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弘曆在御花園裡左右等不到暖心後,終於坐不住了。他追問妍華數次,妍華纔跟他說了實話。
於是,他便很緊張地與他額娘一起等錢貴的消息。
最後錢貴回去的時候,終於尋得暖心的下落,說是被帶往阿哥所去了……
暖心一看是弘曆來了,心裡的慌張立馬沒了。她沒來由地覺得感動,心裡暖暖的,只趕緊回擁住了他:";你來了啊。";
弘曆聽到她舒了一口氣,便心疼地擁住她,眸子卻直直地往弘時臉上瞪:";三哥這是什麼意思?額娘召暖心過來賞花,你何故從中阻撓!";
暖心這才知道三阿哥在身後,身子頓時僵住了,擁着弘曆的手也訕訕地放了下來。她怕在人前與弘曆如此親密,會遭人口舌。尤其三阿哥方纔與她說了那樣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後,她怕被他看到這番情景,他會爲難弘曆。
弘時這才悠哉悠哉地出了聲兒:";沒看我正要送她過去嗎?暖暖心儀於我,一進宮就往我院子跑,眼巴巴兒地想見我,我又有什麼法子,難不成要攆走她不成……";
";他,他胡說!";暖心從弘曆懷中掙脫出來,躲在了他身後,聽到這話後,氣得揪住了弘曆的褂子,下脣都被她咬白了。還有,什麼暖暖?真讓她作嘔!
弘曆自然也被他這番話刺激到了,氣得捏起了拳頭,他微微回頭看了暖心一眼:";你往後退退,吳書來!你給我護好她!";
然後他便朝弘時咬牙切齒道:";三哥,你休再胡說!";
弘時饒有興趣地看了他一眼,視線又越過他往暖心臉上瞧了一下:";嘖嘖,沒想到一向好脾氣的四弟,也會爲了她動怒啊。";
";三哥,你快跟暖心道歉!你怎可如此壞她名聲!";
";四阿哥,算了吧,四阿哥……";暖心着急,不想弘曆爲了自己與三阿哥動氣,忍不住出聲勸他。
弘曆沒回頭,只道:";暖心你別管,我要給你討公道!";
";還名聲呢,誰不知道你弘曆老是跟她勾勾搭搭的,保不準早就跟她做過什麼苟且之事了。也不知是誰壞了她的名聲。我都不嫌棄她,還要娶她,你說,我對她還不好?";弘時鄙夷地嗤笑了一聲。
暖心聽到";苟且之事";那四個字,臉上登時通紅一片。可弘曆卻是氣得不行,他早就認定暖心爲他的嫡福晉了,他跟他未來的福晉親親我我一番,有什麼不可以的?再說了,他皇阿瑪早就私下裡同意給他指婚了,他三哥憑什麼橫插一腳,憑什麼指手畫腳!
他越想越氣,握着拳頭大步上前地就往弘時臉上揮!
弘時看他模樣,就知道他怒了,所以早就做了防範,並未被他打到。不過既然弘曆要打他,他自然是要還手的!二人你來我去,竟是扭打了起來!
弘時大弘曆七歲,個頭比他高,力氣比他大,所以一直佔上風。
";三阿哥!快住手!奴才求您了!";吳書來急得不行,想上去拖架,捱了弘時一拳頭後被推了開來。
";三阿哥四阿哥快住手啊,奴婢求求你們了!";暖心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急得直掉眼淚。
只是,正在打架的兩個人哪裡會聽他們的勸說。伺候三阿哥的幾個太監看到吳書來被打,又見三阿哥佔上風,便沒有上前勸阻。
吳書來拖着暖心要走,想去找人過來,可暖心不肯走,他又不好將她獨自留在這裡,只好在旁邊乾着急。
暖心急得不行,想上前拖架,被吳書來死死拉住:";格格!可不能去啊!兩位阿哥眼下紅了眼,拳腳無情哪!";沒看到他臉上的傷嗎?還火辣辣地疼呢。她若上去,也被打了可怎麼辦。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突然,一個威嚴且帶着怒氣的聲音從暖心身後響起,吳書來回頭一看,竟是皇上!嚇得趕緊回身行禮。
弘曆聽到皇上的聲音,漸漸止了手。弘時卻紅了眼,壓根沒聽方纔說話的是誰。弘曆怒了,又捱了幾拳後,立馬回擊。
";還不把他們給朕拉開!";胤禛見幾個太監愣在一邊不動,便冷聲呵斥了一聲。天子龍威,他緊皺的眉頭如同懸在他們頭上的一把刀,嚇得他們立馬一溜煙跑去拉架了,饒是不小心捱了幾拳頭,也不敢吭半聲。
“這是怎麼回事?”胤禛第一次看到他的兒子們打架,心裡的怒氣是顯而易見的。他方纔正在養心殿裡頭批摺子,若不是有太監前去稟報,他當真不知道他的好兒子們在這裡大家!眼下還未踏進阿哥所,便果真看到了這樣一幅畫面,實在叫他心寒。
書,都讀到豬腦子裡去了!一個個越長大越不像話,連弘曆都跟着胡鬧起來!
一旁的暖心最爲自責,看到皇上發怒,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她不敢開口說兩位阿哥是爲了她打的架,她不敢給富察家找麻煩吶!
“皇阿瑪,三哥……欺負暖心,兒臣……”鼻青臉腫的弘曆,嘴角掛着血跡,瞪了弘時一樣後,便先行出了聲兒。
“四弟倒是說說,我如何欺負她了?我說想娶她便是欺負她?那你不也常常欺負她?她是你什麼人,只准你欺負不准我欺負不成?”弘時氣定神閒地回瞪了一眼,雖然虛長弘曆幾歲,可弘時的性子卻一如既往地直白,不肯吞半口委屈。
弘曆看了暖心一眼,見她滿目清淚,知道她受了委屈又不得在他皇阿瑪面前伸冤,壓住了心裡的怒火後,“噗通”一聲跪在了胤禛面前:“兒臣知錯,請皇阿瑪責罰!暖心是最最委屈的一個,皇阿瑪一定要還暖心一個公道!”
弘時冷哼了一聲,暗道:虛僞!我又沒對她做什麼冒犯之舉,說得倒像我窮兇極惡一般。
他也不是蠢笨之人,見弘曆在胤禛面前服軟,他自知死不認錯會惹他皇阿瑪生氣,便也上前一步跪下:“請皇阿瑪明察!兒臣並未如四弟所說,欺負一個小丫頭。”
胤禛也不吭聲,沉着臉看他們二人各執一言。餘光瞥到跪在一旁的暖心後,他才沉聲道:“你說。”
暖心慌得不知所措,偷偷瞥到弘曆,見他遞過來一個安撫的眼神,心裡才定了定:“回皇上,奴婢……並未受三阿哥欺負,是三阿哥言語上有些激烈,四阿哥有所誤會,纔會幫奴婢討公道。是奴婢的錯,請皇上賜罪!”
她知道,爲她打架的兩個人都是皇子,她何德何能,竟然惹得他們二人動手。她自是不能幫着弘曆指認三阿哥,皇上怎麼可能希望她指認一個皇子耍諢呢?
看到弘曆的臉青腫成那樣,她難受到心都揪在了一起。是她不好,偏信了那個陌生的太監,若不是被帶來了這裡,哪裡會有眼下這些事發生。
可她不知道那個太監的名字,也不記得他平平的樣貌,說出來也無用,難道她還能奢望皇上相信她嗎?語氣做那無謂的爭辯,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認錯,只希望皇上能念在她及時認錯的份兒上,寬大處置。
“皇上,富察格格今兒是受了熹妃的邀請,進宮賞花來的。”這時候,蘇培盛悄聲在胤禛耳邊稟了話。
胤禛看了一眼弘曆,他臉上腫得難看,可眼裡卻帶着不甘與憤怒。再看弘時,他的眸子裡則滿是不屑。
“蘇培盛,差人送富察氏回去,再差人去熹妃那裡傳個話,讓她不用再等富察氏了。”胤禛冷着臉,眸子裡的怒色多於平靜,他也未責怪暖心,待做好安排後纔看向面前跪在地上的兩個皇子。
暖心擔憂弘曆的情況,走出去老遠後還回頭看,領着她出去的太監忙低着頭小聲提醒:“格格,宮裡頭講究行不回頭笑不露齒,格格快莫要回頭看了。若是被皇上看到,要氣格格沒規沒矩的!”
宮裡頭走路要安安定定地走,不許搖頭晃腦,更不許左顧右盼,至於回頭,那自是更不允許的。若是想回頭看,便乾脆轉過身子去看,這般邊走邊回頭,簡直不成體統。
暖心道了聲謝,剋制着心裡的擔心,果真不再回頭看了……
錢貴是跟着弘曆過去的,眼見情形不對,便趕緊先折回景仁宮稟報這件事情了。他遠遠看到皇上過去,又不好出聲提醒,只好跪在牆角里看了一會兒,然後趁着皇上訓話的空當偷偷溜了回來。
妍華聽聞弘曆與弘時打架的事情後,驚得打翻了手裡的花羹。芍藥忙上前要幫她清理,她壓根顧不得,只急急問錢貴:“爲何會打架?你且細細說給我聽,皇上可是責罰他們了?”
“皇上正罰兩位阿哥跪着呢……”錢貴有條有理地將事情都說了一遍,待說到弘曆傷得厲害時,妍華已經氣得咬牙切齒了。
“真是混賬!”她猛地拍了下案几,掌心被震得生疼,卻不及她心裡的盛怒厲害。
錢貴也不知道熹妃是在罵誰混賬,不敢擅自接話,默了好一會兒後,才忿忿不平道:“三阿哥仗着個兒高力氣大,下手也忒狠了些,一點兒也不顧念兄弟情分啊!娘娘,四阿哥雖然動手了,可還是沒有下重手,不然三阿哥也不會傷得那麼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