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風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腦子裡一片混亂,低聲道:“別問了,讓我安靜一會兒。”
整個急救室裡面本來安靜的就像是個停屍房,現在更靜了,靜得讓人感覺到有些恐怖,好像是在地獄一般陰冷,也許是因爲這裡每天都會經歷許多悲慘的生死吧。
陸沉西的腦子裡滿滿的全是問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站在外面的沈優雅也同樣好奇,可是卻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慢慢轉過身去望着這條走廊的盡頭,就像是人生看不見的未來一樣。沒有了爸爸,她精神的唯一支撐點就這麼倒下了,那麼接下來的路又該怎麼走,她一個人走的下去嗎。
……
這一週,沈優雅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整個人好像死了一樣,被人扶着去吃飯,被人扶着去泡澡,被人扶着辦理爸爸的葬禮,感覺好像那個死的人根本不是沈烈炎,而是她一樣。
似乎跟這個世界隔絕了一樣,好像腦子壞掉了一樣,不會運轉了,也不會思考了,只能夠被人牽着走。
直到那一天,陰雨連綿,她站在陰森森的墓園當中,一座墓碑前,身旁站着陸沉西,爲她撐着一把黑色的傘,表情比這天空還要陰沉,雨滴不停的打在雨傘上,然後落在地面上濺起了水花。
忽然間,沈優雅好像回到了這個世界,被解開了穴道一樣,用着陌生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一切,包括站在她身旁的陸沉西,這些天她好像靈魂出竅一樣,什麼都感覺不到,根本緩不過神來,她的記憶還在那一天,一直都沒有前進過,可是眼前……爸爸的墓碑居然都已經在自己的面前了。
她的眼淚唰的一下流了下來,但卻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她都感覺不到自己在流淚,還以爲雨水落在了自己的臉上,伸手去觸摸自己的臉頰,摸到了那溫熱的眼淚。
站在一旁的陸沉西看着眼前的這座墓碑,心裡也空落落的,伴隨着淅瀝瀝的小雨聲,開始一個人自言自語着……
“優雅,你真的再也不想說話了嗎。”
“你已經整整七天都沒有說話了,不難受嗎,我知道你心裡很難過,但你爸爸也絕對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
“再這樣下去你就廢了,懂麼,人生就是這樣,誰也無法阻止死亡這一關,其實,我們都懂,但只是無法接受。”
……
她已經整整七天都沒有說過話了,也沒有任何的表情,每天都一副靈魂出竅的樣子,吃進去的東西又全部都吐了出來,也不哭,不鬧,就那麼安安靜靜的呆在那裡,你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好像根本沒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樣,看起來真的很令人心痛。
陸沉西不知道該怎麼辦,這七天一直都是自己在照顧沈優雅,可是沈優雅卻連自己是誰估計都不知道,因爲她的好像也跟着她的爸爸死了一樣,沒有一丁點的溫度,誰也打動不了她。而哥哥卻也消失了七天,誰也不知道他幹什麼去了,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沈優雅呆呆的盯着爸爸的墓碑,看着沈烈炎的照片,是微笑着的,她還記得沈烈炎照這張照片的時候跟她說,如果以後他死了,就用這張照片吧,比較和藹,她當時還在嘲笑爸爸想太多,沒想到現在居然真的實現了,突然間,那時候的回憶又浮現在了她的眼前,眼淚不聽話的往下掉。
“我爸爸真的死了對嗎……”
她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有些柔弱,但更多的全是悲傷,她像個被拋棄的孩子一樣。
站在一旁的陸沉西的眼眸中都閃過了一抹驚訝,目光從墓碑移動到了她的側臉,看着她的眼淚眼中的驚訝又暗淡了下去,輕輕嗯了一聲:“嗯,死了。”
陸沉西已經不想安慰她了,更希望她能夠快點從這段悲傷中走出來,雖然很艱難,但是走不出來,更痛苦,也許最後自己會把自己逼瘋。
想起那天着火的情景,沈優雅看着墓碑上爸爸的照片,忽然想到爲什麼好好的會着火?這到底是爲什麼?
“爲什麼會着火,爸爸明明都清醒了,怎麼會着火……”她一個人小聲的呢喃着,卻被一旁的陸沉西聽見了,如實回答:“警局的人說是有人縱火,因爲在你們家周圍汽油的味道很強烈,從監控中看到了一個搬家公司的車在你們家着火之後便離開,有可能……”
“搬家公司!”突然,沈優雅驚叫出聲,想起了那天的那個搬家公司的車,她當時還在想這個搬家公司的車怎麼會她們家附近,居然是來放火殺人的!
天吶……
怎麼會這樣!如果她當時離開超市的時候把爸爸也拉着去的話,就一定不會出這樣的事情了對不對?
“都是我的錯……嗚嗚……”
想到這一切,她放肆的哭泣着,雙腿一軟跪在了溼淋淋的地面上,觸摸着墓碑上照片裡沈烈炎的微笑,不停的責怪着自己。
陸沉西看到這一幕不禁蹲下了身子,想要扶起她:“聽我說,這不是你的錯,這場大火是人爲的,相信警察,等他們查出真兇……”
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沈優雅就哭着說:“你根本不懂!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爸爸就不會死!如果我拉着他一起跟我去超市,就不會死了,如果我沒有把家裡的門反鎖,害怕他精神狀態不好會亂跑,他也不會死的!都是我!是我把他鎖在了家裡,才導致他在大火中根本就出不來!是我是我!就是我!”
情緒激動的沈優雅將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一想到那天晚上她就恨不得咬死自己,爲什麼要犯這種錯誤,竟然因爲自己的多此一舉,害死了爸爸!真的很後悔,很後悔……
陸沉西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當一個人打不開自己的心結的時候,其他人說什麼都是不管用的吧,只會火上澆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