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苑,接下來的事,你是怎麼想?”
離開霧起體育館不久,收起黑色羽翼的森流繪是問着席紫苑。
“接下來,大概是要跟黑光卯上,而他們也會防範我們葵花居。”
“果然。”森流繪沒有奇怪席紫苑的答案,嘆道:“今次,可不能再瞞明玉她們呢!”
聽見她的嘆息,拉彌加是露出無奈的笑靨。而李碧雲則是另有心事,不像有關心到對話。
“當然,明天再跟她們說清楚,雖然不太想這樣。”席紫苑的語氣夾雜晦暗色彩,當初隱瞞就是想孫明玉她們多休息,現在目標達不成,她是挺氣餒的。
拉彌加安慰的道:“紫苑,這是不可抗力。”
單靠她們就想完全擺平黑之五官,這種想法其實是很傲慢。
而聽出她的提醒意思,席紫苑泛起一抹淡淡的苦笑,說:“我知道,只是感覺滿差勁,不單惹上黑光,而且還好像有着什麼陰謀。”
森流繪道:“你相信挑戰函不是他們發出?”
“本來還有保留,但瞧過他們那窩囊應戰的模樣,我是很難不信。”
“我同意。”李碧雲的附和挺讓人在意,而就像明白三女的疑惑,她續道:“如果他們真是約戰葵花居,那裝備應該會很充足纔對,但那個妖道沒帶上採靈驅冥詭秘經。所以我是覺得不妥當。”
“說起來,你放過那個道士,可以嗎?”
森流繪明顯不熟悉道術的事。聽過便算數,反而對李碧雲沒有剷除紫血道尊一事感到好奇——昨天咖啡室商量之時,李碧雲是表明擊殺紫血道尊,兼回收採靈驅冥詭秘經的意思。
“嗯,今晚他沒帶上採靈驅冥詭秘經,把他殺掉反而不妙,等龍牙回來時,我再找他算帳。”
“碧雲,原來你喜歡戰鬥啊!”
聽見李碧雲的打算,拉彌加是露出失望神色。她就是偶然發現到李碧雲不喜戰鬥。跟自己是思想上的同伴,纔會特別跟她要好。
“呃。我不是喜歡戰鬥。只不過有些人是不能逃避。”
李碧雲是有自己的考慮和立場,不管爲了日後生活,還是基於道士的道德觀,紫血道尊不殺不行,厭戰的她也會有無法避免的戰鬥理由。
“除非他會改過自新,不過是沒可能吧!”她在心底自問自答。
“嗯唔——還真是讓人泄氣呢!”
“嘿哈……嘿哈哈!”
雖然拉彌加表示明白,不過她的嘆息倒是滿厲害,聽着又看着,李碧雲只能無奈的強笑。
而挑起這個敏感話題的女人。則是小聲的道:“紫苑,我現在才發覺,碧雲和龍牙其實蠻相似,連小動作也一模一樣。”
“小動作……啊。你說搔臉頰這個小動作吧?龍牙說過,他原先沒這種習慣,是碧雲傳染給他。”
“咦?是這樣的嗎?”
“你不用這樣驚訝,反正兄弟姐妹住在一起久了,很自然會有些相似地方。”
“但我跟妹妹沒有。”
“……”
“怎麼了?”
“沒、沒什麼,只是想起來,我跟風鈴草好像都沒相同的小動作。”
當說到這兒,兩女倒是皺眉的望住李碧雲,然後……
“嘖,輸了!”
姐姐的身份上,她們自問比不過李碧雲。
四女回到葵花街時,天空仍是由月亮所代表,按照回程時的說法,她們是打算早上纔跟孫明玉她們說清楚,而四個女人,因戰鬥關係而弄得精神亢奮,想要立即睡覺又不可能,所以她們索性留在葵花居的客廳中。
直至早晨,當凌素清和孫明玉分別起牀下廳準備早餐時,就是看到沙發上躺着三人,地上則有一人,似乎是因睡姿不好而滾落地面。
“叫醒她們?”凌素清皺眉的問着。
“不用,讓她們繼續睡,她們昨晚好像玩得蠻瘋。”
四女的衣服換過,孫明玉二人是看不出她們有明顯異樣,只把她們當作玩樂過度。
“不過,她們何時跟李碧雲混熟?”
“不清楚。”
看着地板上那位葵花居稀客,孫明玉是感到惑然,而凌素清則是聳肩表示。
從飾櫃那兒取過薄毯和被套,分別蓋在她們的身上後,二人就是往廚房方向走去,接下來,就像日常生活,早餐弄好後,自行醒來的就自行醒來,醒不了的人就勞煩別人弄醒。
“雪櫻姐,媽媽她們昨晚是開過派對嗎?”
希琳是屬於不用別人叫醒的一羣,當她來到客廳時,看着拉彌加睡死在沙發上,仍帶些許睡意的神情登時大振。同時間,她的兩隻寵物是離開飾櫃,分別用樸用飛的湊近她嗚叫。
“派對,看來是這樣,我也想知道昨晚發生什麼事……對了,希琳,可以幫我叫醒莉莎嗎?”準備着早餐用的碗筷,雪櫻倒是拜託起希琳。
希琳也很聽話,爽朗的點頭轉身回去二樓,而兩隻小獸則是跟隨於她。
當希琳離去後,雪櫻正陶醉於她的乖巧時,就像想到什麼,忽然間愕住。
“雪櫻,你怎麼了?”同樣擺放着各人的碗筷,菲娜看着她的神情突變,不禁擔心的問說起來。
“沒、沒有,只是好像有點怪。剛纔,希琳好像是喊我雪櫻姐……不是平時的雪櫻姐姐,這是何時開始?”
“恐怕是我們回來之後的事吧!”聽見雪櫻的疑惑,菲娜嘴角微牽。似嘆又像笑的提示起來。
經她提點,雪櫻的疑惑頓消,苦笑道:“原來是這樣。”
雖則相差一字,但是姐姐跟單字的姐,聽在她們的耳中可是天差地別。
這時好廚房走出來的孫明玉,則是插話進來,道:“女生,常常會在別人不覺之下成長啊!”
跟菲娜一樣,她很早就留意到希琳的轉變。
“這樣好像有點寂寞。”
現在雖是依然乖巧,但想到希琳再過不久就要失去童真。雪櫻明顯有着失落。而她的想法,孫明玉和菲娜不是沒有。只是沒她來得強烈。本來嘛,單就疼惜希琳方面而言,雪櫻可是比起拉彌加還要厲害,現在特別有感觸反而正常。
“這樣自私可不行,雪櫻。”
“我知道的……咦,玉姐,你要去哪?叫醒莉莎的話,我是拜託了希琳。”
瞧見孫明玉把手上那鍋熱粥放下後,便是邊說邊往二樓走去。雪櫻是預設她想去叫莉莎的立場而說。
“呃……嗯,不是,我不吃早餐,今天有些不舒服。現在可是七月。老毛病又來了。”
“這麼快,沒事吧?”
“沒事,你別緊張。”笑說過後,孫明玉就是往二樓走去。
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菲娜才惑然問說:“明玉,她有什麼老毛病?”
她從未聽說過孫明玉有什麼規律性發作的病痛。
“其實也不算是病,玉姐每年七月就總有段時間會念力失控,雖然說是能較容易冥想新招,但是感覺會很不好受。”
“這就是所謂老毛病。”
“這是不正常現象,一般念力使用者,偶爾是會念力增長失控,但那是沒有規律性,玉姐的狀況完全是“那件事”的後遺症。”
“你是指,明玉過去發生過的那件事?”
““那件事”就是在七月發生。”雪櫻的回答是足夠菲娜解開心底的疑團。
菲娜道:“難怪她會這樣,那麼說,她的精神應該不太穩定。”
“只是有點浮躁,她說過,有點類似每月的不方便時候。”
同爲女性,雪櫻不愁對方會聽不明白自己的話。
不過當菲娜擺出“原來如此”的神情時,雪櫻就像想起什麼,念道:“不過,今年好像有不妥,快了一個星期發作。”
“雪櫻,你在念什麼?”
“那個,我是有點擔……還是沒有了,應該是多心吧!”
雪櫻本來想把心底的擔憂說出來,但想及孫明玉說過不要瞎緊張,她便是改口搖頭,現在她首要是開心早餐纔對。
“今年居然這麼早就發作。”
輿雪櫻想象的安心情景不同,走在樓梯上的孫明玉的臉色可差勁得很,念力突然增強是讓她大感吃不消。
“還是快點休息。”
來到二樓廊道,孫明玉背靠着盥洗室的門稍稍休息,然後輕拍自己的瞼繼續前進。而就在這個她最不想被人看到的時刻,剛好經過廊道中間的她,是驀然聽到開門的聲音,轉頭一看,就是看到希琳拉着莉莎的手從房間走出來。
“啊!”
“玉姐,你也來叫我嗎?”看見孫明玉也來到二樓,莉莎倒是很自然問說,不過眨眼過後,她是留意到孫明玉的差勁臉色,不確定的追問:“玉姐,你沒事吧?臉色好像不怎麼好。”
“只是有點不舒服罷了。”孫明玉暗自振作的說着。
看着孫明玉的臉色好像沒剛纔嚴重,莉莎和希琳倒是交流起困擾的眼神。
而看着她們的困惑,孫明玉立時合掌,道:“好了,我回房休息一下就可以,你們快點下去,別讓早餐涼掉。”
“說得對,那你好好休息啊!希琳。我們走吧!”
莉莎和希琳倒是沒發覺什麼異狀,孫明玉只是稍稍催促,她們就是往樓梯走去。不過當來到樓梯口時。希琳忽然靈光一閃,回頭望去,看着孫明玉的背影,她是有些不協調的感覺,但她倒是想不出所以。
目送二人離開,孫明玉的臉色再度差勁起來,重重呼出一口濁氣,她是幫莉莎善後,關起七虹室的房門,然後繼續朝廊道盡頭走去。
葵花居二樓的房間排列。是輿三樓和三樓以上的房間不同,因爲樓梯口附近有盥洗室。所以房間是不會齊整的相對。而是斜對形式,唯獨有兩間房是相對,那就是廊道盡頭的兩間房間,菲娜的究研墅和易龍牙的葬星墓。
頭痛讓孫明玉的反應下降大半,而當她推開葬星墓房門時,望了一眼凌亂的單人牀,然後擡首,掃視牀頭那沒關起也沒拉窗簾的窗戶,最後再巡視到房中的唯一一個櫃子後。她便是關起房門,就像無意識似的往牀的方向走去。
“噗”
有點難以相信,當她來到牀前,只是駐足半秒。她整個人就像失去所有動力,往前撲倒,而雖然有柔軟牀鋪不怕受傷,但這種近似撲牀的不淑女行爲,有點難相信她竟然會做出來。
“呼,累死人……痛死人……煩死人……悶死人,真是的,好辛苦。”
腦袋不時浮現的名詞和公式,更會有念力使用者才明白的文字圖像,念力增加固然是能讓她得到非常多兼且有用情報,不過也要有規律才行,偶爾跳出究極憐憫的鳳毛麟角公式,下一刻卻又跳到絕命衝擊的概念,再下一刻則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念術影像同時出現,要整理這種公式可是非常要命。
“今年怎麼特別嚴重……唔嗯……是因爲曾經用過究念術嗎……”
帶着濃厚的鼻息和不精神感,想到自己不久前曾用過究念術,她的腦袋就像停止運轉,整個人都在發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暖風吹進房間後,她纔像有知覺,呢喃:“好溫暖,太陽的氣味、龍牙的氣味。”
知覺雖然回覆,但平時精明的她仍是保持呆滯,翻轉身,呆望着海藍色的天花板,這是她第一次“認真”觀看自己的傑作。
“好香。”
天花板沒有看太久,她就是帶着木訥表情側身,大半張瞼都埋進給太陽曬得暖暖的被套之中。
什麼也不想做,什麼也不願理,寧靜兼且溫度宜適的情況下,她很輕易就進入恍惚、發呆或者失神的狀態,藉着停止思考多餘的事,而中止因爲相關連性而爆發性浮現在腦海的各種奇怪信息,她第一次在這種姿勢下進入完全的冥想狀態。
當初,學習淑女禮儀是因爲憧憬優雅的年長女性,還有就是淑女端莊而安寧的行徑能易於心靜,又毋需宗教信仰,她纔會特意去學習,所以這麼多年來,她的冥想幾乎都是非常的優雅,從未出現過這種姿勢。
擺脫外界的打擾,以介於有意無意之間搜尋自己需要的信息,沒用信息一律都送走,只有這樣子,孫明玉才能在龐大的信息空間中專心一致的理解她想得到的念術。
當孫明玉再度感覺到夏風的頑皮作弄,已是日落西山、月兒高掛。
“唔,已經夜晚,不知不覺呢!”
持續多個小時沒有變換的姿勢終於有所改變,孫明玉坐在牀上,看着夜空,自嘲過後,就是離開葬星墓往廚房走去,飢餓讓她難以再集中精神。
話雖如此,當她來到廚房時,信息量又漸漸失控,胸口煩躁而沒有食慾,吃過蘋果和梨子就是當作一頓,現在就算要她弄個泡麪也是件苦差事。
“電話,差點錯過了。”
吃過東西后,她就是查看自己的手機紀錄,某些無關重要的電話可以省略,但是當看到最後一個未接來電時,她是愕然起來,然後不顧會擾人清夢,即刻撥號給對方。
“是有消息嗎?”
孫明玉等了一下子。當另一邊傳來人聲時,她劈頭就是問着對方是不是有消息,連基本的客套也沒辦到。
“你倒是懂得選時間。深夜三點,你……”
“清清,你是否有新消息?”
電話另一邊的人就是許清清,而沒有空閒聽她的不滿,孫明玉在她說到中途,是以認真語氣打斷她。
大概是爲孫明玉的不客氣而疑惑,這種會表示焦慮的迫逼不像她會做,只是隔着電話,許清清就算想知道也有限度,所以索性無視。反而孫明玉拜託她的事,本來就是很奇怪。
“我已經大致查過。那個雷哈麥醫院。在清海城有私人碼頭和一個近岸小島,碼頭有船專門接送醫院的人員往返。”
“島上有什麼建築物?”
“不知道,書面用途只寫着生態保育,想要再查還要花點時間。”
“嗯,那麼另外一件事?”
“啊,那件事辦不到,我很難說清楚原因,不過封冰珠和純白天使淚煉我是不能給你,我們這邊也有很多阻撓。”
“這樣就不用勉強。再有情報的話……呃……有新情報再找我。”
“你的語氣不太好。”
“沒事,只是那幾天到了。”
同樣是女性,身體也是成熟女體,聽見孫明玉的話。遠在另一邊的許清清倒是不疑有他,愛理不理的道:“原來是這樣,那樣挺糟糕。總之,我有情報的話會再找你。”
只是經期的話,許清清可沒有必要追問,她倆的關係又不是情同姐妹,基於深悉那種苦楚的同性關係,粗略關心一下即可。
孫明玉接着額角,似乎是因爲腦袋的亂糟糟,她沒考慮把手機帶在身上,下意識讓手機回到原處,然後帶着頭痛回到二樓。
“生態保育,只有書面申請這種證明,真……呃!”
一旦細想猜度,腦袋更是混亂。
雖然按着靜心園的房門,孫明玉卻沒有留心,只是一股勁往廊道盡頭走去,當回到葬星墓後,她是直往牀樸去。
“無奈的等待那個,恐怕永遠不會到來的報復時機……真是愚蠢,明明就沒有機會,還給自己什麼希望!”
忍受着腦袋傳來的惱人溫熱和痛楚,孫明玉雙手用力攬抱弄成一團的被套,而就在失去意識之前,她彷佛要用盡這輩子最大的怨氣,咬牙切齒的呢喃。
清海城,某處
“碧小姐,昨晚的計謀真的能夠成功嗎?”
純白色的天花板、牆壁和地板,在一間欠缺生氣的房間之中,碧家嘉還有她的下屬,正好身處其中。看得出,她們的處境不是被惡劣對待,白色無花紋的桌上擺放着以肉類爲主的萊餚,如果作爲晚飯,這些已可稱得上豐富,而作爲宵夜而言,則是可稱爲浪費。
咬了一口蘋果,碧家嘉不見半點急色,只是靜靜的道:“只不過是安排他們雙方碰面,並沒什麼難度。”
“要是他們不打起來,我們不就失敗嗎?”
“沒關係,葵花居是很危險也很強大,不過最麻煩還是它的未知,所以囉,只要讓黑之五官意識到它會危害到自己等人就可以,到時候,他們也只能在港城詛咒我。”
“但這樣還是不夠,這只是暫時性,如果、如果那李佑家得不到結果,我們會很危險的!”
下屬所說的事,也是碧家嘉憂慮的事,嘆道:“如果真是會發生那種如果,那隻好大方的認栽,到時候,麻煩你幫我辦身後事,我想跟他葬在一起。”
“碧小姐,我是認真的說!真是的,我真是不明白你在想什麼,那個李佑家也是,你都已經爲他犧牲到這裡,他整天不找你,即使見面又會耍酷,肯說話了卻又不超過五句,這是哪門子的態度!”
碧家嘉笑說:“呵,你的抱怨還真長……不過沒法子喔,誰叫我喜歡他,現在我們祈禱,他們的實驗真的有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