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天氣晴朗,兵部尚書林越的府邸門口從早晨便人來人往,馬車、轎子和駿馬絡繹不絕,引入府一波又來一波,好像永遠沒有個盡頭。
身穿藍色繡暗紋絲綢長袍的俊美男子騎着高大駿馬從門前走過,看到門口對來客打躬作揖賠笑的俊美青年,疑惑挑眉。
這麼熱鬧,發生了什麼事?
疑惑的他沒有停下來追問,而是策馬行過,到不遠處的拐角處茶棚才停下馬,利落將繮繩丟給勤快小二,甩袖進了茶棚,“小二,來壺好茶。”
“好嘞,公子稍等,馬上來。”小二高聲答應,利落的提着一壺茶過來,扯了肩上白毛巾過來,先勤快的將本就不髒的桌子擦拭一遍,才利落翻起茶杯,給他斟滿並將茶壺放下。
藍衣男子讚賞的望着小二勤快的樣子,目光飄過林府方向,狀似不在意的道,“小二,這林府今天怎麼這麼多人?是有什麼喜事嗎?”
“哎呦,這位公子,一看您就是外地人吧?”小二最善於察言觀色,聽到問話瞬間打開話匣子。
“是,在下初到聖京,尋訪朋友,無意見從這裡經過,見熱鬧得很,便有些好奇。”藍衣男子道。
“原來是這樣,難怪公子不知道林府爲何如此熱鬧呢。”小二見只有這一個客人,隨便把毛巾搭在肩上,坐下打開了話匣子。
“公子你有所不知,這林大人的祖母乃是當今聖上的祖輩清怡長公主,今天是她九十大壽,林大人素來孝順,便一改往日清減做風,大肆操辦,一爲慶祝長公主高壽,二嘛,當然是因爲二公子跟徐小姐的婚事……”
“婚事?這林家二公子訂了親?”藍衣男子一愣,神色更爲古怪,小二沒發覺他的異樣,這時又來了客人,小二就一甩毛巾去忙,丟下藍衣男子獨自思索。
身穿小姐服侍的杏眼少女捉着裙角從門裡出來,東張西望的尋找着什麼,杏眼水靈靈的好像會說話一般。
跟林大公子打了招呼後,見客人減少,她轉身正要往回走,不其然看到藍衣男子背影,轉身的動作頓住。
藍衣男子別在後腰的摺扇吸引了她的目光,北齊不是南夏、大燕、東雲等地,四月天氣已經轉暖,男子帶摺扇再平常不過,但這裡常年寒冷,最熱的時候也要穿長衫才行,怎會有人帶着摺扇耍酷?
尤其是,那摺扇扇骨是黑色的,好像是玄鐵打造,那麼這個人應該會武功了,只是他是什麼人,在林府外探頭探腦,有何目的?
“洛小姐,怎麼了?”將洛千歡當做主子的林大公子見女子望着茶棚目不轉睛,忍不住低聲詢問。
“噓,我覺得那個人有問題,你等下,我去試探試探他。”這喬裝過後的杏眼女子正是洛千歡,偏頭跟青年低語兩句,邁步朝茶棚中端坐的藍衣男子走去。
藍衣男子卻彷彿察覺到她的目的,陡然從腰間掏出一錠銀子丟在桌上,“小二,結賬,不用找了。”
說完,牽了綁在一旁的馬,快速離開。
洛千歡連忙追了過去,隨着藍色袍子越走越快,她的步子也漸漸加快,轉了好幾個巷子,卻一不小心失了男子蹤影。
她杏眼危險眯起,戒備看着四周近乎荒涼的景色,她袖口下的小手緊握成拳。
她所處的地理位置是一個偏僻的巷子,兩側都是斑駁矮牆,矮牆內雜草叢生,不遠處的房間屋檐上更是結滿蜘蛛網,看起來這裡已經久無人居住。
此刻,她萬分懊悔沒有阮不悔精妙絕倫的輕功,竟然把人跟丟了,這下回去,怎麼跟齊師兄說呢?
她噘着嘴滿臉懊惱,想到最後看到男子取下摺扇並展開,扇面上令人恐怖的骷顱頭,杏眼轉動,思索良久沒從腦海中尋出此物,只得失落而歸。
剛到林府門口,林大公子已迎了上來,滿臉焦急道,“洛小姐你怎麼去那麼久?公子已經問了你好幾次了。”
“問我做什麼?”洛千歡一愣,眨了眨水靈靈的杏眼,一時沒反應過來。
“當然是擔心你了。”林大公子輕咳,見時間不早,便令門公好生看守,見到客人入府稟報,自己隨着洛千歡進入府內。
齊毓殤正在跟吏部尚書、兵部侍郎、禮部侍郎、吏部侍郎、工部侍郎等人在靜室密談。
幾位忠心耿耿的中年人見太子殿下回來,慌忙拜見,當年就是這些人跟林航一起入宮,拼盡全力保住齊毓殤的命。
如今見他神采奕奕、卓爾不羣,更是喜悅,幾名老臣甚至流下了渾濁的淚水,這讓齊毓殤心中也是酸酸的,莫名難過。
“殿下今日讓林大人尋我們來,有事儘管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工部侍郎是個急性子,着急的捲起了袖子。
“吩咐不敢當,齊毓殤有些事,真的需要衆位幫忙。”齊毓殤想了想,決定據實已告,單刀直入。
“殿下有什麼需求,儘管說,我們能辦到的,決不推辭。”禮部侍郎滿臉正義,“齊清暴戾殘忍,已引起衆怒,殿下可是要舉兵討伐他?”
“就算討伐也不是現在。”齊毓殤搖頭,冷然道,“幾位大人的府邸已有黑鷹衛潛入監視你們的動向,你們今日到這裡來,也全在黑鷹衛的監視之下,這是他們易容後的身份。”
將事先準備好的信封分別交給幾人,他接着道,“他們的身份是個秘密,幾位大人暫且不要動他們,以免打草驚蛇,但幾位大人日後一定要提防他們。。”
“是,殿下放心,我們知道如何去做。”能爬到這個位子的都是老油條,不用齊毓殤交代,已想出應對之策。
“幾位大人高義,齊毓殤沒齒難忘,但這些年流落在外,我對朝廷六部並不熟悉,兵馬又全部掌握在齊清和溫鎮手中,幾位大人有沒有什麼辦法,將兵權拿到手中?”話鋒一轉,齊毓殤又道。
幾人一愣,陷入沉思。
他們都是文官,跟武將本就沒有多少牽扯,尤其是齊清在是清王的時候已掌控兵權,登基之後更是將大肆封自己的心腹爲武將,現在兵部除了尚書和侍郎,都是他的人。
要拿兵權,談何容易?
“師兄,不好了……”靜室中一時無人開口,氣氛一片尷尬,齊毓殤眉梢動了動,還未開口,靜室的門已經被人推開,洛千歡滿臉着急的跑了進來。
“千歡,怎麼回事?”不看幾位老臣如菜色的臉龐,齊毓殤着急站起,“什麼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