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司雨晗舉着聲淚俱下的錄音,懺悔她大錯特錯的過往。
“爸爸、媽媽,我愛你們,原諒我,其實早在一個月以前我就已經甦醒,我怕面對現實選擇繼續裝瘋賣傻……”
“謝謝你們的養育,我已經沒有未來,不想再拖累你們,抱歉沒有機會再盡孝,如果有下輩子,我還願意做你們的女兒……”
“哥,對不起,我從前做太多對不起你和嫂子的事,原諒我……”
“他根本不是真的莊俊傑,他叫凱特,是那個毒,品基地的人,是他把我害成現在這樣……是我殺死了他……”
錄完遺言,抹乾眼角的淚撥通了心中那個許久不曾撥過的電話號碼。
此時是凌晨三點半。
韓執修的電話沒有關機,此時,他臂彎裡躺着的是已經睡熟的姚婧婧。
手機鈴聲將韓執修吵醒,取過手機一看是莊俊傑來電。
將手從姚婧婧身下抽出來,側過身按下接聽鍵後,壓低聲音問:“是不是雨晗又發作了?”
聽到韓執修的聲音,司雨晗的眼淚頓時噴涌。
她真的害怕他關機或接聽電話的是他人。
電話那頭沒有迴應,韓執修疑惑的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修!”司雨晗終於開口輕喚了聲。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韓執修的眼睛驀的睜大立即彈坐起來。
這是司雨晗的聲音,她正常時的說話聲。
“修,我已經想起來了。”司雨晗淚如雨下:“我現要想見你。”
聞聲,韓執修先是一愣,隨後將雙腿放下地:“好,我馬上過來!”
她突然恢復神智這是好事!
正當他穿好鞋欲起身時,姚婧婧的手環過來,臉貼在他的後背,迷迷糊糊的說:“修,這麼早你要去哪?”
聽到姚婧婧的聲音,司雨晗心痛的更厲害,眼淚也掉的更兇:“修,我現在就要見你,只想見你一個人。”
韓執修摸摸姚婧婧光潔的後背柔聲對她說:“你再睡會,我工作有點急事先出去一下。”
姚婧婧撒嬌到:“親我一下再走。”
韓執修低頭輕吻下她的額頭:“睡吧。”
姚婧婧閉着眼睛笑的很滿足:“修,你真好!”
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司雨晗咬住拳頭沒有哭出聲。
韓執修取過置衣架上的衣服對着電話輕聲說:“我馬上過來!”
“好,我在醫院老地方等你!”司雨晗說完便掛了線。
莫名的,韓執修的眼皮一陣亂跳。
掛線後,將眼淚擦拭乾淨,輕輕拉開病房門。
這個點,值班的護士正在趴在桌上打瞌睡,連有人從面前經過也沒有察覺。
司雨晗下了樓,坐在小時候他們一起經常玩耍的櫻花樹下靜靜的等候着。
當那輛熟悉的白色卡宴開進醫院時,司雨晗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他沒有食言,他來了。
舉起手中的刀子,閉上眼睛往左手手腕劃下去。
在死前能見他最後一面,她心滿意足。
韓執修沒有半刻耽擱,將車停好後立即朝隔離區走來。
進了鐵門,遠遠的看到司雨晗坐在櫻花樹下等他。
看到神色恢復正常的司雨晗,韓執修一顆有些亂的心頓時放了下來。
司雨晗微笑的望着他:“修哥哥。”
韓執修走向前,看到身邊並沒有護士跟着,問:“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護士和莊先生呢?你什麼時候全想起來的?司伯伯他們知道嗎?”
“修哥哥。”司雨晗打斷他的話:“陪我坐會。”
韓執修欲扶她起來:“晚上風大,我們回房聊。”
“在病房呆了這麼長時間,現在我只想在外面透透新鮮空氣。”司雨晗的左手藏在蔥鬱的綠草叢中,血水正在慢慢流失,右手拉韓執修在她旁邊坐下:“睡太多,你陪我說說話。”
韓執修見她堅持,只好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肩膀坐在她身旁。
待坐下後,司雨晗輕輕靠在韓執修肩膀,韓執修下意識的想避開。
“修哥哥,你的肩膀再借給我靠一次好不好?”司雨晗望着那邊噴泉低低央求:“我真的很懷念我們當年兩小無猜的時光。”
憶起過往,韓執修的臉色變得柔和。
除了不能給她愛情,她一直是他最疼愛的小妹妹。
從小到大,她一直跟在他身後,叫着:“修哥哥、修哥哥。”
糖果分他一半、玩具和他分享、只要她有的東西都會有他的一份。
他知道她愛他,可他對她,僅限於兄妹之情。
現在不是櫻花盛開的季節,空氣裡全是濃郁的月桂花香。
“我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感冒住院,你來看我,我們玩捉迷藏,你藏在櫻花樹上睡着了,我一直找、一直找卻一直找不着,後來坐在這裡哭,哭的好傷心。”
“是啊,小時候你是個愛哭鬼。”
“我的哭聲把你吵醒,你摘了支櫻花給我,而我很快破涕爲笑,那支櫻花的香味,我至今還記得。”
“傻丫頭!”
“修哥哥,你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叫我傻丫頭了呢。”
“傻丫頭,等你病好後,修哥哥請你吃大餐!”
“說話要算話,不許騙我!”
司雨晗感覺自已全身在發冷,她知道,她的血快要流乾了,她就快死了。
感受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失,司雨晗眼角流下淚水:“修,我真的好愛你。”
韓執修柔聲說:“你永遠是我最疼愛的妹妹。”
依舊是這句!
“讓我靠會,一會就好。”司雨晗緩緩閉上眼睛,至少,他不愛她這件事,他沒有騙她。
一片沉寂,風很大,吹的樹葉沙沙作響。
“風很大,我扶你回房,小心着涼。”坐了一會,韓執修輕拍司雨晗的肩膀起身:“以後我們有很多時間聊天,你現在呢,最主要是養好身子。”
只是,當他起身時,司雨晗往旁邊倒去。
“睡着了嗎?”韓執修伸手輕拍她的臉,“傻丫頭,外面蚊蟲多。”
輕拍兩下沒有反應,發現不對勁,將她抱起來。
當猛然發現,她白色的病號褲上全是鮮血。
她垂下的左手腕上,血水連成線。
韓執修嚇得魂飛魄散,她在這裡等他,只因這裡花最多,花香蓋過了血腥味,他竟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