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風宴是擺在東宮的臨波水榭進行的,把宴席擺在這個地方,是李承嗣的意思。
臨波水榭其實就是建在李承嗣書房後院那個湖上的一個小水榭,環境清幽,輕易沒有人敢來。
看到那一池殘荷和那拂水的垂柳,羽汐生髮出諸多感慨。原來以爲自己是再也不會踏足於李承嗣的這塊秘密花園的,卻沒有到這才過了兩天,自己便又進了這園子。
客人還沒有來,羽汐無聊蹲在草地上尋小蟲子。上次,她和小樂在這裡找到一隻通體碧綠,晶瑩可愛的小昆蟲。因爲李承嗣的一聲厲喝,那蟲子便逃得無影無蹤,羽汐想要再找出一兩隻來裝在瓶子裡,便可以作爲禮物送給小樂了。孩子都喜歡這些東西,再沒有比送這個更實在的。對於小樂,羽汐是真的喜愛。她也看出來了,小樂是扶風郡主的命根子,若能夠取得那孩子的好感,扶風與自己的關係定能夠好起來。反正她們也沒有利益之爭,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想要算計你的人強。
“找什麼呢?”李承嗣站在書房的後窗已經看了她很久,不知道她爲什麼能夠蹲在這雜草叢中翻翻揀揀那麼久,便好奇,從窗裡翻出來,便到了這片碧綠的草地裡。
“找蟲子啊!上次那隻被你嚇走了,小樂遺憾了好久。我現在來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若能夠找到一兩隻送給小樂,他應該會很高興地。”羽汐頭也不擡,繼續跪在地上翻揀。
“南宮羽汐,你能夠告訴我你這樣處心積慮地討好一個孩子,究竟是想幹什麼?”自從扶風回京後,李承嗣的心裡就翻涌出很多過去的往事。扶風,那個柔弱似水的女子,是小時候給過他最多溫暖記憶的一個人,他不允許也絕不能夠讓別人傷害她,傷害她的孩子。
“呵,你認爲我有什麼目的?”羽汐聽到李承嗣用“處心積慮”這個詞來形容她,便知道他已經認定自己對扶風是有惡意的,“收買小樂,然後給他下毒,讓他生不如死,最好能夠讓扶風心痛而死。我這樣說,你滿意嗎?太子殿下。”羽汐笑吟吟地,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李承嗣看着她,眼神冷冷的,眸子稅利晶亮,彷彿想要通過這眼神看到羽汐的靈魂深處。嘴脣抿緊,勾勒出一個很堅韌的線條。
說實在話,李承嗣也長得極少看,是難得的美男子。可惜,羽汐向來對
美男是有免疫力的,故此,她經常不能仔細地去看一個男人的長相。此時也是如此,她只大致的看了看他的眼神,接觸到他近於0度的冰冷,便也沒有興致再細看了。她不喜歡去揣度別人的心思,覺得那是一件很沒有意思且浪費精力的事情。所以,她便不再理李承嗣了,拔拉着草叢,繼續認真地尋起了蟲子。
她若想要做成某件事的時候是很認真的,彷彿天地之間最大的事情便是她正在乾的那一件事了。哪怕僅僅是捉蟲子,她要可以把它當作是人生當中最大的一件事情來做。
只見她跪在草地上,拽地的長裙被她拉了起來,塞進了腰間。長長的水袖也擼起捲成一團,用一條帶子紮在了臂膀上,露出了一截藕臂露在外面。初冬的陽光照在她裸*露的肌膚上,粉粉的,嫩嫩的,煞是迷人。李承嗣站在身後,看得呆了。
一根一根草絲地細尋,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出現蟲子的地方。眼睛瞪得大大的,聚精會神,眼瞳大而幽深,呈現着一種深藍色,熠熠地閃着光。
“呀,”她輕輕地低呼一聲,然後雙膝跪在地上,身子往前探,露出的藕臂慢慢地貼近地面,一點兒一點兒慢慢往前蹭。上半身壓得很低,幾乎就是貼在地面上了,胸前鼓鼓的兩個圓球,已經擠壓住了那些寸許的小草。
“砰”聲響很大,是她整個身子都往前撲了尺許。
“哈哈哈,抓住了,抓住了,我抓住一隻了。”她依然兩膝跪在地方,上身直立了起來,雙手合攏捧在一起。臉上眉開眼笑,嘴巴張得大大的,正哈哈地笑得開心。身上的粉色長裙上沾上了不少草屑,幾棵還掛在她的胸前,大大的髮髻有些歪了,頭上的梨花瓔珞步搖一顫一顫的,三顆金鈴鐺正隨着她的笑聲發出釘鈴釘鈴悅耳的伴奏聲。
她笑得那麼開心無邪,像個孩子。手上捧着的仿若是至寶,而不僅僅是一隻蟲子。
“阿俏,阿俏。”她哇哇地大叫起來,有點手舞足蹈的。
阿俏正在水榭中吩咐小宮女們佈置桌椅,聽得她的喊聲,連忙出來,等看清她的樣子,又迴轉身去。出來時,手裡已經多了一個透明的琉璃瓶。那是一個手掌那麼大的瓶子,沒有紋飾,瑩然透明着,一看就價值不菲。
看着那樣的羽汐,李承嗣的心突然也輕鬆下來了。這樣的一個人,
又怎麼會去算計別人呢?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草木皆兵了。
“小姐,您真的確定要用這個瓶子裝這蟲子嗎?”阿俏手裡端着瓶子,看羽汐小心翼翼地把蟲子裝進去。
“怎麼了?這個瓶子不好嗎?”羽汐擡頭看阿俏,問道。
“不是。”阿俏輕瞥了一眼,遠遠地席過坐着的李承嗣說。
“你不覺得這個瓶子用來裝這蟲子真的很合適嗎?”蟲子被羽汐順利的放了進去,瓶蓋也被塞上了。透明的瓶子裡,一隻通體碧綠的小蟲,漂亮的不得了,羽汐很自得,驕傲地舉了起來,拿給阿俏看,“你看,多漂亮啊!阿俏,你說,是不是很漂亮?”
“嗯,確實很漂亮。不過,這瓶子……,這樣會不會太浪費了啊?”阿俏還是覺得拿着這樣的琉璃瓶,來裝這樣的一隻小蟲子,實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我就是要用這瓶子來裝。”羽汐突然有些堵氣地說道。
“小姐,若少莊主知道你把他送得九香清露丸全給倒了,他得有多難過!”阿俏不認同地說道。
九香清露丸,能解百毒的藥丸,她居然全給倒了,李承嗣聽得嘴角抽抽,看南宮羽汐的眼神就像看一樣敗家子一樣了。
有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東西啊,據說百里溪要配出九香清露丸來都很難,倒是他的唯一的弟子南宮羽軒青出藍勝於藍,不僅能配還能煉出最好的九香清露丸來。結果,倒是讓她這個敗家的妹妹給倒了。
“嗯,他送我的東西我會一樣一樣全給糟蹋掉的。”羽汐擡頭對着阿俏嫵*媚地一笑,那叫一個風情萬種啊!
阿俏悲嘆,如果那些東西都給糟蹋掉了,她們倒真是成窮人了。要知道,她們的哪一樣東西不都是南宮羽軒送的呢?
“何必呢?”阿俏不滿地嘀咕一句,她現在可是隻有南宮羽汐一個主子了。若這個主子變得一窮二白了,她們以後吃什麼喝什麼啊!江湖啊,那可是一個很花錢的地方。
“他請命去沿海,可以事先不跟我說一聲。現在,半個月過去了,他也可以不給我一點兒信息。阿俏,你說,他的心裡還有我嗎?男人啊,都是一個樣子的。自私自利,自以自己做得很對,其實什麼狗屁都不是。”
羽汐纔不管坐在離他不過百尺遠的李承嗣,只管這樣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