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風氣的胸腔裡血氣翻涌。親自去臨天城請求援兵,需要帶着一家老少,帶着細軟?而且,去臨天城也應該從南門走,田忌從東門離開,分明就是見汴梁城要守不住,逃跑了。
“城主居然逃跑了”士兵們紛紛回過神來,田忌一番說辭,雖然唬住了一些人,但是畢竟守城士兵中,還是有些聰明的。一看他的神色,身後的一家老小,還有身上揹着的細軟,在看看,他們出門離開的方向,登時就明白了幾分。
田忌哪裡是去臨天城尋求援助,分明就是害怕,丟下汴梁城的百姓,逃走了。
“城主都逃走了,這杖要怎麼打”一個本就膽小的士兵,驚慌的嚷道。
“胡言亂語”戚風怒喝一聲,一巴掌將那膽小的士兵給打趴下去。那膽小的士兵,趴在地上,瑟縮着身體,嘴裡不停的喊着“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再有胡言亂語,擾亂軍心者”戚風目光凌厲環視一週“殺無赦”。“汴梁城城中百姓數十萬。我們要是向田忌那個混蛋一走了之,這些百姓怎麼辦?”戚風一改剛纔的強勢凜冽,痛心質問。
“他們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一家老小,均在這汴梁城。汴梁就是他們的家,他們的根。我們要是不幫着他們守住家,就等同於間接的要了他們的命”戚風緩緩說道,雙眼血紅一片。
“你們也有家,也有父母,有妻兒,你們忍心見到他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你們忍心看到我們守了幾年的汴梁城,被敵人的鐵騎踐踏,血流成河?你們忍心見到,百姓們屍體遍野?如此,你們,心安嗎?”
不少士兵聽完,咬着牙,紅了眼。這裡,他們鎮守了幾年,與當地百姓也有了一些感情。逢年過節,百姓們,會自發的給他們守城軍,送來各種吃食。
前年,他們還被百姓們,盛情邀請,去他們家裡過了年。真要他們放棄百姓,他們真的捨不得。那都是活生生的一條命啊。
“你們看”一個士兵一抹眼淚,突然大喊一聲,不知道何時,汴梁城下方,聚集了上千,年輕有力的男人。一個個手拿菜刀和鋤頭。
“戚將軍,汴梁城是我們的家。我們要和你們一起守住汴梁城,守住我們的家”那爲首的年輕男子說完,手一揮,身後幾千,孔武有力,各持武器的男子,就紛紛踏上了城牆,與守城士兵一起,堅守汴梁城。
“給你們活路,你們不走,卻偏偏要尋死路”木點冷笑一聲,手一揮,身後十萬大軍,齊刷刷的往前走了幾步,那刻意鈍出來的腳步聲,讓大地爲之顫抖。
“殺”十萬士兵,齊聲喊道。響聲震天響。“君上說了,打下汴梁城,每人賞金千兩”木點說道。
十萬士兵,舉起手中長矛,再次齊聲喊道“殺,殺,殺”,這三聲落後,十萬人,突然奔跑起來。奔跑中,長矛隨手被扔在地上。每個人都飛速從右腿內側,抽出一尺長的匕首來。
那匕首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森冷的光芒,散發着死亡氣息。耀眼無比。戚風眼皮跳了跳。肋下傷口血已經止住了。他一臉冷漠,心中卻是越發不安。攻城戰,長矛是不合適的。沒想到,木點所帶的這十萬士兵,早就做好了準備。一尺長的匕首,當真是輕巧便利,利於攀爬梯子,又利於隨手解決敵人。
“誓死守住汴梁城”戚風大吼一聲,腳步一錯,率先衝過來,對着已經攀上來的敵人,手起刀落。
守城士兵也一個個視死如歸。如今沒有退路,他們能做的只有,誓死守住這汴梁城。只希望,援兵能儘早趕來。
“戚風,你還不夠資格與本將一較高下”城下木點冷喝一聲,一陣咕隆隆的聲音傳來。
戚風定眼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氣。那,那,那是投石機。戚風只覺得心裡驟然發寒。
那長長的彈射杆的另一端勺子上,已經放上了巨大的石頭,下面幾名士兵,一拉一緊,彈射杆幾乎要直立起來,帶着赫赫歷風,朝着城上襲來。
戚風大驚“閃開”“閃開”。他話音一落,順手揪住身旁一年輕男子,就是往右一閃。
碰的一聲,那石頭落在城牆上。城牆地面,砸出一個坑來。戚風眼前一花,右手擡起,摸了一把臉。掌心裡,全是鮮血。
“李二”淒厲的一聲慘叫。撲通一聲,不少士兵跪了下來。那巨大的石頭下面,染滿了鮮血。周圍,血肉橫飛,染紅了城牆地面。
“我和你們拼了”一個士兵猩紅着一雙眼睛,就要跳下城牆,被戚風一把給拉住。
“將軍,我要給李二報仇”那士兵哽咽着,眼裡有淚水滑落。“你這樣,只會白白送了性命”戚風聲音沙啞。一張臉佈滿了鮮血。那是李二的鮮血,帶着熱度和溼度,幾乎要灼燒了戚風的臉。
“那他就這麼白死了?”士兵淚流滿面,他嘶吼道。戚風心裡一痛,一把將士兵從城牆上扯下來。士兵猝不及防,跌倒在地,咬牙,絕強的和戚風對視。
“他不會白死”戚風一字一字堅定說道,說完,回手,將露出個頭的敵方士兵,斬殺。
“多謝將軍”士兵一抹眼淚,一躍而起,右手持劍,對着爬上來的敵方士兵,就砍了過去。
“受死吧”那士兵怒喝着,淚流朦朧之際,彷彿看見,李二在他身邊,和他並肩作戰。
“將軍小心”耳邊傳來焦急的喊聲。戚風猛的擡頭,空中巨石飛傳,那方向,正是他所站的地方。
“將軍,閃開”,戚風本想閃開,然而肋下一痛。傷口處再一次撕開,鮮血順着五指縫流出來。戚風眉頭一皺。
“將軍”剛纔吵着要爲李二報仇的士兵,本已經退後,突然發現,將軍還沒有任何動作,眼睛上下轉動,當看見將軍手捂着肋下,指縫間的鮮血流出來時。他什麼都明白了。
“將軍”他嘶吼一聲,奮不顧身撲了過去,他親眼目睹李二慘死在他面前,他絕不會准許,將軍慘死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