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泠絲毫不心軟,現在他們還小,不能讓他們養成這種壞習慣,不然長大了想改都改不過來。
她動了動腿,聲音很嚴肅,“你們兩個快給我鬆開,媽媽不要壞孩子,才五歲就這麼騙媽咪以後還得了啊,快點鬆開,媽咪要去找兩個聽話的好孩子。”
蘇泠這麼一說,蘇景希的哭聲更大了,鼻涕眼淚蹭了蘇泠一腿,蘇泠都能感覺到褲腿都溼透了。
蘇景承眼淚掉的歡,小嘴癟的厲害,就是不出聲音。
蘇泠被小兒子哭的煩了,“站好!”
“嗚嗚嗚嗚……”
“再不站好立刻把你們扔出去。”
兩個小人立刻站好,小手貼在褲縫裡。
“閉嘴。”
蘇景希立刻擡起小手,緊緊的捂住嘴巴,那大大的眼睛裡水汪汪的,小眉毛皺着,好不可憐。
“還要不要媽咪。”
兩道童聲糯糯的,帶着顫抖的哭腔。
“要媽咪。”
蘇泠拉着臉,繼續說道,“那爲什麼還要騙媽咪,媽咪和你們說過很多次了,不準打架,不準說謊,知不知道錯了!”
兩人異口同聲,“知道了。”
蘇泠這才緩了緩臉色,她走到一旁坐下,“都把自己的鼻涕眼淚擦一擦。”
兩個小人趕緊從一旁抽過紙巾,擦着臉,臉上本來就沾着灰塵,這一擦,左一道右一道的,和個小花貓一樣。
她溫柔了語氣,“來,告訴媽咪,這次爲什麼打架?”
別看這兩個小混蛋人小,打起架來可是虎的很,兩個人小班的時候,就敢去和人家大班的小朋友打架,關鍵是每次打架兩人都不會掛彩,這一點讓蘇泠比較欣慰。
蘇景希還在抽抽搭搭,沉浸在自己悲傷地世界裡不能自拔,這種事情,他不用關心,有哥哥就夠了。
蘇景承大眼睛乾巴巴的瞅着蘇泠,眼淚沾溼了眼睫毛,一縷一縷的粘在一起,像把小扇子一樣。
“威廉說我們沒有爹地,我們說有,他不信,還說我們是沒有爹地的孩子。”
蘇景希連忙問,“媽咪,我們有爹地的對不對,你給我們看過爹地的照片,爹地很高很帥,比威廉的爹地帥多了對不對?”
蘇泠看着兩個兒子期待的小眼神,心裡止不住的發酸,她一隻手拉過一個,努力壓制住眼角的溼熱,她親親兒子們的臉蛋。
“對,心肝寶貝有爹地,爹地很高很帥,比威廉的爹地帥多了。”
那兩雙烏黑清澈淚眼婆娑的大眼睛一下子變得歡快起來,“爹地是在中國麼?”
“對,爹地在中國。”
“媽咪,我們回中國好不好。”
蘇泠看着兩個兒子期待的眼神,喉頭髮酸,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不知道應該怎麼樣回答他們。
回去嗎?
五年來,她每個深夜都會這麼想,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身體,那強烈的將要破土而出的慾望,一下子就被壓了下去。
與其讓薛慕衍驚喜過後在經歷一回心死的感覺,還不如不見,讓他繼續以爲她已經不在了。
寶貝晃了
晃蘇泠的手,“媽咪媽咪,我們回中國好不好?”
蘇泠只好撒謊,“媽咪要養你們,沒有錢去買飛機票。”
心肝說,“讓爹地買!”
蘇泠搖頭,“爹地沒有錢,爹地很窮,肚子都吃不飽的。”
兩個小人皺着小眉頭,顯然沒有想到爹地會這麼窮,他們想了老一會。
心肝眼睛一亮,奶聲奶氣的說道,“媽咪媽咪,我們可以去找舅外公,舅外公有很多錢錢,他肯定會給我們買飛機票的。”
蘇泠搖頭,抽了張紙給他擦着臉上的灰塵,“不可以的,舅外公的錢是舅外公的,不是我們的。”
寶貝說,“那去找外公。”
“不可以,外公平時託舅外公給你們帶着這麼多禮物,不能再要外公的錢,外公賺錢也不容易。”
兩個小人機靈的很,“那我們去中國看外公好不好,我們很想念外公的。”
“不好,沒錢。”
“飛機票多少錢啊?”
“很多很多錢錢,把我們的房子賣了,只夠一個人的飛機票錢,那你們誰去?”
兩個小人現在對錢還沒有概念,蘇泠一說很多,他們也不回去問到底是多少,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連連搖頭,他們是兄弟,要去就一起去。
看着兒子們這樣,蘇泠也就放心了,這兩個人,可是團結的不得了,有什麼好東西,好麼一起分享,好麼都不玩。
“好了,媽咪要去做飯飯了,你們去把自己收拾乾淨,吃完飯飯和外公視頻。”
寶貝是個小機靈鬼,他一聽視頻,忙不迭的說道,“那是不是也可以和爹地視頻?”
蘇泠噎了一下,被兒子問的無話可說,絞盡腦汁想了老一會,才說出一個理由,“媽咪剛纔不是說了麼,爹地很窮,買不起電腦,用不起ipad。”
兩個小人一下子蔫了,邁起小腿朝二樓走去,爹地原來這麼窮啊,但是沒關係,他們不嫌棄的,他們要攢好多好多的錢錢,去中國看爹地!
蘇泠進了廚房,圍上圍裙,把意大利麪煮上以後,熟練的擇菜洗菜,她眼睫半闔,一邊洗菜,思緒一邊飄。
從小被爸爸嬌養到大,根本就不會做飯,後來遇到了薛慕衍,他更是不讓自己做飯,懷孕的時候,她身上帶着傷,因爲是雙胎,她當時身體很弱,多半的時間是躺在牀上,不敢亂動,生怕孩子們有什麼三長兩短。
整個孕期她的情況都不好,小舅舅找了幾個保姆,各種伺候,直到孩子們兩歲,他不顧小舅舅的反對,堅持辭退了保姆。
她不知道自己還有多久的時間,所以她更希望能夠好好的陪陪孩子,爲他們親手洗衣做飯,萬一自己以後真的不在了,他們對媽咪的印象還很深。
她看了一眼時間,她喜歡吃意大利麪,以前薛慕衍做的時候,說過先把面在水裡泡一下,然後煮十五分鐘,這樣煮出來的面不軟不硬,恰好。
一想到薛慕衍,她心裡就發酸,酸脹直衝眼眶,五年來,小舅舅不斷的給她傳遞着薛慕衍的消息,她知道了薛慕衍在開始的兩年裡,一直把自己關在臨南別墅,所有的事情好像都與他
無關了。
那兩年,她每天都在爲他揪着心,生怕他做什麼傻事,好在第三年的時候,他才重新回到了衆人的視線裡。
小舅舅給她傳過來薛慕衍的照片,他整個人很消瘦,皮膚很白,臉色看起來很不好,他表情冷清寡淡,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比自己剛開始認識他的時候更甚。
她知道,他皮膚白的原因是因爲開始的兩年裡他很少出門,缺少陽光。
當初的那一槍,直接打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手裡的火機也點燃了地上的汽油,但是她當時的意識還比較清醒,挾持自己的那幾個男人一看自己還有氣息,託着自己從後面的窗戶裡跳了出來。
不得不說林妙思很是謹慎,她在廠房的四周都有埋的人,廠房後面也有一輛車,他們來不及繞回廠房前面,開車就跑,跑出去沒多遠,她迷迷糊糊中聽到了爆炸聲。
她被扔在後備箱裡,那時候的她血流不止,幾個男人也沒有要給她止血的意思,她能聽見他們說話。
“我們趕緊回去,夫人還在廠房那邊。”
另一個男人說話了,“我們不能回去,薛慕衍那邊肯定做好了準備,現在我們回去,可能就是自投羅網。”
還有一道男聲,她認識,就是給了自己一槍的男人,“強哥說的對,夫人只帶了我們這些人,薛慕衍那邊肯定更多,反正都出來了,夫人肯定以爲我們死在了裡面,夫人那人我們都清楚,只要犯了一點小錯誤,輕則重罰,重則丟命。”
一開始那人糾結了一會,“那個女人怎麼辦?”
“丟了,那槍打在胸口上,沒人救她,她肯定活不了。”
就這樣,她被丟在了高速路旁,她以爲自己死定了,卻沒想到醒來的時候在醫院,她看到了陸子銘。
陸子銘看她醒過來很是激動,後來她才知道,她失血過多,血庫裡的血不夠,恰好陸子銘和她的血型一樣,卻沒想在驗血的時候,護士告訴他,病人和她有血緣關係。
她知道陸子銘有一個失蹤多年的姐姐,但是沒想到這麼巧,就是自己的媽媽。
“我給阿衍打過很多電話,但是打不通,一會我再去試試。”
她搖頭,她迷糊間聽到了醫生和陸子銘的談話,那槍打在自己的胸口上,卡在了兩條主動脈之間,他們不敢做手術,手術中很大的可能會造成大出血,離心臟的主動脈一出血,就再也沒救了。
不做手術,她還能活,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一切都要看那顆卡在兩條血管之間的子彈,說不定它什麼時候就磨破了血管。
薛慕衍肯定以爲自己死了,在她沒有確定自己沒事之前,她不會回去,她不想讓薛慕衍在痛苦第二次。
所以這五年來,她小心翼翼不敢劇烈運動,因爲那顆子彈就像一顆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爆炸。
在醫院裡住了大半個多月,小舅舅就把她轉移到了法國,這邊的專家或許有辦法,就在專家們商量辦法的時候,做檢查時意外發現她懷孕了。
二十多天,應該是在海涯村那次,知道這個消息時,一直沒哭的她淚流滿面,這是她和薛先生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