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四皇子宋仲慶便是進了皇宮,聽聞嘉元帝在皇后的寢宮之中,也便是顧不得什麼避不避讓的了,直接是前去要求面見聖上。
嘉元帝本就是不愉,幸得有皇后勸慰幾句,才忍下了火氣,喚了人進來,殿中只餘下父子二人以及時常是在嘉元帝身邊伺候着的高平公公尚在,其餘人等皆是迴避過去了。
屋外有人守着,皇后雖是在隔壁的殿中等着,不過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便是聽見隔壁傳來的動靜,匆匆趕製隔壁殿中門外,便是聽見裡面傳來了嘉元帝的怒斥聲。
“逆子,你到底是何種居心?”
四皇子在裡間好像還想要說些什麼的樣子,便是聽見嘉元帝又接着道:“高平擬旨,皇四子深夜無召入宮衝撞聖駕,驚擾宮闈,命府中反思三月,不得有違。”
人來的也快去得也快,只見剛纔還是一鼓作氣的四皇子現在已經是被斥責出了宮門,皇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膝下無子,現在雖是居於皇后之位掌管六宮之中,沒有廢后也是皇上念着她們幼時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情分罷了,至於其他的事情她不好多說也是不敢多言,只能是勸解。
“四皇子年紀小,若是做錯了什麼事,皇上教他便是,何須發這麼大的火兒,這若是傷到了父子間的情分,那可就是罪過了。”
嘉元帝聞言苦笑不已,見空中秋風尤甚,皇后身子也是單薄,便是拉着她一起回到了內殿。
先帝在世時,偏寵貴妃之子,先皇后又離去的早,唯一的大哥也是被迫害,被設計趕到了封地之上,宮中也只有他一個人,後來被打發到了鄭國公的府上,才能讓自己在遠離宮中保住了性命。
嫡消庶漲,先帝不管天下人之言,他可不能忘,現在他雖是沒有嫡子,但是大哥的孫兒宋珵也是皇室正宗的嫡親血脈,皇子之爭是如何,只要不動搖朝堂之上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宋珵卻是誰都不能傷害的。
“皇后可知,四皇子前來見朕所謂何事?”
皇后聞言,辭退宮女太監們,親自上前爲嘉元帝捏肩,“臣妾心想也不過是孩子們之間的小問題罷了。”
嘉元帝冷哼一聲。“哪裡是什麼的小問題,月前朕曾下放十餘位欽差奔赴十三州府查官員貪-腐,日前也是剛剛得知了綿州的壞錢一案,他來見我便是直言收到密報說是阿珉與這件事情有莫大的關係,你說朕是如何的不生氣。”
皇后鄭姝聽聞眉頭也是一蹙。阿珉幾個月時便是失了父親,皇上疼惜便是時常接到宮中帶着,她沒有孩子,倒是從小來照顧這個孩子便是和親生的是沒什麼分別,皇上心中對於血脈的偏執,她一直都知道,也是怪不得現在會是如此的生氣,且先不說皇上心中現在是什麼樣的想法了,就是自己對於這件事情也是一萬個不相信,自己帶的孩子是什麼的樣子自己也還是都知道的。
“阿珉,是個什麼樣的孩子,皇上心中也都是清楚的,更別說他是皇上一手調-教出來的,自然是錯不了的,既然是有人這樣的說,那邊是去查便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們也是翻不出什麼的浪來。”
嘉元帝深深地看了皇后一眼,雖沒有說什麼,但是心中已經也是有了決斷。
燭火暖照,室內溫馨至極,忽又是想起一事來,皇后開口問道:“前幾日裡,新寧郡主進宮問安,無意之間和我談論起了阿珉的婚事,阿珉眼瞧着就要到弱冠之際了,可是房裡還沒有一個人,那些世家子裡同他年紀一般大的孩子都是有了。”
新寧郡主?
嘉元帝想起這個人來,耳邊又是聽着皇后的話,雖然話裡面沒有什麼意思,但是總感覺是帶着一股子的埋怨。
“你們這都是在怨朕呢?朕不讓他早早成親也都是爲了他好,早在幾年之間朕便是詢問過太醫院的醫正,早通情-事,有損精-氣不利壽元。既然你們都是着急,那等他這一回回來便是開始着手準備着吧,你也是多幫着他瞧瞧,定要給他最好的。”
天下間誰敢用最好的東西,這不都是歸到了皇室裡面,現在聽見嘉元帝這麼說皇后嘴角揚了揚,這都是一片的拳拳愛子之心,不是親子卻甚是親子。
夜色更甚,天空之中星辰幾稀,隱隱可見。
如此這般又是三日已過。
姚珠日日臥牀靜養着,除卻身邊一直伺候着的丫鬟,也不見得旁人前來,倒是霜姨娘每日會來問候上幾句話,在這裡也是坐不上一刻鐘的功夫便又急匆匆的走了,姚珠那日同她一起去給大夫人請安的時候便是在話語間聽聞着府上過幾日會有從京都當中歸來的舅老爺,府上如此忙碌着,看來也是作爲主人家爲了招待吧,不過這麼大的陣仗,倒是這舅老爺的身份不輕呢。
腳上的紅腫消退,也並不感覺有多麼的疼痛,姚珠時不時的也會下牀走走,不消的人幫扶也是能走的穩了,只是動作有些許的慢,其它的倒是看着和平常無異。
這日外面的日頭正好,姚珠一連幾日都不出門,身子骨兒也都是癢得慌,眼瞧着院中無人,料想的鐘塬又是定然也是不會此刻回來,所以放心的出去走了走,外面的丫鬟婆子看着也倒是沒有攔着,反正霜姨娘也是交代了,不讓姚珠見鍾塬,但是此刻鐘塬不再,所以他出來走走也是無妨的。
秋霜院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見識過大夫人的那個院子,現在看秋霜院倒也還是遜色一些,不過比起清暉園來說也還是要精緻一點點。
常有言說傷筋動骨一百天的,她這雖是不礙事,但是也要好好地休養上幾日纔好的了,這幾日躲在屋子裡面沒有什麼大事傳到耳朵當中,但是這也是她刻意迴避的效果,若是傷好了難免不會被霜姨娘打上什麼歪主意,難道要一直病下去了?
自從來到了這裡外面的消息也沒有流傳到耳朵裡,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到底是怎麼樣了,她能想到的也只是一時之計,終究不是長久之法,還有三娘她們也不知道現在是到了哪裡,臨走之時沒有問去處現在也還是擔憂的緊。
她在前面走,後面有人跟着,院子外面也都還有人看着動靜。
姚珠不言,眼中也是將着飯動靜看的個清楚,看來霜姨娘現在都是在防着她了,亦或者是說從到了這裡開始霜姨娘就一直想要從自己這裡拿到什麼好處,或是利用自己達到什麼樣的目的,鍾塬垂-涎於自己,也只怕是霜姨娘所沒有料到的,所以這般陣仗也真是嚴密的緊。
還沒有在外面待上多久,外面便是跑過來一個小丫鬟,在王嬤嬤的耳邊不知道說了句什麼,便是看見王嬤嬤急急的走到姚珠身邊,臉上硬生生的擠出來一絲絲的笑意。
“姑娘,……”本來是想說着讓姚珠進去屋子的,但是看着姚珠看向自己的表情,再加上霜姨娘現在留着她也還是有用的,所以現在不能將所有的事情做的那樣的明顯,話在嘴裡面轉了轉,再說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改變了原本的意思,“秋霜院外面有秋海棠開得正好,姑娘在屋子裡面悶了這些的日子剛好也過去賞賞花,自在自在。”
說罷,指着幾個丫鬟,圍着姚珠便是從秋霜院的後門處走了過去。
還未踏過那一道門,便是聽見身後傳來一大片的動靜,姚珠不由自主的回頭一看,見是鍾塬,心中直覺不妙,匆匆轉過頭來,心中後悔不跌,剛剛爲何轉頭了。
鍾塬今日因着府中要採買一些的器具,都是一些的精細之物,到時候也是供從京都來的舅老爺用的,所以他只能是親自出馬,不想卻看見好幾樣東西心中甚是喜歡,因爲念及霜姨娘,便是將東西買了回來,送來了秋霜院。
卻未曾想到還沒有靠近這裡,便是看見一個小丫鬟瞧見自己就匆匆的進去了,心中微疑,腳下步子加快,倒是想看看院子中在玩什麼他不知道的把戲,誰曾想一進院子便是看見心中思念了好幾日的人被簇擁着匆匆從後門出去,但也僅僅是那一個回頭,便是發現這人比之前見到的更是嬌豔了幾分。
佳人離去,鍾塬在原地站了半晌,吩咐人將東西擡了進來,輕拿輕放擱進了屋子裡,自己則是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手撫着下頜,深深思索不再說話。
一直是跟在他身邊伺候着的小廝瞭解到他的心思,心中輾轉了許久,心中冒着一個得上的念頭,也顧不上什麼得罪不得罪霜姨娘的問題了,左右他一直跟在鍾塬的身邊,就算是霜姨娘不再待見他了,與他也不過是少了幾分的銀子花項,不過這份損失倒是可以再大夫人那裡找回來,或許還可以得到的更多。
“二爺,那表姑娘倒是看着愈發出落得漂亮了,真真是比那花兒還要嬌豔,身段也都是極好的。”
鍾塬回過神來,白了那小廝一眼,“這何須是消得你說,我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小廝討好一笑,隨即點點頭,原本還想是等着鍾塬在把話說出來,若是透漏出什麼想法來,他在獻上主意也倒是真的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不過現在這個話頭鍾塬不挑起來那麼只能是讓他自己來說明了。
湊到鍾塬的耳邊,悄悄說道:“二爺不知,小的們無事常聚在一起閒話,不過大多都是離不開一些婦人家的歡-樂事兒。小的倒是聽聞世上有這樣的一種女子,生就一副好相貌,體-態-風-流,天-生-媚-骨,牀-榻之間倒是比上一般女子還教人銷-魂,那可都是長得越來越美的,奴才瞧着那表姑娘……”
本就是聽着有趣,現但是拿姚珠來做比較,鍾塬心中可就是不樂意了,都說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現在姚珠在他的心裡面說是仙女一樣的人物都是不差分毫的,那裡容得了別人如此的臆-想一番?
“混賬。”
那小廝急忙跪下,原本以爲鍾塬會對此感興趣的,卻不想遭到了如此的呵斥,倘若鍾塬真的對此不感興趣的話,那麼捅到了霜姨娘處,他日後結果如何還得分說,大夫人恐怕也是保不住他的。
心思瞬息之間已經是翻涌不已,急出了一腦門子的汗,連忙磕了幾個頭也不敢再說話,生怕再遭了鍾塬的嫌棄。
半晌,上位的鐘塬纔出了聲兒,似乎是不經意般的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那小廝猛然間擡起頭來,看了看鐘塬一眼,心中陡升出一股子的喜意,急忙點頭。
“表姑娘孤身一人無人照應,雖是現在靠着霜姨娘,姐妹之間也不說的連累,但是這哪有自己的男人護的緊,再說了表姑娘住在這裡也不是那麼的名正言順的,若是二爺真的可憐表姑娘,到時候……真正的成了一家人,那纔是最好的照顧呢。”
中間雖然是有話沒有說出來,但是鍾塬心裡面也都是明白了一個大概,臉上也並沒有因爲自己的心思被別人猜到而有什麼的尷尬之感,心裡邊琢磨了一遍,彷彿也就是這個理一般,看了看還跪在地上的人,這小子心思倒是活得很。
那小廝尚且還是在等着鍾塬開口說話,卻不想又是一片的沉浸,這回倒是連頭都不趕再擡起來了。
“若是……若是二爺首肯,小的倒是願意給二爺出上一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