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曆九十三年,六月二十五日
‘大小姐,你還在煩惱杏雨小姐嗎?’
樑叔纔剛回到客廳,就是見着羅青穗她人,一股勁兒地在廳上繞圈子踱步,散佈苦惱訊息。
樑叔由她小時候便已是看着她長大,個性跟蒼杏雨一國,都是衝動魯莽,行事風風火火的類型,要她進行繁複的思考,也難怪她會煩躁苦惱。
這幾天裡面,浩劫之眼覆滅的消息,這對主僕自是知曉,而面對這消息所帶來的衝擊並不是幫派關係,反正不墮天已滅,黑道集團幫派的事,與他們再無直接關係,唯獨蒼杏雨例外。
雖然蒼杏雨嘴上說沒事,不過她爲浩劫之眼被滅一事而感到煩惱,只要明眼人都都能看出來,蒼白夜死掉就算,蒼杏雨本來就把他當成仇人看待,有一段時間更是持續詛咒。
事實上,羅青穗對於蒼白夜亦沒好感。
因爲行動過失而招致家人遭厄,最後不單賠上雙親和妻子性命,連女兒杏雨也差點因他而死。
雖然最後能救回來,不過卻因爲面臨必死的處責,而把倖存的女兒交給有戀童傾向的蒼望儀照顧,以換取自己的性命,不過仍難逃組織的斥責,被調到不需要開發地方作開荒牛。
七年前,浩劫之眼才發起一年光景左右,蒼白夜的過失已是令組織大損元氣,再加上本來根基還未打穩,所謂的外地開拓也不過是說說樣子罷了,更不用說這條開荒牛的開荒工作就是不準動用浩劫之眼的名字。
而當時才十二歲的蒼杏雨,就是因爲這個渾蛋父親而遭到奇怪的待遇,蒼望儀雖是紳士,但正如他所說,他有着跟倉島景人相同的趣味,那不是單指戀愛對象的年歲,而是更直接的相同——對侄女有愛慕之情。
甫想到蒼杏雨童年遭到的狎玩一事,羅青穗的心情除了差勁之外,就只有更差可形容。
蒼家大宅的生活,蒼杏雨是非常討厭,對於浩劫之眼,她更不可能會喜歡,看她總是堅持自己獨自生活,一有工作能力便搬離大宅,發誓寧死也不再花蒼望儀一分一毫,對組織的態度也就不必多提。
儘管她是如此,但是對蒼家大宅轉眼間變成廢墟,浩劫之眼一夜覆夜,她也是感到相當的不安,感情上,她認爲有知道的性要,理智上,她更有非瞭解清楚不可的立場。
天曉得,看起來跟浩劫之眼有親密關係的自己,會不會遭到莫名其妙的襲擊。
‘大小姐,你這樣擔心,不如我幫你打個電話找杏雨小姐吧。’
瞧着羅青穗的臉色愈益凝重,樑叔立時建議起來。
‘啊,不用……樑叔,我出去一下,大概今晚不回來。’
還未及回話,羅青穗已似疾風般溜出平房,騎機車去找蒼杏雨,被留下的樑叔則是無奈嘆道:‘路上請小心。’
‘小牙,快給我起牀!’
沒有客氣意思,當莉莎闖進易龍牙的房間內,立時把單薄的被單掀起,另一手則是拉着熟睡者的臉頰,強聲的喊道。
‘哇!搞、搞什麼!’
被單被掀起還不算什麼,反正夏天的炎熱,蓋被單只是習慣性需要,不過臉頰一旦被拉,這是絕對會讓他清醒過來。
由無夢的沉睡回到現實,看見莉莎的臉孔,易龍牙頓時掙扎起來。
‘痛,莉莎,搞什麼耶!快放心,好痛!’
莉莎其實也不是拉,而是捏纔對,爲了有即時效果,她倒是用上狠招,而看着效用之強,她可是惡質忽視當事人心情,笑說:‘別說痛,快起牀,你這顆腦袋可不能忘掉今天要做什麼啊!’
‘我這顆腦袋正記着今天的仇。’
‘這個可以丟掉。’
聽見她那輕快語調,易龍牙揉着被捏的臉頰,惡聲的說着,但是莉莎卻沒有在意,即時反應的擺手說着。
……嗯,她不贊成易龍牙記下這仇。
諷刺被輕易打回來,易龍牙不由得低頭嘆的嘀咕起來:‘嗚——搞什麼,這麼早就興奮起來?’
‘啊——小牙,你很吵耶!’聽見他的嘀咕,莉莎倒是有點受不了的扁嘴吐糟。
‘請原諒我,因爲你纔有的正常反應。’易龍牙皮笑肉不笑的道。
熟睡中被強勢地弄醒,會碎碎念個兩、三句,也不算奇怪吧?
‘小牙,你真是很懶喔。’
看着莉莎手按額角嘆息,易龍牙也忍不住,叫道:‘這已經不是懶不懶的問題,你到底想我起牀做什麼!’
雖然不是沒法思考,但他不想被弄醒後,第一時間就動用腦筋……說起來,吵醒自己的人,一直都沒提到重點,也未免太那過了。
易龍牙雖是很有道理的叫罵,但莉莎聞言後,卻是露出沒好氣表情,一副錯不在她的樣子,道:‘真是的!你該不會真的忘掉,今天我們要去巨河灣!’
‘痛!’
伴隨着提醒,是一記有力的爆慄。
不知是被揍醒關係,還是提醒關係,他呼痛過後,倒是不服氣的道:‘我當然記得!我只是不明白,你爲什麼不用溫柔一點的方式叫醒我!’
他真的只是在意弄醒自己的方式嗎?
莉莎有點疑惑,剛纔不論怎看,他都像完全忘掉昨晚被自己面提耳命的行程,然後爲自己無端被弄醒而生氣一般。
‘真是叫人懷疑啊。’
‘嗄?’
‘沒事,成大事者是不應該記掛細節。好了,別再發呆,快點起牀!’
‘……好的。’
成大事者應該不計較瑣事纔對,易龍牙很想吐糟,不過最終是放棄,因爲得罪興奮中的莉莎,後果還挺麻煩。
‘嗯——該慶幸昨晚只來過一次嗎?’
姑勿論他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他的行動倒是不含糊,換個衣服,即跟莉莎離開葵花居,朝巨河灣出發。
順帶一提,易龍牙並沒有吃早餐,初踏客廳,只能眼睜睜看着飯桌上已燒好的菜而不能吃。
至於衆女的同情憐憫目光和希琳的努力揮手,他寧願看不到,根本沒半點被治癒的感覺。
昨天的午飯,雖是決定去嘗試巨河灣,不過沒聯絡電話之下,莉莎才決定在今天親自去一趟巨河灣找聯絡方法,當然其附帶的是易龍牙,要是隻有一個人,也實在太過無聊。
另外,希琳會落力揮手送離二人,是因爲這小妮子非常期待暑假旅行,對於一個還小孩來說,旅行地點並不會造成苦惱,反正感覺上只要能夠玩,就自然會高興起來。
昨天回來時,除了看見‘失蹤數天’的大哥哥和大姐姐回來,還聽見旅行地點已經大概定下來,她還真的是由昨天樂到現在。
看着希琳如此,易龍牙是感到相當壓力,要是巨河灣這邊弄錯了的話,她那張歡天喜地的臉鐵定會垮下來。
‘其實也不止她一個吧。’
在車站等待中的易龍牙,想到這兒,不由得望向滿臉笑容的莉莎,宛如小孩般的高興反應,也真不知該念她,還是笑她纔好?
‘啊——小牙,爲什麼無端傻笑,很詭異啊!’
心底的哭笑不得無意識地浮現到面上,被莉莎盯視,易龍牙才發覺自己在傻笑着,搔着臉頰的道:‘沒什麼,倒是你,就算要來也不用這麼急,囚犯也有吃飯的人權!’
他倒是提起人權這檔事,雖然肚皮還不會餓得發出怪聲,但是空腹感,加上今天好像特別精美(主觀立場)的早餐,他是抱怨着莉莎硬是把自己拖出葵花居,連早餐時間也不給。
‘放心,我纔沒那樣黑心,我知道有一家特別好吃的麪館,待會我帶你去吃,不給你吃早餐,是想你空着肚子期待。’一副自豪什麼的樣子,莉莎露齒笑說。
對於她似乎已經擬定出後續的行程,易龍牙除了突兀之外,就是非常無力。
不能說特別細心,但一起久了,莉莎在想什麼,易龍牙有時不用多思考,僅憑直覺已可以斷定她的意圖,就像現在那樣。
腦海靈光一閃,他斜睨莉莎,嘆道:‘那一家麪館,是賣什麼古靈精怪的牛肉麪吧?’
‘這個當然,因爲是好吃的牛肉麪我才介紹給你!’
對於問題,莉莎是很認真回答,不過當聽到易龍牙非常有禮貌地詢問起麪館的消費時,立時語窒。
‘那兒的消費很昂貴吧?’
‘這……又不是特別昂費,不過既然是好吃的牛肉麪,那稍微昂貴一點……是可以接受的說,你不認爲嗎!’
回答得支吾,但到最後,她是滿帶勁的反問起來,彷彿要用氣勢混過去。
漠視她的氣勢,易龍牙眼皮一跳,強笑道:‘我實在不想回答這問題。’
‘什麼意思嘛!我敢說那兒物超所值!’
‘是、是。’
眼見易龍牙敷衍應說,又不加掩飾的大嘆頭痛,莉莎就是生了悶氣,之不過正好有車過來,她的不滿纔到一半,易龍牙已把她推上車,省得聽她的牢騷……就將會發生結果而言,物超所值這成語,跟不需要花費的她纔沒關係。
巨河灣離碧港街並不遠到哪兒,大概三十多分鐘車程上下,而坐在車上的易龍牙,還真的想把握這段時間補眠。
‘這不可能吧。’
菲娜跟雪櫻或者會讓他補眠,不過依他對莉莎的認識,這火娘子鐵定不會放任自己‘浪費’時間,本來應該是如此……
‘嗯?’
雖說猜莉莎不會讓自己補眠,不過他仍想犯禁,只是眼皮闔上都沒有遭到襲擊,原來適合睡眠的平靜氣氛,反而讓他突兀起來,半晌,便是睜眼往旁朝去。
盛夏的公車在公路上行駛,帶動起的涼風流進公車之內,而易龍牙往旁朝去,就是看及女伴雙眼半開半合的睏倦樣子,而且就像失去意識一般,呆呆地望着窗外。
‘困了嗎?’
‘不是,我哪可能這麼快就會累。’
用力地眨了眨眼,莉莎用着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
‘你可是傷者來的。’
易龍牙挺想這樣說,但瞧她眨了眨眼後也的確變精神多了,思忖過後,便是聳肩虛應回去。
身在車內,莉莎的精神雖是低落,不過在巨河灣下車後,她倒是回覆過來,不曉得她是車上休息足夠,抑或說她被車內的悠閒氣氛擊倒。
‘這是變相不讓我睡的方式嗎!’
下車後的莉莎精神得很,不過易龍牙卻是打從心底的失望,莉莎雖然沒睡過,但那時低時正常的精神,足夠讓他不能安眠,要不然兩人一起睡的話,隨時會有跳站之虞,所以囉……他根本無法進睡。
‘喂喂,你在發什麼呆,快過來看,是海啊!’
‘是、是!’
就像上次來的那樣,一層又一層的樹牆把馬路跟巨河灣兩者隔開,雖然原意是好,只是一般在馬路旁裁種樹牆,不過貌似過於落力,樹木不單高,而且樹牆本身也過厚關係,根本沒法從外面看到這兒其實是一個擁有沙灘的地方。
沒有樹牆的地方,也只有那一片用混凝土砌成的混凝土臺,雖然從這兒可看到海,不過一般司機乘客,即使駕車經過這兒,也大概誤認爲,這個不像碼頭的碼頭只是方便到釣魚客而已。
說起來,巨河灣作爲港灣是擁有天然的不利點,而作爲沙灘又有着人爲的不利點,名氣真是無可奈何的低落。
‘不過沒遭到過多人爲污染,我們應該慶幸吧。’
想到這兒,站在混凝土臺看海的易龍牙,往東邊瞧了一眼,離混凝土臺大概二百來米左右,那兒建有七、八個倉庫,又有一條人工而成的石路往外海延伸,路的終點處建有一座停用的燈塔。
雖然人工建築已明顯侵害巨河灣的東側,不過西側倒是不錯,沒有垃圾的沙灘,未受污染的海水,還有海天一色的觀景,這倒是符合姬月華的感想,真是讓人期待。
除了渡假屋這個之外,這兒連個小吃店,不,小吃攤也沒有,真是有夠僻靜。
‘海風很涼啊。’
站在混凝土臺上,莉莎興高采烈的說着,在悶熱的天氣下,海邊的風是很讓人心神大振。
‘就算舒服,你也別站這麼靠邊緣,掉下……’
‘不要緊,我哪可能會掉,哇呃!’
‘啥!’
易龍牙纔想說她別靠得那麼混凝土臺的邊緣,但未說完,態度輕佻的莉莎就像突然扭到腳,整個人往前撲去,不過幸好她的反應過人,立時把後仰,把重心移到後面,寧願屁股落地,也不要掉進海中那樣失禮。
‘噓,你還真是驚嚇耶!’
作好屁股落地的預想,不過易龍牙倒是及時從後接住她,雙手抓住她的肩膀,雖然有點痛,但相比起自己的預想,莉莎挺滿意他的救援。
聽見後方傳來的怪責,從驚愕回神過來的莉莎,立時訕訕笑說:‘幸好,沒掉下去。’
雙腿已有大半伸出混凝土臺,靠着彎身的易龍牙從後託着雙腋,莉莎現在姿勢是說不出的奇怪,幸運是沒旁人看到,不然就糢大了。
‘莉莎,不舒服的話,就不要勉強,你還未完全好過來。’
雖然傷勢已回覆得七七八八,但是看過剛纔一幕,易龍牙不禁念着她。
當然,現在這詭異姿勢,兩人都沒打算保持下去,易龍牙邊說邊發力,雙手往上托起,就是調整回莉莎的姿勢,讓她安穩的站着。
‘不是不舒服,只是不小心扭到。’
莉莎擺手嚷說,看樣子,她是不打算乖乖聽易龍牙的勸言。
‘唉,怎樣,還走到嗎?’
瞧她那還不想休息的態度,易龍牙搖頭嘆息後,便是順着說話問着她的狀況。
‘當然,別浪費時間,快去找渡假屋。’
‘是、是。’
朝西側前去,當走下石階後,二人是靠着樹牆的邊緣而走,穿鞋子在沙地上行走,很容易會進沙。
整個巨河灣西側,不知是出於經營策略,還是其他關係,渡假屋設置得很疏落,西側全長八百米以上,而設計樣式不盡相同的渡假屋卻只有六間,每一間相距最小都有一百米以上。
聯絡電話是寫在渡假屋的門前,六間渡假屋均屬於一家公司名下,聯絡電話及至地址都是一模一樣,而當走至西側盡頭,二人是找到西側的第七間人工建築物——巨河灣西側的管理辦事處。
外觀缺乏創意,很一般四方設計,不過外觀還有從詢問窗臺望入去,內部亦滿乾淨,打掃方面看起來沒閒着。
‘這兒的管理員,應該挺舒服吧?’
站在管理辦事處前面,易龍牙跟莉莎約略打量過後,無言地用眼神交換了一個共有的想法。
‘小牙,你別想些無聊事啦,快去問渡假屋的事。’
‘這個無聊你也有想過。’
雖是用着怪腔調應說,不過易龍牙倒是沒鬧下去,邊說邊拍着詢問窗臺前的按鈴。
‘叮叮’
兩聲清晰的鈴聲響起,音量足夠傳遞到管理辦事處任何一個角落,等了半晌,一位年輕女性便是出現在詢問窗臺的另一邊。
‘啊,有什麼事嗎?’
帶着好奇表情,女人邊說邊打量起二人,大概她是想不到會有人來找她,順帶一提,當她問完後,追加的自稱姓碧,職稱則是巨河灣西側管理監測員。
‘所以說,我是這兒的管理員。’
碧小姐有點累贅的介紹過後,即再問說:‘嗯,那麼你們有什麼事嗎?’
雖然隔着一面玻璃窗,但易龍牙隱隱感到一陣熱氣迎面而來,暗自評估這位碧小姐是屬於熱情多話的類型。
評估歸評估,當被再次問到來意,易龍牙也簡略述說起來意。
要交待來意很簡單,反正只是來問一下渡假屋的事,不過簡略幾句交待過去後,二人倒是看到碧小姐帶着意外神色說道:‘還真是意外,你們真的是來租屋?’
‘很奇怪嗎?’、‘太遲了嗎?’
瞧碧小姐那意外的神色,易龍牙二人相視一眼後,同時間丟出兩個問題。
‘是有點奇怪,但不是太遲。’
碧小姐衝着易龍牙點頭,然後又望向莉莎搖首。
‘老實說,這兒的渡假屋是乏人問津,就算夏天的旺季也不會有人來過問,不用擔心太遲。’
雖然這種說辭,難免會讓人質疑會不會跟她的身份不相配,不過想到渡假屋是私人物業,與政府沒有關係,易龍牙也就釋懷。
好一個政商合作的棄灣,易龍牙心中如此念說。
‘那奇怪是指什麼?’
莉莎挺感興趣的問說,她不認爲對方會隱瞞不說什麼,感覺上,就算自己不問,她也會徑自說出來。
‘你們真的不知道嗎?’
被問到的碧小姐滿虛僞的作了個訝相,也不待二人回答,便是迫不及待的道:‘這個巨河灣,常常發生奇奇怪怪的事件,就是那些“啪嚓”的兇案,還有“嗚啦”的自殺案,也有“噢噢”的意外事件,所以就算知道這兒的人,也不想來這兒渡假。’
看着碧小姐努力解釋的模樣,雖然有點不禮貌,但聽完後,易龍牙是別過臉,心道:‘拜託啦,就算要擬聲也別用不搭又奇怪的狀聲詞!’
他的無力感,似乎沒能成功傳達給兩位女性,聞言後,莉莎一副沒事人的擺手笑說:‘這個我們也聽過,但是沒問題。’
‘原來如此。你們真大膽,那麼想要那一間渡假屋?’
‘咦?’
聽她那可以搞定一切的語氣,易龍牙跟莉莎都是發出相同的惑然音節,而聽出他們在疑惑什麼,碧小姐從懷中取了張名片出來,道:‘這是我另一個身份,優遊旅行公司的從業員。’
盯住名片一看,大致來說是很普通,除名字僅有‘碧’之一字此特別點外,她所屬公司、職稱、以及聯絡電話都有着明。
‘那麼你不就是……’
碧小姐看着一臉奇怪的易龍牙,倒是裝出一副鬼祟的樣子,低聲道:‘是的,所以請不要張揚,公務員賺取外快是很刺激的勇敢行爲。’
‘……你真懂得美化行爲。’
‘說話是一門高深的藝術。’
碧小姐帶着某種感慨的說着,不過看來受到感動只有她自己一人,莉莎抱看戲的心態,至於易龍牙嘛……
‘對了,請說清楚一點渡假屋的事。’
他是徹底漠視話題,強行把話題扳回正軌。
‘嘖。’
碧小姐聳肩輕嘖,語氣帶點不滿的道:‘價格統一是兩萬,四日三夜,每間渡假屋都是十二人用,提供基本廚具的廚房、設有燒烤爐的天台可自由使用,每間渡假屋,都是五房一廳,房間在二樓,大廳當然是在地下,兩間衛浴和廚房也是在地下,有其他問題嗎?’
雖然感覺很隨便,不過談到正事,她倒是滿盡責提供一些基本資料,而且流暢得沒半絲窒礙。
看似隨便的她,也是有值得佩服的一面,易龍牙是這樣想着。
‘四日三夜的十二人用渡假屋才二萬,還真是便宜,那五日四夜又怎算?’
除了不虞沒屋,價格還要如此便宜,莉莎是真的樂起來,不由得追問起其他時間,然而……
‘沒有,因爲這兒沒什麼客人,除了四日三夜的時段,我沒做過其他時段的企劃,不過我本身也有點小忙就是,嘻。’
聽着她這樣笑說,易龍牙剛浮起的佩服即時收回,當公務員卻跑去賺外快,賺快外的職業又做得半吊子,她簡直是敬業精神的大敵。
‘放心,雖然沒做企劃,不過只是延長時間的話,我可以隨便收費,反正這些渡假屋都是由我負責,不過記住別張揚出去,犯法是不對的。’
‘你最後那句是認真的嗎?’
已經判斷出碧小姐是愛玩愛鬧的人,易龍牙放下客套,滿認真的問說,不過碧小姐只是聳肩的道:‘我只是稍微走一下灰色地帶,再說,犯法是真的不對,你不這樣認爲嗎?’
‘我們理論上是同意吧。’
難得本想看戲的莉莎,倒是介入這段奇怪的對話,有些樂趣總不能隨便的讓人享受。
‘啊,這樣……’
當易龍牙感到她的插話有點突兀時,碧小姐倒是從容地自抽屜處取了張傳單,穿過詢問窗臺,道:‘手續需要麻煩你們親自去公司一趟,雖然這兒是負責,不過我的助理會幫你們處理好。’
彷彿已經開夠玩笑,碧小姐挺正經的把責任交到助理來處理,然後,當二人接過傳單要離開時……
‘雖然那個助理比較會念人,但很盡責,你們可以放心。’
她就是這樣的說道,分不清她在自嘲還是單純的想開玩笑,不過二人都想到多虧有她幫忙,渡假屋的事總算能定下來。
二人回到混凝土臺候車時,莉莎還挺滿意的笑說:‘這樣渡假屋的事就大概定下來,希琳不用失望,很好、很好。’
‘不用單說希琳,你也很高興吧。’
衝易龍牙裝了個鬼臉,莉莎聳肩的笑說:‘隨你怎說啦。’
‘呼,那現在什麼也搞定了,是時候回家吧?’
‘咦,回家?’
聽見易龍牙說要回家,本來一臉愉悅的莉莎立時露出訝色,還脫口的低呼,不過當她轉頭看去,見着易龍牙露出的怪笑,她已知道什麼一回事,嗔道:‘小牙!’
‘是、是,騙你的啦,還未忘記,我們跟住要去吃什麼古靈精怪的牛肉麪吧。’
易龍牙忍着笑意,聳肩的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