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很大,不過須臾工夫,妍華的髮髻上便已經落滿了雪花,白花花的一片,瞬間將她的青絲染成了白髮。
胤禛有半個腦門是光亮見底的,雪花落在他頭頂免不住會泛起絲絲涼意,他卻並未擡手去遮去擋。魏長安與靈犀自是早就要舉着傘去給二人遮雪的,可是胤禛與妍華二人卻很有默契地將他們阻了。
“嬋嬋~”他定定地看向妍華,牽住她微微發涼的柔荑,四目相對之際,他想他已經明白她在想些什麼了。
雪花落在她的眉黛上,又順着皮膚滑落到她的長睫毛上,被阻在那裡,堆起一小撮白絮,美得不像話。她一直都在笑着,帶看到胤禛頭頂上積了一層雪花後,她已經樂得眉眼都完成了小月牙兒。
看到他眼裡的瞭然,她心裡有止不住的喜悅:“禛郎,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眼下,我們算不算已經提前攜手白頭了?”
霜雪吹滿頭,也算是白首。以後的事情她管不得,只好珍惜當下。
胤禛的眸子輕輕顫了下,他方纔便想到了妍華的這一層心思。只是此時此刻聽到她笑語嫣然地將這番話說出來,他的心還是狠狠地顫動起來。
握住她柔荑的兩隻手緊了緊,他輕輕一拉,將她帶進了懷裡。
她如今懷着身子,小腹也已經隆起,所以他在她面前做任何事,都是輕緩而溫柔的。
“嬋嬋~”他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耳畔,暖暖的癢癢的。
“嗯?”她應了一聲,帶着疑惑,等着他問話。
“嬋嬋~”他又叫了一聲,繾綣溫柔,彷彿有訴不盡的綿情。
“嗯~”她這下知道,他是動容於眼前這個情景,所以纔會剋制不住情動,連連呼喚着她的名字。周身如同被火爐包裹,方纔還微涼的手此時已經開始發熱發燙。
她已經想好了要提的要求,可此時此刻,她卻突然改了主意。她顫着聲音,掩飾不住心裡的激動:“禛郎,我已經想好要跟你提什麼要求了,你敢允我嗎?”
他並未等她問話,便直接在她耳廓上輕輕噬咬了一下,而後將溫熱的氣息送進她的耳朵,極其肆魅地在她耳朵上婆娑道:“敢。”
妍華被這久違的熱情鬧得幾乎站不住身子,她攀在胤禛的身上,輕喘着說道:“以後,我們若是吵架了,你要聽我解釋,也要把心裡話跟我說出來,不能冷着臉不理我,好嗎?”
你待我如此好,我已經不習慣沒有你的日子了,所以你以後一定不能冷落了我。她在心裡如是說着,卻並沒有將這番話說出口來,只是眨巴着眸子等着他回話。
他輕輕哼笑起來,好聽的聲音如繞樑三日的天籟,在她耳畔盤旋,惹得她一陣酥麻。
她等了半晌,終於聽到他開口:“這似乎不止一個要求?嗯?”
她知道他又在逗自己,所以壓根沒有生氣,只是動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嘴裡還故意挑釁道:“你不敢允我?”
他又哼哼笑了幾聲,忍不住又在她耳垂上噬咬了一口後,方緩緩說道:“我允了。”
心裡甜如蜜,她止不住臉上的笑意,可是睫毛上的雪花卻被捂化了,沾溼了她的睫毛,撲閃撲閃地像是要落進眼裡。她忙鬆開胤禛的腰,擡手要去擦一擦。
胤禛見狀,擡手將她睫毛上的雪水擦了個乾淨,然後便牽着她回了寢殿。
胤禛頭頂的積雪也化了大半,浸溼了他的頭髮,更是將他的腦門潤得閃閃發亮。
妍華很自然地便擡起手來去拂拭他腦殼上的雪水,可是就在她的小手碰到他腦門的那一瞬,他卻渾身一震,僵在了那裡。
妍華不知哪裡不對,摸了一手的水漬後,這纔想起從懷裡掏出一方帕子,仔仔細細地給他擦腦袋。
胤禛的臉色卻漲得發紅,他的兩頰上難得顯露出兩塊紅霞,在閃爍的燭光中生出一番別樣的風情。
“放肆。”他憋了半晌,最後只弱弱地輕斥了這樣兩個字。
妍華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不明所以地接過良辰遞來的汗巾,繼續給他擦頭。待擦乾了之後,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又拿手在他頭上摸了兩把,光光滑滑的,有一些小發渣生出來了,手掌婆娑上去會覺得癢癢的,卻很好玩兒。
胤禛的臉色沉了沉,他輕輕皺起眉頭,聲音忽而高了一分,繼續道:“嬋嬋,放肆。”
妍華這才訕訕地收回了手,待看到他臉上有兩抹可疑的紅暈時,便好笑地摸了摸:“你怎麼臉紅了?”
他彷彿有些尷尬,眸子閃躲了下後,又繼續說了一聲:“放肆。”
只是這三遍“放肆”他都說得輕柔,毫無震懾力,妍華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頭一次發覺他害羞的樣子原來如此有趣。
“你害羞了。”不待胤禛回答,妍華便又兀自下了定論。她未曾想過,人前清清冷冷的四爺,卻原來受不住別人碰他的腦門。
他紅着臉,也顧不得換衣服,捧起妍華的臉便深吻了下去。妍華抗議地要推開他,卻根本推不動。力量的懸殊,導致她不得不順從。
直到妍華被他抱到了牀榻上褪盡衣衫後,她的腦子裡還一片混沌。
當他的堅硬抵住她的柔軟後,她的腦子裡纔回復了一些清明。她很想要他,可是她眼下的情況,怎麼可以如此任性?
她顫着聲音輕喚道:“禛郎?”
她本意是想出聲阻止他,可這一聲嬌軟的喚聲聽在他耳中卻像是欲拒還迎般的迴應,惹得他渾身一顫,一個情動便進去了一小半。
好在他的頭腦尚且清明,他強忍住噴薄的*,嘶啞着聲音在她耳邊婆娑:“可以嗎?”
她卻癱軟了身子,漲紅了臉,用盡力氣搖了搖頭:“不可以……”
他的身子明顯地一僵,撐着雙手在她上面凝了半晌,最後一個長嘆,還是理智地鳴金收兵了。
就在這時,她突然覺得肚子裡有了動靜,一個很明顯的力道從裡面踢了她一下。她一個沒忍住,突然驚呼了一聲:“啊!”
身邊的男子緊張了一下:“嬋嬋怎麼了?”
她趕緊拉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肚子摸去:“這裡這裡,他在動呢。”
目光往下的時候,她不經意間瞥到了他依舊蓬勃的*,突然覺着有些對不住他。
他自然瞥到了妍華的眼神,只是不聲不響地扯了一件袍子將自己裹上,然後這才重新摸上她的肚子:“這裡?”
妍華尷尬地也扯了件衣服胡亂地裹上,然後趕緊拉住他的手重新在自己肚子上摸了摸:“這裡,對,他在動呢,爺感覺到了嗎?”
肚子上的那隻大手微微顫了下,胤禛拋卻了方纔的不快,欣喜地點着頭道:“嗯,這般有力,定是個兒子。”
幸福的淚水從她眼角溢出,她發誓,她日後絕對不會告訴她的孩子,她是在這樣一個情況下第一次感受到他旺盛的小生命的。
那一夜很漫長,從不吃宵夜的胤禛親手喂她吃了兩碗羹湯,然後便在她胸前的柔軟上摸了兩把,以作慰藉。妍華怕他憋久了會憋出毛病,一直勸他召武格格來侍寢,他卻是執拗地一口回絕了她的好意。
她與耿氏都懷了孩子後,胤禛倒是素得厲害,偶爾纔會召武氏前來侍寢,卻是一回也不願意踏足錦繡軒的。
她以前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竟會可憐到如斯地步,竟是連個稱心如意的侍寢之人都沒有,可哀可嘆啊。
福晉自從小產之後便待他極爲冷淡了,除了必要的場合會與他逢場作戲外,再也不願意與他親近半分。自從他知道了宋氏偷情的事情,自是不可能再諒解宋氏,更不用提讓她侍寢的事情。
所以唯一能侍寢的便只有武氏了,好在武氏的肚子不爭氣,若是侍寢了這麼兩三回也懷上了,妍華想,那胤禛就當真要做幾個月的和尚了,除非他去外面找人。可是他向來潔身自好,想必也不會輕易與外面的女子行那種事兒的,除非他當真看上了眼。
自律成他這樣,也是受罪。
翌日,她想起這件事情,禁不住咯咯直笑時,靈犀因爲好奇便問出了聲:“格格在笑什麼?”
妍華見四下無人,便偷偷跟她說道:“我看爺昨兒夜裡憋得難受,現下想起來着實有趣。”
靈犀卻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面上泛起一絲潮紅,有些矜持地說道:“格格怎得又這般單純了?爺可是雍親王,怎會……怎會憋着嘛……外頭可是有大把女人投懷送抱呢。”
“嗯?”妍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當真?”
靈犀煞有其事地點了頭:“當真。奴婢聽說前兩日還有外省的大官送了兩個美人兒給爺呢,也不知爺收了沒有,反正沒有帶進府裡來。”
仿若打了自己一個耳光,妍華頓時覺得有些羞辱的感覺。她氣呼呼地將手裡的髮簪拍在了梳妝檯上,眼裡滿是怨氣地將周遭掃了一圈,最後定在了胤禛送給她的那對耳墜子上。
只見她伸出右手食指,指着那對耳墜子惡狠狠地道:“你個登徒子!小心哪一天縱慾過度虛了身子!哼!”
她的話音剛落,卻聽到身後驟然響起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