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庶子的行爲,江親王的臉上總算浮現出一絲可以稱之爲“人氣”的東西,眸子裡劃過滿意之色。
江親王薄脣微動,聲音宛若死神的宣判:“當着祖宗的面,杖責這青-樓罪婦一百軍棍,生死不論!”
江樓月的腦子裡“嗡嗡”作響。
她以爲自己聽到了這個世上最恐怖的聲音。
杖責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婦人一百軍棍?軍棍可不是木頭的啊,是鋼鐵的啊,從來沒有練過武的孃親,一身柔軟皮肉,怎麼可能承受的住?
呵,難怪要加上一句“生死不論”。
這位江老爺子,基本上已經篤定了孃親會死!
族長大人命令如山,不到三個呼吸之間,手持鋼鐵軍棍的執法者,就已經走到了音希的身邊。
長足有一米多,手臂粗細的軍棍,高高地揮起,然後想着音希的脊背,重重地敲了下來。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在整個祖宗祠堂裡。
江氏一族主脈、支脈的子弟們都愣住了,不對啊,這慘叫聲,怎麼聽上去像是個男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致轉移到了趴在地上受刑的音希身上,軍棍才落了大半,還沒能捱到那個女人身上。
這一聲慘叫在極爲嚴肅的祖宗祠堂裡實在是太突兀了,連執法者都被嚇了一跳,手中的軍棍頓了頓。
“啊啊——”
又是一聲嘶啞的慘叫,比剛纔那一聲還要悽慘,還要淒厲。
這一回,不僅僅是年輕的一輩,就連高座之上那些一個比一個資歷還要老的人,都驚的站起來了。
“怎麼回事?”
“是誰在慘叫?”
“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慘叫聲怎麼聽上去這麼熟悉啊?”
“是啊,我怎麼尋思着,像是世卿弟弟的聲音啊!”
“對!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真像是世卿弟弟的聲音!”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整個祖宗祠堂幾乎陷入了混亂中,衆人開始急着尋找江世卿的身影。
“世卿弟弟呢?”
“你看到了嗎?”
“我沒看到啊。”
“他不是跟你一起的嗎?”
“你淨胡說,世卿弟弟怎麼可能跟我一起。”
……
“啊——別打了,別打了!”
“江樓月,江樓月,我求你,我求你還不行嗎?你別打了!嗚——”
這一次的聲音,簡直是鬼哭狼嚎,慘絕人寰,而且持續了很久。
衆人終於找到了聲音的源頭。
祖宗祠堂的主殿非常之大,長約五千步,寬也有五千步,所有的江氏弟子都集中在中央的部位,自然不會一下子留意到黑暗的拐角。
“世卿弟弟!”
“世卿弟弟在右邊拐角的黑色幕簾後面!”
一陣風透過窗櫺吹過,拂起祠堂右拐角充滿死氣的厚重簾幕,露出藏匿在背後的兩個人。
“天!那個丫頭是誰?她竟敢騎在世卿弟弟的身上!”
“哪裡來的野丫頭,竟然敢用拳頭打世卿弟弟的臉!”
此刻的江世卿,哪裡還是他們這些年輕子弟中的天之驕子,更是跟天才鬼才搭不上半點關係。
那分明就是一個被揍的鼻青臉腫哀嚎不已的慫貨嘛!
“你們看什麼看啊,還不趕緊來救救本少爺!”
江世卿此刻轉過頭來,目眥盡裂,眼角喊着淚花,脣角溢着血沫,哪裡還顧得上什麼臉面,嘶聲道,“廢物!廢物!一羣廢物!就知道站着,她就是那個罪婦的女兒,殺了她!殺了嗚——”
還沒有吼完,又捱了一記重拳。
江樓月緊咬着嘴脣,美眸裡蘊含着滔天的怒意,這十成力量的一拳,絕對在九千斤以上,對準了江世卿的門牙,重重地砸了下去。
“你叫啊!你倒是用力的叫啊!江小少爺!江公子?!”
重拳砸下,兩顆門牙直接崩碎,血流奔涌而出。
“啊啊啊啊——”
江世卿史無前例的歇斯底里,狂叫之後,又開始狂哭,“嗚嗚嗚——”
他長這麼大,從不曾吃過一星半點的苦,有江親王的溺愛庇護,更是從沒捱過打。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捱揍,還是那麼狠的胖揍!
“夠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略顯得蒼老的沉悶厲吼響徹在祖宗祠堂的上空,震耳欲聾。
江親王驀然間從最尊貴的位子上站起來,充滿威嚴的瞳孔驀然一縮,滿面兇光,長袖一甩:“江離,這就是你養的孽種?成何體統!”
江親王第一個把矛頭指向了武溫侯。
武溫侯嚇得腿都要軟了,他以爲自己已經功成身退,想不到樓月竟然會忽然殺出來,事情陷入了難以想象的局面。
“江離,江一,去把那丫頭給拿下!”江親王面色冷峻,沉聲命令着,“跟她娘一樣杖責一百!”
江一是江離的大哥,乃是嫡長子,更是江世卿的親爹。
江一看到兒子的門牙都被敲碎了,發出一聲憤怒的低吼,宛如野獸一般,滿眼的兇光,手上驀然多了一把黃階四品的鋼刀寶器,向着江樓月的方向就狂衝了過來,鋼刀寶器更是直接瞄準了江樓月的纖細的脖頸,想要一刀砍下她的腦袋。
敢傷他的兒子,必要你的命!
江一篤定,此情此景,就算自己一刀削了江樓月的腦袋,江親王都絕對不會說什麼的,二位長老也絕對不會降罪於他的。
江一是後天境界七重的五修者,以江樓月目前的修爲,僅僅只是被刀鋒掃到,絕對都會命喪當場。
可她面無懼色,脣角甚至勾勒出一絲淡然自若的冷笑。
她從空間戒指裡取出連弩射星弓,悄然用弓弦套住了江世卿的脖子,纖細鋒利的弓弦,就這麼楔入了江世卿頸子上的皮肉裡。
“你來啊。”
瞬間的,江樓月轉換體位,把鼻青臉腫意識模糊的江世卿扶起來,擋在了自己的身前,弓弦又勒入了他脖子一分,“再往前一步,我就讓江世卿命喪當場,看究竟是誰的腦袋先落地!”
江一愣住了,握着鋼刀寶器的手僵硬在半空中,不住地顫抖。
他驀然間轉過頭,惡狠狠地瞪向執法者,怒聲道:“打!給我狠狠地打那個罪婦,我就不信這個死丫頭不鬆手!”
“你敢打我娘,我就殺你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