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明明簽了賣身契的,別以爲你毀了賣身契就可以恢復自由之身,我……我要見官見官……”徐媽媽很顯然被東方華灩那無比迅猛的一幕給震到了,如今說話都語無倫次了起來。
晨曦冷笑一聲,絲毫沒有把徐媽媽的話放在眼裡,“你說我孃親簽了賣身契,有誰看見了?剛纔那張說不定只是一張廢紙罷了,臭婆娘,就憑你也妄想空手套白狼?簡直是自不量力!”
徐媽媽被晨曦如此犀利的話嗆得啞口無言,她當初騙東方華灩籤賣身契的時候的確是沒有其他人看見,而現在賣身契已經被毀了,還不是被隨便撕爛一下而是被毀成了粉末,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復原了。
“剛纔的……的大人員外們都有看到我手中的賣身契的!”
徐媽媽最終只能搬出這個牽強的理由,她方纔拿着賣身契在舞臺邊上甩着,隔着那麼遠的距離下面的人是不可能看清她手上的東西是不是賣身契的,但是現在她只能寄希望於下面的人了,畢竟他們都是想要買下東方華灩的人,如果賣身契不存在了,那麼這次拍賣就變成了一個笑話,所有人都白走了一遭。
晨曦心裡不由得唏噓了一下,這位徐媽媽還是有點兒能耐的嘛!
“本王妃方纔看得清清楚楚,徐媽媽手中拿的的確是賣身契!”柳心月是最想除掉東方華灩的人,如果這一次能夠讓東方華灩陷入萬劫不復,那她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心甘情願,那雙原本美麗的大眼睛此時卻迸射出了狠毒的光芒。
莊小王爺兩眼色眯眯地瞧着舞臺上的東方華灩,嘴巴微微張開,流出口水,十分噁心,“沒錯沒錯,本小王明明看到了那是賣身契!”
見這兩個人都開口了,很多官員都不敢得罪柳心月和莊小王爺,連聲附和,一時間下面如潮水般的聲音響起,那些個大人員外們個個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強得沒話說,有的是存在私心,有的是不願得罪人,應有盡有,不勝枚舉。
晨曦鄙夷地掃了一眼下面的那些跟屁蟲,接着露出一個可愛無害的小臉,朝柳心月道,“這位大嬸,你說你看得清清楚楚那的確是賣身契,那麼請問你有清楚地看到上面籤的是誰的名字嗎?”
大嬸?又是大嬸,柳心月手心緊緊握着,瞬間回想到了兩年前的屈辱,在東延皇宮裡,這個小傢伙就是這樣羞辱她的,還讓她損失了一萬兩白銀。
“那當然了,上面寫的名字明明就是東……”
柳心月正想說是東方華灩的時候,立刻想到了什麼,急急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確定自己沒有說出東方華灩的名字時,她才鬆了一口氣,幸虧沒有落入那個臭小子的圈套,萬一她要是說出了“東方華灩”四個字,那在座的人恐怕都知道了舞臺上那名女子真實的身份了,如今東方華灩的容貌雖然已經鮮爲人知,但是她的名字那是天下皆知。
晨曦揚着笑臉,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敢亂說,在安州城柳心月可是懷王妃,來自東延,一旦通過她承認了孃親就是東方華灩,那簡直就是一步絕妙的棋。
“我就知道大嬸年紀大了,也開始眼花了,所以看不清也是情有可原的!”晨曦搖着自己的扇子走到了舞臺邊上,笑眯眯地諷刺道。
柳心月氣得面色扭曲,如果她沒記錯,她的年紀應該比東方華灩還小吧,這個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和東方華灩一樣討厭,三番四次嘲笑她老,她這一年來保養得宜,怎麼也不可能老到哪裡去啊!
“唉,只是,大嬸你看不清就算了,幹嘛非要說出來讓人丟人現眼嘛!明明就是看不清,卻非要說你看得清清楚楚。這麼大的人居然說謊,簡直就是丟死人了!”晨曦一點都不顧及柳心月愈發青紅交錯的容顏,一字一句打擊道。
晨曦人雖然小,可是言辭卻無比犀利,一針見血,很多人藉此小聲討論了起來,沒有光明正大地指責,畢竟柳心月可是懷王妃,還懷有身孕,他們即使不看在柳心月本人的面子上也是要顧及到皇家聲譽的。
在場很多人都認出了暮寒夜,他們的國君經常出宮不是什麼展示他的新畫作,並請人題字,這在安州城並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暮寒夜在宮外,是微服出巡,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因爲晨曦的一句話,柳心月被人懷疑起了人品,並置身於風口浪尖。
暮寒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沒有說一句話,只是耳聽八方,目光時不時瞧着臺上的東方華灩,不施脂粉,清麗無雙,看起來也不過是二八年華。
“剛纔大家不是都看清了徐媽媽手中的賣身契嗎?怎麼沒有一個人知道賣身契上寫的是誰的名字?”晨曦笑盈盈地揶揄道,北暮國君在安州城可是名人,自己來到安州城的第一天就看到了他的畫像,如今他也在下面,不知道對於他的臣子們此番反應有何看法!
一時間下面的討論聲戛然而止,很多人都默不作聲了,因爲一個孩子的話,他們見風使舵人云亦云的本性暴露,此時更是羞愧得無地自容。
徐媽媽一手捂着自己的臉,嘴巴微微張開,分明是沒有想到自己面前的這個小孩如此厲害,那三言兩語就把一羣人辯駁得無以復加,但是她捱了東方華灩一巴掌,因此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別人不知道契約上寫的是什麼,不代表她不知道。
於是徐媽媽壯着膽子,搖頭晃腦意有所指道,“她的名字叫華灩!”
東方華灩還沒有來得及反駁,便被晨曦搶先道,“錯,我孃親姓方,不姓華。”
徐媽媽頓時傻了眼,只因她的話纔剛落晨曦的話就響起了,絲毫不需要思考的時間就直接脫口而出,並不像是說謊。
“可她明明……明明……”徐媽媽結結巴巴地說,只因爲現在賣身契沒了,她的任何語言都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明明什麼,即便賣身契完好無損也沒用,北暮國法有云,賣身契上籤的必須是本人的真名纔有效,否則一點用也沒有!”
晨曦想也不想直接搬出了國法壓住徐媽媽以及在場很多蠢蠢欲動的人,他是個商人,早就想再北暮國做生意了,自然會將北暮的國法一一研讀,對於晨曦來說,四國的國法大同小異,但是皆在他心中。
這樣一來衆人當真無話可說了,就在這時,暮寒夜親眼目睹瞭如此精彩的一幕,徐徐開口問道,“北暮國法是有這麼一條,不過,這位小公子怎麼就能證明華姑娘真的姓方呢?”
皇帝都開口了,那些官員們當然就只有聽的份兒了,就連柳心月也不敢吱聲。
“這個嘛……”晨曦微微擡起頭,小手摸了摸下巴,作思考狀,接着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越來越像一隻白色的小狐狸,“那你又憑什麼說我孃親不姓方呢?”
晨曦將暮寒夜的問題直接拋給了他自己,絲毫沒有因爲他是北暮皇的關係而心存畏懼,但是,大臣們官員們平民百姓們可不這麼以爲,一個小小的孩子也敢這樣目中無人,同他們國君叫板,簡直就是膽大妄爲活膩了。
“不知道華姑娘自己怎麼說?”暮寒夜擡眸看了一眼東方華灩,她一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柔和的燭光打在她雪白的衣衫上,就像是給她披上了一層紅霞似的,多了一份聖潔的光輝。
晨曦小臉上出現一種名叫忐忑的表情,他拉着東方華灩的手,“孃親……”
東方華灩向來討厭別人碰她,有些習慣不論是多少年遭遇了什麼都是難以改變的,但是此時此刻,晨曦那軟軟的小手觸及她的指尖時,她竟然沒有一點的不習慣,低頭看了一下那眼中盡是期待的孩子,眸若星子,誠然,這個孩子長得很漂亮。
“我姓方。”東方華灩紅脣輕啓,與暮寒夜對視一眼,大聲說道。
她承認自己違心了,在看到這個小傢伙滿懷希望的目光時她她的心中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不忍心讓這個小傢伙失望。
“你明明就姓華的……”徐媽媽懊惱無比,沒有想到東方華灩居然說謊,底氣不足道。
“我孃親姓什麼難道還要告訴你這個臭婆娘嗎?”晨曦兩手叉腰,笑着對徐媽媽道,如今這件事已經是鐵釘釘上的事情了,沒了賣身契,徐媽媽一點勝算也沒有。
晨曦低着頭小聲自言自語着,孃親都已經嫁給父皇了,孃親姓玉纔對!只不過玉這個姓氏太過特殊,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西玥皇室,他纔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呢!
於是這一場鬧劇以這樣的方式慘淡收場,北暮皇都沒有替徐媽媽說任何話,那些個賓客個個都是人精,最終掃興而歸。
待衆人離去了之後,整個場子裡只剩下了東方華灩、晨曦、夜、徐媽媽、暮寒夜還有他身後的一名小太監,屋子裡十分安靜,沒有人說話。
東方華灩腦中開始計劃着自己往後的日子該怎麼辦,春深閣她是不會再待了,看在徐媽媽曾讓她好吃好喝那麼多天的份兒上,她就不追究徐媽媽想把她賣了的事情了,她一直都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
可是離開了春深閣,她身無分文,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更別說吃的了,難道她要用老頭子教的獨門偷術偷點銀子來用?
她在小島上不愁吃穿的,根本不知道在這裡銀子的重要性,要是早知道,她就從小島上拿幾塊銀子帶在身上了。
說到這個,東方華灩無比後悔,千金難買早知道,她施展輕功,凌空而起,一下子便掠過了一排又一排的空座位,向門口飛去。
晨曦和夜都沒有想到她會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句話都不說就離開,反應過來時只能看到東方華灩的一片衣角擦過門框。
“孃親、孃親,等等我……”晨曦一下子急了,他好不容易纔見到了孃親,可是孃親卻不要他了……
只要一想到這個,晨曦那幼小的心靈就受到了嚴重的傷害,他武功並不弱,甚至比一般的殺手還要強一些,但是東方華灩的速度着實很快,他根本就追不上。
夜一下子就把晨曦給抱到自己的手上,然後目視着遠方的那個白點馬不停蹄地朝着東方華灩消失的方向奔去,他這兩年一直都在晨曦身邊,也清楚東方華灩對於晨曦和玉清魂的意義,既然找到了就不可能放她離開。
然而,最後的事實就是他和晨曦把人給跟丟了,原本只是看到一個背影,夜晚尋人本就不方便,再加上東方華灩輕功絕頂,即便是兩年前他也是追不上的,更別說今時今日了。
東方華灩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很多行人都是成雙成對地走在一起散步着,只有她一個人漫無邊際地向前走,她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麼,卻一直堅持着一切向前看。
暮寒夜在晨曦和夜離開了之後也沒有逗留在春深閣,和小春子走了出來,他現在腦海裡全都是東方華灩的影子,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小春子,那位華姑娘真有靈氣,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水土才能養成這樣一個鐘靈毓秀的姑娘!”
小春子彎着腰連連稱是,如果他沒有觀察錯的話,自己的主子在提到華姑娘的時候嘴角都是彎着的,主子平日裡很少笑,可是今天……
“主子,該回宮了。”
走了一段路後,小春子小心翼翼地提醒着暮寒夜,整個晚上暮寒夜的心情都很好,他生怕自己說錯了話惹惱了他,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再走一會兒吧!”暮寒夜目光悠遠地看着遠方,卻叫人難以猜透心中的想法。
這一條寬敞的大道上車水馬龍絡繹不絕,他的氣質高雅清華,於這繁華大街上格外顯眼。
小春子自然不敢有任何意見,在一旁畢恭畢敬地伺候着,忽然看到一個捏泥人的小攤旁立着一個素衣的姑奶,只見她正好奇地向攤主詢問這詢問那。
暮寒夜一眼便認出了東方華灩,疾步上前,在春深閣時東方華灩突然離去是他始料未及的,輕功卓絕,並非一般人能追上,當時他對她感興趣不過是因爲一路上聽了很多人說東方華灩通曉琴棋書畫,想要請她爲自己的畫題字罷了,但是又想到她能題出令自己滿意的詩的可能性着實太小,所以纔沒有上前去追。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暮寒夜一定不會相信這樣一個身懷絕技的女子會被賣入青樓,她毀賣身契時的一股狠勁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面對下面無數地位顯赫的官員時依舊儀態萬方,沒有絲毫怯色,當真絕色傾城,風華絕代。
“老伯,在這裡怎麼樣纔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賺到銀子?”東方華灩十分虛心地求教,她要在這裡待着就得有銀子,即便是回小島那她在路上也還是需要銀子的,更何況小島上的一切她都已經呆膩了,暫時不想回去,這裡有些人雖然很可惡,但是這個地方很好玩,她相信她不會再被人騙了。
“姑娘啊,我看你也像是大戶人家的女兒,怎麼一個人待在這裡啊?”老伯臉上的皺紋顯示着他飽經風霜的人生,他一邊捏着泥人一邊問道,單看東方華灩手腕上的鐲子就知道價值不菲,大晚上的一個姑娘家在路上是很不安全的。
東方華灩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其實我沒有家人,只有一個師父!”
提到了自己的師父,東方華灩恍然大悟,連忙生動形象地描述了一番老頭子的外貌動作神態,希望在這裡有人可以看到老頭子,這樣她就不用餓肚子了。
可是捏泥人的老伯確定性地搖了搖頭,東方華灩眸光一暗,安慰着自己,老頭子武功高強,神龍見首不見尾,一般人沒見過他也情有可原。
“姑娘,你要是急着要銀子,最快的辦法就是去當鋪,我們安州城最大的當鋪威龍當鋪晚上也是開的!”老伯好心地提醒道,在他眼裡,東方華灩一個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什麼也做不了,要想拿到銀子,除了賣身入青樓就是當掉身上值錢的東西了。
這麼漂亮的姑娘要是進了青樓那真是太可惜了,老伯無奈地搖了搖頭。
東方華灩思考着老伯的話,沒有注意到暮寒夜已經漸漸地靠近她並聽清了她和那名老伯的對話。
“姑娘,請問你需要什麼幫助嗎?”暮寒夜彬彬有禮,他並非一個多管閒事的人,但是卻在心裡給了自己一個幫助東方華灩的理由:他是北暮的國君,北暮所有的人都是他的子民,作爲一個明君,百姓的衣食住行是他無法推卸的責任,他有責任幫忙。
東方華灩擡頭,她對暮寒夜還是有一點兒印象的,儘管他在春深閣裡和那個小傢伙唱了反調,但是眼前的這個人風度翩翩,謙和有禮,很少有人會不喜歡這樣的人。
“公子,我需要一份可以賺銀子的差事!”東方華灩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她的眼力和直覺告訴她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一個簡單的男人,而是一個聰明的男人,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不需要旁敲側擊。
暮寒夜對於東方華灩需要銀子這件事沒有感到意外,但是如此直接連寒暄都省了的性格卻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突然想起了某個狡黠的小傢伙,問道,“姑娘,你的兒子呢?”
東方華灩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她擺擺手解釋,“公子誤會了,那位小公子可能是覺得我長得比較像他孃親,所以認錯人了!”
不知道爲什麼,暮寒夜聽到她如此解釋時心中竟然莫名地有些驚喜,“呵呵,原來如此,我看姑娘年紀不過二八年華,怎麼會有這麼大的一個兒子呢!”
東方華灩只是尷尬一笑,沒有解釋什麼,師父救回她的時候她就已經十九歲了,現在她好像已經二十一歲了吧!
被一個男人讚美自己年輕,東方華灩心裡自然是喜滋滋的。
“我的家很大,恰好缺少一個伺候筆墨的丫鬟,不知道姑娘是否願意?”暮寒夜脣邊勾起一絲笑意,前些日子他身邊伺候筆墨的宮女不小心摔斷了腿,被他用了一筆豐厚的錢打發出宮去了,如今他恰好缺少一個這樣的宮女。
東方華灩有些遲疑,伺候筆墨,好像沒什麼難的,只不過她在乎的是銀子。
“一個月一百兩銀子!”暮寒夜好似看出了她的擔憂,連忙說出了自己給她的優厚待遇。
小春子被暮寒夜的話驚得差點就喊了出來,皇上身邊的掌事宮女,每個月的月俸明明只有五兩銀子的,可是爲什麼皇上卻說是一百兩銀子?
東方華灩覺得這個差事好像不錯,“那好呀,不過我只待一個月,一個月後我要離開!”
暮寒夜眸色微暗,忍不住問道,“爲什麼?”
“很簡單,賺銀子就是爲了好好享受生活,我要是都拿自己的時間去換銀子了,卻沒有時間買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好玩的,那再多的銀子又有什麼用呢?”東方華灩不以爲然地說,其實在她心裡更想說的是:公子,你直接借給我一百兩銀子吧,一個月之後我還你一百兩銀子。
可是想到她連毀契約的事情都幹得出來,人家未必會相信她,所以她才選擇了答應暮寒夜的要求。
暮寒夜見過了太多爲了錢財拋棄自己良心的人,如今聽到東方華灩這麼一番話,頓覺這個女子的人生態度真好,開朗得如同頭頂的浩瀚蒼穹。
“好!”暮寒夜直接答應,和她短短的幾句交談中,他見微知著,初步瞭解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心中對她的好感一點點攀升了起來,一個月爲期,他自信自己在一個月後可以留住她!
東方華灩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她只想着賺夠了銀子好好玩玩去,這個男人說她家很大,她就當做是去玩玩好了。
於是東方華灩便跟在了暮寒夜身邊向皇宮走去,她並非一個習慣於走在別人身後的人。
晨曦焦急地尋找東方華灩的身影,卻不曾發現,兩個人擦身而過,沿着各自的方向漸行漸遠,拉開了一段距離……
兩天後,西玥皇宮,華灩閣。
紫色的水晶牆上一個高大的影子煢煢孑立,一動不動,晚風來襲,輕輕地吹起他的衣袍,在春風中翻飛,宛如浪花。
墨發銀帶的男子負手而立,目光深情地凝視着牆上的畫。
女子雪緞華服,笑容明媚。
一輪明月高懸,星光璀璨。
萬朵梅花齊舞,落英繽紛。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畫中美人顏依舊,唯有明月映星辰。
六百九十二個日日夜夜,多少次午夜夢迴,她的笑容如同驚鴻掠水般浮現在他的腦海中,醒來時卻要獨自一人面對這冰冷的宮殿。
“灩兒,你該是怪我的吧!怪我來不及握住你的手,怪我沒有保護好晨曦,怪我背棄我們生死相隨的誓言……”
男子的聲音十分低沉,帶着無限的傷感,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站在女子的畫像前,對她喃喃自語了。
從西玥第一高峰司雲峰墜崖,落入玉龍江,凶多吉少,兩年了,他沒有找到她的屍體,所以他心中一直存留着一個渺小的希望,希望她沒有死,希望她平安無恙,希望她在他有生之年重新出現在他的面前。
一年不相遇,我等你一年,十年不相逢,我等你十年,即便沒有你的承諾,我依然可以爲你等上一萬年!
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她的希望,時光匆匆,彷彿又回到了那四年的尋尋覓覓,但是又不盡相同。
那四年,他獨自一人踏遍千山萬水,走遍海角天涯,只爲尋覓伊人身影,青山獨對,風雨相攜。
這兩年,他的身邊多了一個晨曦,他帶着兒子游遍天下山河美景,只爲完成她未竟的心願,卻不知,多少次旅途中他看到了她在燈火闌珊處對他莞爾一笑,待他想要抓住她的柔荑,她卻憑空消失了。
華灩閣外面的風影手中拿着一張紙條,猶豫着該不該進去,兩年了,玉清魂依舊沒有忘記東方華灩,常常一個人待在華灩閣一站就是一個晚上,這個時候,通常是不允許任何人進去打擾的,除了晨曦。
風影有些爲難,他也是剛剛纔發現了小殿下從北暮傳回來的消息,用的是速度最快的紅鷹,想必有什麼特別緊急的事情。
沫兒依然在華灩閣,每天都將華灩閣打掃得乾乾淨淨,見風影這模樣,才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急事?”
“沫兒姑娘,是小殿下最緊急的紅鷹傳書,可是公子……”風影陷入了兩難之中,自從夫人墜崖了以後,公子對夫人留下的小殿下還有一個陪嫁丫鬟沫兒就格外上心。
“那你還是進去吧,萬一小殿下有個什麼意外,陛下一定會傷心欲絕的,畢竟小姐已經……”沫兒一想到她可憐的主子那麼好的一個人,如今生死未卜就難過得淚水直流。
風影想了想好像的確是這樣的,纔打着膽子走了進去,玉清魂發覺居然有人敢違抗他的命令,周身的氣息都變得十分壓抑冷凝。
“公子恕罪,小殿下的紅鷹傳書!”風影不敢看玉清魂的眼睛,將手中的東西呈了上去,希望玉清魂不要因此遷怒於他。
玉清魂從風影手中拿過紙條,剛毅冷峻的容顏上難得出現一抹柔和的神色,晨曦是他和灩兒唯一的血脈,他對晨曦格外珍惜寵愛,東方華灩生死未卜,他將自己心中對東方華灩的愛全部轉移到了他們的兒子身上,因此晨曦喜歡經商喜歡到處亂跑,他都默許。
士農工商,商者爲末,奈何他的兒子就是喜歡賺萬貫錢,他頂着宗室與羣臣的壓力讓晨曦儘量能夠做他喜歡做的事,看到晨曦因爲成功而浮現的笑容,他常常想,如果灩兒也能看到該多好啊!
晨曦雖然人在外面跑,但是幾乎每一天都有給他寫信,有時告訴他外面有什麼好玩的,有時提醒他要好好吃飯,有時會告訴他自己的行蹤……
而他總是將晨曦寫給他的信一封一封地收得好好的,晨曦是一個非常懂事的孩子,他一直都爲有這樣的兒子而感到驕傲!
不知道今天晨曦寫給他的信裡有什麼,玉清魂眉頭輕蹙,紅鷹傳書,這可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他小心翼翼打開信紙,“父皇,我見到孃親了,可是孃親不要我了,她一句話也不和我說就直接跑了,我和大哥哥追不上,孃親不見了,父皇,是不是孃親不喜歡我了?”
玉清魂看到這一封信的那一瞬,只覺得自己那死氣沉沉的心瞬間復活了,他生怕這是一個夢,所以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又重新看了一遍紙條上的字,方纔知道這些都是真的。
晨曦那獨特的字裡行間透露着驚喜、疑惑、憂傷……
“風影,給朕準備快馬,朕馬上要去安州城!”玉清魂將晨曦的信小心翼翼地疊了起來,放在離他的心最近的地方,無比興奮地對風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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