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人說着就要上來架着人走,南聽風慌了,怎麼肯這樣不明不白的就被帶走,“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不去!”
頭頭笑道:“你說不去就不去?你的底我們都清楚了,你進過大牢,現在又來騷擾事主,想要報復是不是?你這樣的必須跟我們走!”
南聽風看着三人得意的臉,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是又被他們給害了,這家人是不是跟自己有血海深仇?怎麼就抓着自己不放呢?
他想發火可對方是朝廷的人,又是好幾個壯漢,他根本佔不到上風,也只好忍耐,跟他們解釋:“我之前是被冤枉的,不然也不會放我出來,這次一定又是他們在搞鬼,我娘子還等我回去,我不能和你們走。”
“我不聽這個,我們是按規矩招人,行了行了,有什麼要說的回去跟我們頭上,我們也就是幹活的,走吧!”說着不分青紅皁白讓人先將南聽風給綁起來,南聽風不願意無奈卻實在打不過這些人糾纏了一陣只好束手就擒。
“那讓我先回趟家跟我娘子交代一聲行不行?”如今到了這個份上南聽風已然是心灰意冷,可也不能這樣就一走了之吧?蘭巧七一定會擔心死的。
沒等那頭頭開口,關老爺上前來說:“他娘子我們都認識,我們去通知就行了,他這人滑頭着呢,你們可別給他機會跑了!”
頭頭點點頭,“那就這麼招了!你回去跟他娘子說咱們這是好事,吃的是官糧,打完仗就回來了,不耽誤團聚,來,再把這募兵帖給你轉交給她。”說着叫人拿了張募兵帖寫上了南聽風的名字交給了關老爺。
“我跟他們是仇人!怎麼能信他們的?”
南聽風怒吼道卻被馬上堵住了嘴。
頭頭笑了笑,“恩,有脾氣好,越看越是當兵的料!走了!”
幾個人五花大綁拉着南聽風先出去,這邊關老爺偷偷的給頭頭塞了銀子,“有勞有勞了!”
“我們也是公事公辦,再有合適的通知我!”這頭頭負責招募新兵,是有名額要求的,對他來說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收了銀子樂呵呵的出了肉鋪。
“南大哥會不會有危險啊?”關小姐看着他們走了,有點擔心的問。
關夫人瞪了她一眼,“看你這沒出息,不是你最先說的?別讓我們做了壞人又在這心疼人!”
關老爺也沒好氣的說:“爲了你的事我們可是操碎了心,現在仇也報了,你就安心的等着出嫁吧。”
雖然父母溺愛自己,可是大事上卻從來不由得她。關小姐也不敢違揹他們的意思,再說的確是自己要辦的這件事,現在就是些許的有那麼點後悔也來不及了。不過一想到蘭巧七接下來的日子想必不會好過,那一點點的後悔也煙消雲散了。
南聽風啊南聽風,別怪我這樣對你,想想我當初你是如何選擇了蘭巧七拋棄我的。
她與蘭巧七,終究是自己勝了。
南聽風被直接帶入了城外的軍營,無論他說什麼這些人就像聽不到似的,最後一個年長的大哥看不下去了來勸他:“兄弟,誰都不願意來,沒法子,活下去吧,活下去還有機會見到家裡人。”
這話是在勸他,也是這裡的人勸自己的,南聽風聽着卻沒有燃起什麼希望,反倒更是絕望了,如果給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他這輩子最不想認識的人就是關小姐。
他到底是怎麼對不住他們一家了?一次次的害自己。
看着剛纔發到他手裡的衣服,南聽風心如死灰,蘭巧七還在等着自己回去,若是以前他一個人去哪裡都好說,如今他怎麼能就這麼走了?
他見剛纔勸自己的大哥像是在這的時候比較久了,於是就去套近乎:“大哥哪裡人啊?”
“白家村的,我叫白大剛,兄弟呢?”
“劉家村的!南聽風。”
南聽風想起蘭巧七說的跟人拉關係要捨得錢還要撿好聽的說,他身上的錢都在來的時候被那些官兵搜刮走了,連買給蘭巧七的蜜餞都沒留下。也只能找好聽的說,“白大哥,你在這多久了?一看你就是個明白人……小弟剛來,還得麻煩大哥照顧。”南聽風對阿諛奉承實在不擅長,好在這位白大哥倒是個仗義的人,似乎也是一肚子的苦悶,有人聊聊總是好的。
“我啊,半年了,死裡逃生打了一場,聽說將軍還要打回去,咱們啊,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家了!”剛纔他勸南聽風是想讓他別吵了,安慰下新人,其實他自己也沒有底。
南聽風聽這話心涼了半截,這些日子他不是對南邊的戰事一無所知,蘭巧七叫他多留言消息,他就長個心眼沒事就湊熱鬧聽聽。
老百姓雖然得到的消息不多,可總有那邊的人逃難往這邊走的,或多或少的也能打探了一些消息。
聽說南邊都打亂了套了,朝廷的軍隊潰不成軍,說那些反賊倒是沒禍害百姓,但總有些人不放心就往京城逃。
他們這又是去京城的必經之路,所以消息也就越來越多。
照着這樣看,這戰事真不是一天兩天能打完的,不然也不會徵兵了。
白大哥看他灰心,嘆了口氣說道:“想也沒用,聽天由命吧!”
“我娘子還不知道呢,我是被抓來的!”
“這個世道,沒法子啊。聽大哥一句,活下來,只要活着咱們就還又回家的一天。”白大哥也沒什麼好主意,說的也是唯一可行的不是辦法的辦法。
“可是真打了起來,怕也不是咱們想活就能活的。”
白大哥得意的笑了笑,瞄了瞄四周沒人小聲的說:“這就得看咱們自己了,我跟你說你沒打過仗不知道,到時候兩邊的人都往上衝,誰在最前頭誰死的快,咱們啊跑慢點,但不能往回跑啊,就越慢越好,還得讓人覺得你在衝!”
南聽風越聽越迷糊了,問:“這是怎麼個跑法?”
“邁大步子但是儘量在原地別往前去!”白大哥說着還悄悄地來了個示範,高擡腿原地踏步的節奏。
南聽風無奈的笑道:“這不會被發現?”
“哎呀!到時候都亂了,將軍都離着咱們老遠根本看不到,他們一打眼看下去只要都是往前去的就行了,我跟你說最後打贏了咱們這些走的慢的,活下來的還能有好處!回來了有肉吃!說是以後朝廷還給銀子呢!”白大哥說起這些來將剛纔的鬱悶一掃而光,頗爲興奮和自豪。
這樣的做法換做以前的南聽風是不屑的,這不就是苟且偷生嗎?可是現在他卻覺得也有幾分道理,誰不怕死啊,何況現在他不是一個人,他真的死了,蘭巧七帶着孩子可怎麼過?
所以活着比血性重要,活着才能回家,才能和家人團聚,想到蘭巧七和孩子在等着自己,南聽風暗自發誓,活下來!
***
蘭巧七這幾日就心神不寧,她雖然自己沒出門去,可是每天南聽風都會把街面上的事說給她聽,什麼今天的糧食又漲價了,牢頭大哥跟他說衙門裡住了好些當兵的,還有大獄裡關着的幾個犯人連一個病怏怏快死了的都給衝軍了,朱大嫂來看她的時候也說鄰村有幾個家裡兒子多的都被髮了募兵帖要去打仗了。
蘭巧七看到眼下這個情景自然爲南聽風擔憂,只求不要到自家頭上,她甚至想要不要像蓮妹家一樣遠走他鄉呢?
“怎麼還沒回來?”蘭巧七依在門邊看着日頭都下山了,南聽風從來沒有回來的這樣晚過,她心裡七上八下的坐立難安,有心去找找,又不知道去哪裡找,只好再等等。
等到了天黑,她實在是坐不住了,便出去找人,從縣城到家裡也就一條山路,如果回來了怎麼也能遇到,可是走出去幾里路了,問了路過的人卻沒一個見過南聽風的,蘭巧七這下子真是慌了,換了平時她一定直接走去縣裡找人,可是無奈懷着孩子,不顧自己也要顧着孩子,天黑山路不好走,若是摔倒了可怎麼跟南聽風交代。
於是也只好回到家裡再做打算。
這一夜房裡的蠟燭沒有熄,蘭巧七想了很多,她希望想點好的,可是滿腦子都是最壞的結果,到了第二天天才亮些,她就坐不住了,拿上了銀子去找人。
雖然懷孕後並沒有太大的不適,但畢竟挺着個肚子走十幾裡的山路,蘭巧七到了縣城的時候只覺得肚子下垂,墜的她一陣陣抽搐的疼。
平日裡南聽風送貨的幾戶人家她都是知道的,便一個個的去問,都說不知道,昨日送了貨人就走了,跟往日並沒有什麼兩樣。
這一切的正常讓蘭巧七更是覺得不正常,說明人是一定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