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笑笑正眼淚鼻涕一把地看着手裡那張小札哭得難以抑制,妍華一驚,忙丟下手裡的東西,急急跑了過去:“笑笑,這是怎麼了?好端端地怎麼哭成了這個模樣?” wωw▲тTk Λn▲CO
笑笑捏着手裡那張紙,抽抽噎噎道:“皇阿瑪好可憐,皇阿瑪怎得待額娘這麼好?笑笑以後也要嫁皇阿瑪這樣的人兒,嗚嗚嗚……”
妍華詫異至極,忙給她擦了會兒淚便迫不及待地接過那張紙看起來。方纔她不過是隨手拿了一張給笑笑,並未看到裡面的內容,眼下一瞧,才知道那張並非她的小札,而是胤禛寫給她的東西。
“……嬋嬋,我再也不問那背影之事了……嬋嬋,你快醒來吧……不要恨我了……倘若你不願再攜我之手共白頭,那我便攜你之手走下去,我不會放手的……嬋嬋,你原諒我……”
滿篇都是歉疚痛苦之情,妍華一看便知道,這滿張的情愫定是在她吐血昏迷的那一次寫下來的。笑笑並不知曉當時的情形都能哭得這般透徹,妍華這個身臨其境者,看完後更是流淚滿面,哽咽不止。
她與他的相處中,她一直以爲自己是善於表達的那一個,石頭上的字,小札裡的情,無一不明確地彰顯出她對他的摯愛。她總是嫌棄他喜歡逗弄自己而鮮少甜言蜜語,卻原來在他心裡壓着這樣強烈的感情。
這張紙顯然只是其中一張,妍華在那個大箱子裡尋了半晌沒有看到別的,便知道定是整理的時候,不小心將這張紙混在了這個箱子裡,心裡一時百感交集。
母女二人抱着頭哭了好一陣子,惹得前來查看的靈犀嚇了一大跳,還以爲出了什麼事情,手忙腳亂地進去給她們擦眼淚。
這一番動靜將弘恩也給吵醒了,踢蹬着小短腿也跟了進來,看到額娘和姐姐都在哭,他也小嘴一癟,扯開嗓子大嚎起來。
接下來的幾日,沒收了那把萬能鑰匙的妍華便每日都要到樓閣裡來,一個箱子一個箱子地看。
裡面有八個大箱子,妍華也沒貪心,一個箱子看完,纔打開另一個箱子繼續看。她從來沒數過她寫了多少張小札,可看到箱子裡層層疊疊的紙張時,她纔有了點兒數目。
她唏噓不已,得虧他不厭其煩地將這麼多小札都看了,而且幾乎每張小札上都有他迴應的話。當然,寫了別字的地方也被他圈注出來做了修改——他這人,忒認真了些。
第三日的時候,妍華看到理所當然跟進去的笑笑,突然想到了什麼,拉住她便質問道:“是不是你皇阿瑪故意讓你帶我過來瞧這些的?哼,老狐狸!”
笑笑的小臉抽搐了一會兒,萬般無奈地搖了搖頭:“額娘可不能害笑笑,額娘若是告訴皇阿瑪此事,皇阿瑪定要罰笑笑了。額娘若是不心疼笑笑,儘管去問皇阿瑪就是。”
妍華的懷疑就此作罷,繼續偷看的日子,弘恩像昨日一樣,繼續在這間屋子裡亂轉,轉悠到實在無趣的時候便去鬧妍華與笑笑,鬧到她們再也看不下去時,便鎖了門帶他出去玩兒。
第五日,妍華與笑笑又輕車熟路地摸索進了這間屋子偷看,正看得津津有味時,突然有一陣輕緩的腳步聲緩緩而來。
妍華以爲事弘恩,頭也來不及擡,只柔聲道:“恩兒乖,恩兒乖,額娘待會兒讓靈犀給你做好吃的。”
“你們母女二人倒是用功。”胤禛一進來,便看到笑笑席地而坐,倚在箱子上捏着一本小書在竊笑。而妍華,則癡癡地盯着手裡那張紙,臉上緋色氤氳,眉眼生俏。
“嗯,今兒就要回宮了,自是要抓緊工夫多看一點兒……”妍華無意識地迴應着,過了許久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哪裡不對勁兒。
她猛地一擡頭,赫然瞧見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正盯着她看,他的嘴角微微揚起,裹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呵,呵呵,皇上來了啊。”妍華忙給笑笑使眼色,可笑笑看得入迷,壓根不搭理她。原來以前被胤禛沒收的那些話本子也被放在了箱子裡,笑笑尋到那些東西后便跟得了寶貝一樣,遇到不認識的字眼便問妍華,看得不亦樂乎。
笑笑這才知道胤禛來了,趕緊很自然地丟下手裡的話本子,蹦蹦跳跳地跑到胤禛跟前,撲進他懷裡蹭了蹭:“阿瑪來了啊!額娘發現這個樓閣裡的寶貝後,就讓笑笑過來一起陪着瞧瞧……”
“笑笑!”妍華一聽這話,眼睛都瞪直了。這小傢伙,是不是看了話本子不學好?怎得一上來就賊喊捉賊!若不是她慫恿,她堂堂熹妃怎得會做這樣偷雞摸狗的事情?遇人不淑啊!教女無方啊!
“嬋嬋還有什麼話說?”胤禛方纔已經掃過那幾個大箱子,大箱子是摞在一起的,上面四個顯然已經被打開過,下面四個貌似還未被動過。看到這個情景,他暗自舒了口氣,下面有兩個箱子裝了一些他寫的東西,他暫時還不想給妍華看。
妍華扯了扯嘴角,偷偷瞪了笑笑一眼。她亮了亮手裡捏着的那把鑰匙,警示地睨了笑笑一眼,笑笑忙做出一副可憐狀,偷偷擠出一點淚光來。
妍華哪裡還捨得威脅她,只得將事情都獨自攬了下來:“臣妾看到這閣樓也叫萬福閣,心下好奇,便讓人打了一把鑰匙進來看看。皇上也沒下旨說不讓人進來,所以臣妾不知道這裡有什麼是不能看的……”
“我讓人上了鎖,你說有什麼是不能看的?嗯?”胤禛微微蹙起眉頭,將扒着自己的笑笑扯開了些,“你們都出去候着,笑笑也出去。”
笑笑十分善解人意地將門關上了,待看到靈犀遞過來的詢問眼神時,她神秘兮兮道:“皇阿瑪跟額娘要做羞人的事情了,你們不能看。”
話本子裡可說了,遇着這樣的情況,她額娘應是要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她皇阿瑪要勸要鬨然後直接親嘴兒。
“呵呵,皇上……怎得來圓明園了?”妍華避開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十分心虛地將視線投到了別處。這次她確實理虧,又手癢了,只不過這裡面的東西都是她寫過的小札,看了也無傷大雅。
“過來接你回宮。”他淡淡地吐了幾個字,朝她走近了一步。
“皇上費心了,臣妾……能自己個兒回去的,哪裡需要皇上來接?”她繞過胤禛,想去開門。此時此景,實在不宜獨處。
胤禛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冷笑了一聲:“沒人教過嬋嬋,不得亂動別人的東西嗎?我上了鎖的東西,你何故亂翻亂動?還帶着笑笑一起看,成何體統?”
他的聲音低沉好聽,突然異常妖孽。妍華剛剛還在溫故之前的甜蜜情景,眼下聽到他肆意魅惑的聲音,情不自禁便嚥了下口水。
“這些小札都是臣妾寫的……也算不得是亂動皇上的東西吧。”
胤禛挑起好看的眉頭,戲謔道:“哦?這大清江山,有什麼不是我的?就連你,也是我的,你說算不算得亂動?”
此時的他,臉上帶着些許生動的輕佻,沒了平日裡的清冷,倒像是話本子裡的風流公子。妍華情不自禁擡起手來,婆娑着他的臉,踮起腳便親了上去。
門外,摳着門縫偷瞧的笑笑見此情景,忙捂着嘴咯咯直笑:“我就說嘛,皇阿瑪與額娘要做那羞人的事情了,嘻嘻……”
靈犀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忙拉着她退遠了好幾部:攪了皇上的雅興可就不得了了……
妍華回宮後,差人給宋氏沐了個浴,換了一身衣,還給她一頓好吃好喝。
她想過了,宋氏之前三番四次從那個洞裡爬出來,定是有人幫她的。既然眼下查不出個所以然,那麼她便在瘋瘋癲癲的宋氏身上下點兒工夫,權當拿死馬當活馬醫,說不定宋氏見過那些心生不軌的人兒。
妍華白日裡想到宋氏的時候,便將她提出來問問話。宋氏說話前言不搭後語,還沒說幾句便罵熹妃偷人,罵熹妃不要臉,饒是妍華心性再好,也總有不耐煩的時候。
可她如此反覆多日後,陸德才便耐不住心性了。要知道,宋氏可是看到過他的樣貌,他心裡有鬼,自然坐立不安。
六月底那一日,宋氏被小余兒差人送回淨房旁的屋子裡關上後。陸德才以送飯的名義混了進去,他想看看那宋氏看到他之後有何反應,最好能順便從她嘴裡探探口風。他十分想知道,熹妃這些日子總是將這個人叫去景仁宮,究竟是做了些什麼。
“嘿……嘿嘿,你來了啊……”那宋氏一看到他便齜牙咧嘴地跟他打招呼,陸德才很是驚恐,他沒想到這個瘋女人一眼就認出了他。
“咦?她認得你啊?”帶他進去的那個跛腳太監嘟囔了一聲。
“瘋子說的話哪裡能信?”陸德才眼神閃爍,旋即岔開了話。
“嗯,她就是個瘋子,也不早點死掉,他孃的晦氣,害得我成日待在這樣一個沒出息的地方……”跛腳太監嘀嘀咕咕地抱怨着,親眼看着陸德才將飯菜放下,又親自將他送了出去。
陸德才自從方纔被宋氏認出來後,心裡便慌得很,再也沒心思尋機會跟她探口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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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匆匆找到了張李子,驚恐地告訴他:“舅舅,怎麼辦?那瘋女人認得我……她一定告訴熹妃娘娘了,舅舅,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