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垢門。
秋末冬初,天氣寒冷而枯寂,今日氣候則稍微溫暖了些,天上陽光也頗爲明亮,然而卻並不甚刺眼。
守山弟子負劍在山門之前,另有巡山弟子四處遊走。
溫暖的陽光,使人懶洋洋的,這種舒適感,即便是修道人也不能免俗。
陽光溫暖而渙散,但忽然間便多了一個黑點。
衆修道人非是常人,天空忽然出現變動,雖然細微,但也都有所感應。
那黑點似乎是從日光中冒出來的,越來越大。
然後衆人才發覺,並不是黑點越來越大,而是越來越近。
“那是……藏青太上長老?”
藏青長老乃是本門三仙之一,比掌門還高一個輩分,位高權重,修爲高深莫測,已然修成大道金丹,脫凡入仙,在陸地神仙級數駐足數百年之久。
感應到是他老人家的氣息,衆人都放鬆了些。
然而就在這時,後山處傳來一聲厲喝,有個蒼老聲音怒喝道:“敢問來者何方神聖?敢闖青垢門,傷我師弟,老夫倒要看你有幾分本事!”
衆人心中大驚,然後見得後山一位灰衫老者破空而出,直衝天際。
三仙之一的灰鬃太上長老。
“貧道言分,爲昔年白雲觀而來。”
天空傳來一個平淡聲音,顯得極爲年輕。
然後一道金光從天而降。
那是一道劍光。
洞虛劍光reads;!
灰鬃太上長老迎空而上的勢頭驟然一頓,似乎感應到劍光的鋒銳,然而容不得他有所反應,就已被劍光洞穿,摔落下來。
轟然一聲響。
灰鬃太上長老砸在本門宮殿頂上,砸穿頂部。摔入殿內,只見瓦片亂飛,如利箭四射。
“貧道別無他意。討個公道罷了。”
天空中那人徐徐說來,未帶半點菸火氣息。
然後衆弟子纔看清楚。天空上的藏青長老身後,還有一個年輕道士。
而藏青長老氣息微弱,已是身受重傷。
有人擒了身爲地仙的藏青長老,帶着這位太上長老,來青垢門問罪?
衆弟子都難以回過神來。
後山中有傳來一聲響動,另外一位地仙破關而出。
三仙之一的岸燁長老。
“白雲觀?”
岸燁太上長老面貌年輕,看似四十來許,儒雅如士。他眉頭微挑,然後說道:“開護山大陣!”
然後青垢門上下,大陣自啓。
山上的涼亭,樓閣,空地,樹木,岩石,雕像,都各自有所變動,然後形成一種玄妙軌跡。
這些軌跡就是陣紋。
這些物事就是陣基。
大陣開啓。
秦先羽俯視下方。見大陣開啓,也無多少波動。
傳聞青垢門有三位地仙,一個是藏青。一個是灰鬃,另一個是岸燁。傳聞這個岸燁乃三仙之中年歲較輕的,未足三百,而他修爲最高,乃二轉地仙,且有望將金丹推轉第三次,他餘下壽元亦有數百,可謂是前途明亮。
秦先羽微微笑道:“看來不動手一番,是不能好好談了。”
岸燁來到殿中。扶起重傷瀕死的灰鬃,連忙喂他服下丹藥。運功爲他續命,聞言更是惱怒。他擡起頭。透過大殿頂上的破洞,目光落在秦先羽身上,冷聲道:“想要談,便進來談,到時候你要如何談,全都依了你。”
他言語冰冷,不乏嘲諷譏笑。
當年青垢門也是出過一位仙中之仙的,而那位祖師乃是六轉地仙,儘管多年來青垢門沒落,但六轉地仙留下的陣法,經多年來門中地仙的修繕,更勝往昔。
上空那年輕道士,能夠生擒藏青,能夠一個照面讓灰鬃重傷瀕死,又讓自己這位二轉地仙都看不透,他至少已經把金丹推轉了三次,甚至超出了三次。
可那又如何?
就算是仙中之仙,過二重地境者,也難以輕易打破本門多年依仗的護山大陣。
岸燁心中頗爲嘆息,倘如三仙齊在,甚至能夠驅動大陣,用以殺敵,但如今藏青落在對方手裡,灰鬃一擊落敗,單憑一人難以推動大陣,只能自保reads;。
“白雲觀?”
“區區塵世宗派?”
“開派祖師也不過龍虎小輩。”
“這個塵世的微末宗門不是順手滅去了嗎?”
“莫非是知曉了這件秘辛,以此來索要本門所得到的先天混元祖氣功法殘篇?”
他越想越是動怒,擡頭喝道:“你究竟是何方神聖?何以傷我師兄弟?何以硬闖本門?”
秦先羽緩緩說道:“先前說過了,貧道言分道人,爲白雲觀而來,此行討要一個公道罷了。”
“什麼狗屁公道?”岸燁怒聲道:“一個塵世的微末宗門,順手抹去便抹去了,何須你堂堂陸地神仙級數的人物來此大動干戈?”
“微末宗門啊……”秦先羽笑道:“可貧道堂堂仙中之仙,確實是出自於這個微末宗門的傳承。”
岸燁驟然一沉,心中難以置信,皺着眉頭說道:“不可能,當初白雲觀開派之人也不過龍虎級數,他門下弟子但凡練氣級數以上的俱都屠盡,怎麼可能有你這等地仙級數的人物?”
問出這話之後,他忽然鬆了口氣。
開派祖師也不過龍虎級數,門下弟子殺得都快乾淨了,只留幾個見識淺薄,不通道法的小輩,怎麼可能會有修道人留存?就算有了修道人,怎麼可能會是地仙?時過至今未足百年,怎麼會出現一個能夠動搖青垢門的仙中之仙?
這是一個爲先天混元祖氣功法而來的地仙!
“放了我師兄,那篇殘功我可以抄錄一份給你,至於我灰鬃師兄雖然傷重,但畢竟未死。”岸燁沉聲說道:“你須得知曉,爲了這篇殘功,本門花費了不少心力,搭上了數位龍虎真人,歷時數十年之久。只要你放了我師兄,那篇殘功抄錄給你,從此兩不相干,恩怨俱消。”
秦先羽默然片刻,說道:“貧道此來,確是爲了討個公道。”
岸燁驟然生怒,喝道:“那你便來啊,連門也進不來,你憑什麼要來討狗屁的公道?”
秦先羽點頭道:“道友盛情相邀,貧道卻之不恭。”
他反手拔出守正劍來,往前一點。
有洞虛劍光從天而降,筆直垂落。
護山大陣頓時被穿破一處,而洞虛劍光絲毫無損,朝着岸燁而來。
岸燁渾身冰寒,來不及施展仙術,只得將仙寶往上一拋。
在洞虛劍光下,仙寶粉碎,餘下劍光散作數道,將岸燁身上穿破數十個血洞。
“貧道來了。”
順着洞虛劍光打破的護山大陣,秦先羽踏入了青垢門,站在那大殿之上,俯視下方兩位重傷瀕死的地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