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爲弘曆這句話紅了紅臉,氤氳的光色蔓延到她眸子邊,粉嫩嫩的顏色將她的俏麗襯得愈加柔美起來。
“你個臭小子!小姐的閨名怎得能告訴你,看我不揍斷你的腿……”大漢阿木爾聽到弘曆的問題後,牛眼一瞪,捋了下袖子便要上前揍人。
姑娘旁邊的丫鬟忙將他叫住,輕斥了他幾句後,便將他趕去外面等候大夫了,然後便將門輕輕掩上不讓阿木爾往裡看。
“我叫暖心。”就在弘曆以爲自己問得太過唐突,她根本不會回答時,她卻突然施施然開了口,聲音軟軟糯糯的,很好聽,像是在紙上氤氳開來的墨汁,十分柔和。
姑娘回答完後,便叮囑弘曆好生歇息,然後便轉了身欲離開。弘曆有些着急地叫住了她:“姑娘不問問我的名字嗎?”
她身邊的丫鬟掩着嘴笑了:“哪兒有人上趕着讓別人問自個兒叫什麼的?”
弘曆的臉爲這話紅了紅,卻還是不死心道:“姑娘真的不想知道我名字嗎?”你快問吧,我肯定告訴你,我直接將大名告訴你,可好?
可讓他失望的是,她並沒有問,連頭也沒再回:“公子,他日若有緣再見,暖心一定會問一問公子的名字。”
“小姐,爲何要告訴那呆子乳名?小姐是不是喜歡那呆子啊?”姑娘與丫鬟走出去後,丫鬟便悄聲追問起來。她家小姐明年要參加選秀女,怎得能將心付給別的男子呢?剛纔那個受了傷的公子,樣子是好看,但只會盯着她家小姐發呆,可不就是個呆子。待以後她知道了弘曆的真實身份,便徹底將這段叫他呆子的記憶給抹殺了。
“什麼呆子不呆子的,你怎得這樣無禮?回去叫阿瑪收拾你!”暖心嗔怪地白了她一眼,將遮着半張臉的帕子給拿了下來。她面色斐然,眸子裡的水光零零灑灑地落在了眸子外,一臉小臉柔美而嬌嫩,如含苞待放的花朵。
是夜,弘曆許是因爲傷口的緣故,發熱發到渾身滾燙。魏長安醒了之後便寸步不離地守着他,待聽到他迷迷糊糊中一直嚷嚷着“暖心暖心”,再跟阿木爾一打聽,才知道暖心是他家小姐。他也顧不得禮數,略一思索,便敲開了暖心的門。
暖心聽了魏長安的請求後,便過去探望弘曆。因爲弘曆此時正昏睡着,所以她沒有再用東西遮臉,還親自接過溼巾帕敷在了他額上。回頭才發現魏長安和阿木爾不知何時已離開這間屋子,而她的丫鬟也正好出去換水了。
就在這時,昏睡中的人兒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嚇了她一跳。
她慌亂地想要抽出手來,卻見弘曆緩緩睜開了眼,一臉的病容卻在看到她時退散了一些。
“暖心?暖心……”他喃喃數聲,突然一個用力,扯着她的手要將她往懷裡帶。暖心輕呼了一聲,明明是個病人,力氣卻還是那麼大。她被拉得往他懷裡撞,撞上去後便聽到他在耳邊倒抽了一口氣,原來是碰到他傷口了。
暖心紅着臉要往後撤身子,擡頭去看他的時候,突然發現半睜着眼的他已經冒然湊近了她的臉。就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兩瓣柔軟突然就貼了過來。
他的脣滾燙,卻很柔軟,帶着攝人心魄的力量,攪得她突然就軟了身子,沒了半分氣力。渾身酥酥麻麻的,像是踩在雲上飛揚,美好得不像話。
就在她意識朦朧之際,弘曆又下意識地伸出舌頭來在她的芳脣上舔了一把。她嚶嚀一聲,完全沒了主張。從小到大,她哪裡曾跟男子如此親近過?她明年就要選秀女了,此刻怎能與這個陌生男子如此親密?可是她連半分力氣也無,想掙脫又掙脫不得。
她一急,立馬變落了兩滴淚。
病中的弘曆只感覺有溼潤潤的東西落在他脣畔,他張口便舔進了嘴裡,鹹鹹的,這是什麼?
就在二人糾纏之際,門“吱”地一聲開了,是小丫鬟換好水端進來了。
暖心嚇了一跳,突然就找回了力氣,急急將他推開。
弘曆吃痛地悶哼了一聲,握着她的手卻一直沒有鬆開。他癡癡地望着眼前的麗人兒,喃聲道:“暖心……暖心……你等着,我一定要娶你爲妻……”
“呀!你個登徒子,怎得非禮我家小姐!”小丫鬟端着水走過來時,纔看到弘曆一直拽着暖心的手。她方纔沒看到叫她心驚肉跳的那一幕,不然她定要跳腳了。
她趕緊扔下那盆水,上前就想拉開弘曆的那隻鹹豬手,可弘曆不肯鬆開,她情急之下就只好用力掐了他手臂一把。弘曆吃痛,這才趕緊鬆了手。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見過暖心,第二天再去尋她時,她與阿木爾都已經不在,聽客棧裡的人說,他們一大早就走了。弘曆想,定是他的唐突冒犯了她,可能以後再也見不到了吧。他當時腦子發熱,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弘曆一邊回憶一邊忍不住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脣,臉上又禁不住燃起了火燒雲,他將事情經過都與他額娘說了一遍,獨獨掩了他冒犯暖心的這一吻。師傅一直教導,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他當時雖然在病中,可那樣的行爲實在該遭天打雷劈,暖心是不是再也不肯原諒她了?
暖心,你在哪?
妍華看到弘曆茫然的眼神,便知道他果真害了相思病。這症狀與她當年一模一樣,她一想起自己後來魔障似的拼命作畫,便覺着弘曆也要遭受一陣子苦難了。好在下月初就要有許多夫人帶着千金們進宮來了,她到時候一定要想法子將弘曆叫過去,到時候他看到那麼多漂亮的姑娘,許是不會再在一顆無名樹上吊死了。
這種病哪,不是三言兩語便能勸回頭的,不過妍華倒是好奇起來,能將她兒子迷成這個模樣的人兒,究竟長什麼模樣?
“她有額娘好看嗎?”
弘曆無奈地扯了下嘴角,看了她一眼後又垂下了眸子,悶聲道:“當然比額娘好看,額娘都多大的人兒了,怎得還要跟暖心比樣貌。”
兒大不中留啊!這麼快就偏幫着別人了。
不過……
“暖心?暖心是她名字?你剛剛不是說不知道她名字嗎?”妍華放下臉來,感情這小子有事情瞞着她?竟然騙她!
弘曆尷尬地將頭埋低了些,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額娘,對不起,孩兒……覺着這個名字許是假的,所以才說不知道……孩兒已經毀了她的清白,所以一定要對她負責的,額娘以後不要再說安排人給孩兒耍把式的話了,孩兒……不想跟別人耍……嘶……”
妍華恨極,直接用那個尖尖的護甲去戳他腦門:“什麼不想跟別人耍把式?你怎得毀人清白了?你已經把人強了不成?”見弘曆搖頭,她才又放心地數落道,“你長大了,翅膀也硬了是不是?額孃的話都不聽了?你不跟別人行那種事,等以後真的娶到暖心了,你懂要怎麼跟她……跟她……行夫妻之事嗎……”
妍華的老臉禁不住紅了紅,她真是不擅長跟自己兒子說這樣的事情。這個死腦筋的小子,哪個男人不喜歡三妻四妾,她如今要白送一個給他,他還不肯!傻小子!
“孩兒……孩兒都懂……額娘……額娘不用擔心這事兒……”弘曆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燙得好像被火烤一般,聲音也小得像蚊蠅拍翅。他都多大的人兒了,他額娘怎得老是擔心這方面的事情,真是丟臉極了。
“嗯?我還沒給人你耍把式呢,你怎麼就懂了?額娘是這麼好誑的?”妍華瞪了他兩眼,再說了,她又沒給過他春宮冊子看,他從哪裡懂的?難不成……
“是不是以前你三哥帶你出宮玩的時候,去了什麼不該去的地方?”比如青樓?妍華一想到弘曆往那種地方跑,便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又想動手戳他腦門。
“沒有,請額娘不要亂想了!”跟她簡直沒話說了,她怎得就那麼天馬行空異想天開?他總不能告訴他額娘,是五弟弘晝說給他聽的吧?總不能告訴她,是弘晝給了他一本春宮冊子看吧?簡直丟死人了好不好?她爲何總要關心這件事情呢?哎,哎,哎!
“你又不跟我說,我怎得知道你是真懂還是假懂?若是到了娶福晉的時候還是個傻小子,豈不是要叫你未來的福晉笑掉大牙?”妍華收拾好了羞赧,看着弘曆漲紅的臉,鄙夷了兩句。嘖嘖,想當初她剛進府時便是這麼青澀,被胤禛摸兩下或者親一口都要回味良久,果真太稚嫩。
她已然忘了,即便事到如今,她侍寢時總也改不掉臉紅的毛病。
“不過額娘要提醒你,萬一暖心不在八旗之列,你便不得再生娶她爲妻的念頭。你是皇子,生來便與那些百姓不同,你享了這天下的富貴,卻總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的。這一點你要記牢了,待明年你皇阿瑪給你指婚,無論是指格格給你還是指福晉給你,你都不得忤逆了他,更不得說什麼只想娶暖心不想碰別人的傻話。”
弘曆悶聲不響地聽着她訓話,脣瓣緊緊抿着,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他自小便很聽話,起碼在他額娘與美人額娘面前,他是很乖的,所以過了半晌,他還是不情願地點了個頭,可心裡頭卻還是想着非卿不娶之類的念頭。
“你有她的畫像嗎?”妍華看到他的模樣後,長嘆了一口氣。她以前會傻到作畫,她兒子自然也會如此,害了相思病的人多半都會如此吧?
果然,弘曆點了點頭。然後,就在妍華詫異的目光中,他從腰間的荷包中掏出一張紙來,打開之後赫然是一副畫像,畫像上的女子模樣青澀,脣瓣微揚,笑得像一朵花。
這畫畫得當真不錯,一筆一劃都帶了情感似的,將她的神韻勾勒得出彩極了。
妍華細細看了會兒那幅畫,才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小子,從小便是個色胚子,不然小小年紀怎得會叫裕嬪爲美人額娘?看看,這畫上的女子顯然也很漂亮!
“待會兒笑笑要回來了,你不得在她面前提暖心,她年紀小,若是在你皇額娘面前說漏了嘴便不好了。”他那一行可是爲了祭祀先帝的,若是傳出去他與偶遇的女子談情說愛,豈不是要遭人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