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棵梧桐樹下,還是那個少年,還是在等待着遲遲未來的少女。
過了五分鐘左右,在微風的相伴下,在梧桐葉的揮動迎接下,少女從坡道上,緩緩而下。
“怎麼比我們說好的時間遲到了那麼久?”顧文龍的臉上明顯寫着不開心的表情。
“我在洗漱,所以時間長了些啊,”洛雅風覺得很正常地解釋道。
“既然你洗漱需要這麼長時間你就應該和我說明,而不是遲到了再來解釋,”顧文龍繼續不依不饒地數落洛雅風道。
“我沒有解釋,我只是跟你說一聲,”洛雅風也不甘示弱地嗆了起來:“我就這樣,我就喜歡遲到,怎麼樣?”
“簡直不可理喻!”顧文龍帶着鬱悶的心情和洛雅風踏上了去往紅林動物園的路途。
顧文龍是一個很守時的人,他也希望別人能夠守時,他對待事情又很認真,以至於時常就變成了較真,就像是現在這樣的情況。
兩人在十五分鐘的車程中一言未發,彼此互不搭理,就等着誰先主動說話。
到了紅林動物園的門前,顧文龍還是沒有主動說話,一言不發地先去買了兩張學生票,在前面先進到了動物園裡面,洛雅風在後面側着臉,不看顧文龍地跟着進去了。
入園之內便是一條直直的大道和一條帶有指示牌的上坡小徑,指示牌上指示的動物是熊貓。
顧文龍知道洛雅風喜歡熊貓,所以當即在前面直直地走上了小徑,但是走了幾步感覺有些不對勁,回過頭看時,發現洛雅風並沒有跟着他,而是自己走上了那條直直的大道。
顧文龍沒有辦法,只好回頭,朝着洛雅風說道:“你不是想看熊貓嗎,這邊有熊貓。”
“我不想看了,”洛雅風頭也不回地喊道。
顧文龍知道洛雅風是口是心非,而且也知道那種明明想看卻說不看時心裡的那種難受,所以當即小步跑上去,從後面抓住洛雅風的肩膀,一邊往熊貓小徑上拽着,一邊說道:“不看也得看。”
洛雅風雖然在反抗,但是也禁不住顧文龍的硬拽,踉踉蹌蹌地就跟着顧文龍就到了小徑上。
小徑兩邊植滿了竹子,清風吹過發出好聽的清脆聲音,但是在顧文龍和洛雅風兩個正在鬧彆扭的耳中,就沒有那麼的動聽了,即便是滿眼的青翠欲滴,到心裡也會變成遮天烏雲。
剛走了沒幾步,顧文龍看了洛雅風一眼,看到洛雅風側過去的臉上有着生悶氣的表情,心裡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雖然他的臉上此刻和洛雅風的表情一樣。
顧文龍再走幾步,對洛雅風遲到這一事情也已經釋懷了,心情自然也舒暢了起來,伴着清脆的風吹竹葉聲,顧文龍伸手去牽洛雅風的手,可沒想到,剛碰到洛雅風的手,洛雅風就把手一甩,掙開了顧文龍,顧文龍頓時便呆怔了一下,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洛雅風嗆着回道。
“別鬧了,”顧文龍摸了摸洛雅風的頭,便要再牽洛雅風的手來緩解他們先前的爭吵所帶來的負面情緒,可是洛雅風不依不饒,就像顧文龍不依不饒說洛雅風一樣。
“你說你錯沒錯?”洛雅風對着顧文龍生氣地說道。
“我哪裡錯了?我讓你做一個守時的人不好嗎?”顧文龍解釋道。
“你憑什麼數落我?我就想做我自己,怎麼了?”洛雅風昂起頭不服氣地說道。
“你做你自己可以啊,但是你不能做一個錯的自己啊?”顧文龍不解地說道。
“我就做我自己,哼,”說完洛雅風就頭也不回地徑自走去。
顧文龍連忙追上去,順勢牽起洛雅風的手,說道:“好,你做你自己,我錯了,別生氣了,我們好好看熊貓,好吧?”
“哼,知錯了?”洛雅風夾雜着一絲的小得意說道。
“錯了~”顧文龍哭笑不得地說道。
“這還差不多,”洛雅風笑着說道:“不僅要看熊貓,我還要做摩天輪。”
“好,都去,”顧文龍也舒坦地說道。
兩個人鬧出矛盾來的時候是最難受的時刻,心裡堵得慌。
其實不難,大家把話都說開就好了,彼此各讓一步,有時候男生多讓兩步,問題自然就解決了,心情也會變得愉悅。
“不過,還是不要牽着手的好,”洛雅風一邊笑着說道,一邊將手抽出來。
“我懂,公共場合,”顧文龍默契地笑着說道。
看過一段話:“你堅持你自己,在時光隧道里,優雅而篤定地低沉着,從此岸到彼岸,從此生到彼生,不管時光如何蹉跎,你依舊堅持自己的形式,讓那喜歡閃光的事物盡情閃光吧,你只做你自己,以最低調,最隱幽的方式生存着,哪怕,人前黯淡,人後,亦黯淡。”
很喜歡這樣的一段話。
就像洛雅風一樣。先且不論洛雅風的習慣有沒有錯誤,單論她堅持自我的這種脾性,便讓人喜歡。
顧文龍雖然不喜歡她不守時的習慣,但卻很欣賞她這種堅持自我的脾性,雖然顧文龍也能夠做到堅持自我,但是卻遠遠不及洛雅風做得堅定,不如洛雅風說得義正言辭。
惠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莊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
不要去妄自揣度他人,也不要去妄自菲薄,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你只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做下去,一輩子。
熊貓館裡有萌萌的熊貓寶寶,笨笨的熊貓媽媽爸爸,看着熊貓寶寶不知世事的眼神,看着熊貓媽媽爸爸笨拙地翻滾着肥胖的身體,洛雅風笑了,笑起來像個月牙,顧文龍看着洛雅風笑了,笑起來彷彿是因爲含了塊糖。
各種各樣的動物全都看了一遍,時間就已經不早了,轉眼間便快要五點了,五月份的蘇城,五點,日暮就已經漸漸開始降臨了。
“動物都看完了,我們去坐摩天輪吧,”顧文龍對着一直笑着的洛雅風說道。
“好啊,不過我害怕,”洛雅風害怕地說道。
“有什麼好害怕的,我保護你,”顧文龍輕描淡寫地說道。
顧文龍帶着洛雅風來到乘坐摩天輪的位置,洛雅風擡頭望見摩天輪最高處的座艙,頓時就嚇得往後退了一步,躲在顧文龍的背後,緊緊拽住顧文龍的衣袖,說道:“我有點緊張,也害怕。”
“放心好了,膽小鬼,”顧文龍轉過身子,捏了捏洛雅風的鼻子說道,之後便輕輕拿開洛雅風緊張到出汗的手,去買票去了。
摩天輪的附近有一棵樹,樹下有一張椅子,顧文龍離去後,洛雅風便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時不時地擡頭去往摩天輪,但每次望完後付出的代價就是心中的害怕又更深上一分,頭也低到了腿上,顧文龍買完票回來後看見洛雅風膽小鬼的樣子,便打趣說道:“你平時不是漢子嗎,還會害怕摩天輪啊?”
“你別說了,”洛雅風是真害怕。
“我買好票了,跟我上去吧,”說着顧文龍就去拉洛雅風。
雖然洛雅風很害怕,但是坐摩天輪是她提出的要求,自然也不好退縮,只好顫顫巍巍地跟着顧文龍一步一步地挪到入口處,顧文龍幾乎是拖着洛雅風往前走着的。
等到一個座艙緩慢地來到入口處的時候,顧文龍拉着洛雅風走了進去,工作人員在門外鎖好艙門後,洛雅風這個膽小鬼的大膽嘗試就開始了,卻不知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好,膽小鬼並沒有變得大膽起來,反而更加地膽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