再加上當事人也未曾熱心宣揚此事。結果導致格物坊宣佈成立數天以來,其名號也未曾傳出到邊坡以外。
就連本來應該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的坊造司,也還是在某組拓荒者前來領取討伐泥澤主的賞金時,才從其閒談中偶然知曉此事。而當此消息輾轉傳到司書鄔真耳中時,則又過了小半日的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