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倉島雪櫻

被易龍牙一說,雪櫻才首次環顧四周,藉雷火之光,她發覺到自己身處的是一個人造的地下空間,之所以確定是人造,是因爲四周的牆壁都是光滑的平面。

不過,要確定這是地下室,她還是花費點時間,因爲四周真的是很空曠,可以用空無一物來形容,如果作爲一個人工的空間,這是有點不正常。

這點是到後來才知曉,這個人工空間是置有一批又一批的軍火,不過都給禍因的自爆徹底毀掉,如果她有空仔細的望去壁牆邊緣,會發覺仍有一些軍器留下來。

禍因在蒼望儀死時雖仍是發揮出威力,不過卻被易龍牙所壓制,算是把損害壓至最低點。不過仍是撼動到大宅的地基,弄得大宅發生崩壞,當然,葵戰團一行人的戰鬥也是主因之一。

‘軍火庫,沒有違和感。’

蒼家大宅會有軍火庫,還真的沒啥違和感,而就在雪櫻陷於這個感想時,光芒倏然失去,一度發光發亮的紫雷真君劍與及吞火咬炎劍,都是返回沉默之中。

受到計都的劍壓迫逼,兩劍才自行產生力量抗拒罷了。

重陷黑暗,雪櫻即不由自主地喊叫出來。

先說清楚,縱使她知道易龍牙是知悉自己的弱點,不過在他面前被嚇得喊叫,纔不是足以自豪的事。只是突然陷入黑暗環境,她也沒管那麼多就是了,右手即取過凝雪。

扶易龍牙坐着時,計都和凝雪都被她橫放置地。

‘糟!’

身體亂糟糟,不過意識清明的易龍牙,可以斷定雪櫻是什麼樣的狀況,立時催動起吞火咬炎劍,寶炎施出,火光再次支配四周,不過支配的範圍不及剛纔的雷火光芒。

‘咳咳咳!’

出發點是好,只是這位怪物級的高手,現在想催谷一點力量也是感到吃力,火光乍現,他已是咳出鮮血,這可嚇壞了雪櫻,對於易龍牙的身體,她本來就沒察看,現在還咳血出來,擔憂之情立時溢於臉上。

‘蠢才,這時候你還運勁!’

‘還說我?我纔不想死在同伴手上。’

很難分清楚,他是不是說認真,不過聞言後,雪櫻是慍怒的道:‘我不會!’

她是用着認真心態去對待這番說辭。

‘我…咳咳咳……’

被她臉帶慍色的瞪住,易龍牙嘴角稍稍抽搐,似是想強笑說些什麼前,氣門卻是窒悶起來,雖不是咳血,但內勁是迫得中止下來,吞火咬炎劍再次陷入沉默,劍身墜地,發出輕微的悶響。

‘龍君!’

‘沒、沒事,胸口只是有些難受!’

‘胸口嗎?’

聽見他的胸口窒悶難受,雪櫻滿老實的揉着他的胸口,兼且用上點力道掃他的背。

好歹她的情況比易龍牙好上不少,不振作是不行的。

‘怎樣,好點沒有?’

‘放心,這點傷難不到我,幫我把劍拿來。’

‘你還來!’

‘你有那些可愛的缺點耶。’

‘呃!別說得那樣,現在不是跟你說笑!’

雪櫻的苛責是換來易龍牙的苦笑。

‘我也是認真的說。我現在沒辦法自由行動,你又受傷,還不知要待在這兒多久,再繼續下去是不行的,黑暗會傷害你的。那種感覺很不好受吧。’

輕柔而溫暖的話語,很輕易就鑽進生氣中的雪櫻的心房,胸口就像被搔得癢癢,腦海則是呈現短暫的失神,而當她回神過來時,只感到臉頰發熱,身體變得有點敏感。

易龍牙是不是溫柔的人物,很難說,不過他總是會在適當的時候,說些奇怪的話、又或者做些奇怪的事來感動別人,在雪櫻眼中,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物。

‘明明連站都站不穩的人,還費什麼心神。’

雖然是這樣罵說,不過胸口的搔癢卻使得語氣變得柔和,聽起來有點不倫不類,又或者應說她只是強裝出生氣的樣子?

‘但是……’

‘沒有但是。’

用着不由分說的氣勢,雪櫻是把不從的聲音壓下去,她可不願看到他再次咳血,他身上的傷已夠慘烈,所以請別再那樣費心了。

‘我沒關係,你現在只要好好休息就足夠。你既然在我身旁,黑暗……’

卸下繃緊的情緒,雪櫻低聲的笑說:‘沒需要再害怕。’

易龍牙現在需要倚靠她,才能‘好端端’的坐着,不過真實情況,是雪櫻她需要倚靠他纔對。黑暗的環境中,易龍牙比什麼武器、手機還要可靠,無關乎他的能力,雪櫻只是安心於他的存在。

‘那個……那個……我好像應該高興吧?’

雖然是身處黑暗,不過雪櫻就算不用看他,也想像得到他在搔臉頰的模樣,這個厚臉皮的傢伙,還是還有尷尬的時候……只是比他問到的人更尷尬罷了。

‘哪知道!我又不是你!’雪櫻可是爲剛纔的話而羞赧。

‘啊——那我挺高興,好像被依賴呢。’

意思模糊不明的把音節拉長,然後就像想到什麼而高興,聽着聽着,雪櫻總是浮現起他搔着臉頰,不過今次卻是露出傻笑的樣子。

‘呵,呃!’

不慎竊笑出來,雪櫻立時止住,不過在靜寂的環境中,想要隱藏那一聲突兀的笑聲是不可能,易龍牙就像聽出笑聲其中的意思,不滿道:‘你也別笑我,我是真的高興。’

……修正一下,他只聽出到一半。

漸漸覺得臉頰的發熱愈益強烈,然而雪櫻並不討厭這種熱度,用着不在意的語氣道:‘沒什麼,不要在意這個。’

‘嗄?’

這個擺明不想解答的狡黠回覆,易龍牙可不曉得她打什麼主意,不過這時候仍能聽到她這樣的輕鬆回話,易龍牙不無感慨,道:‘你真的不怕了嗎?’

‘……怎麼問這個?’

‘那個嘛——也沒什麼,只是好像有點可惜,我其實挺喜歡你那緊張兮兮的傻相,剛纔的尖叫也很可愛。’

‘呃,龍、龍君,你在說什麼蠢話!嘲笑別人是不行的!’

‘到底哪方面的不行?’

在葵花居常被拿來調笑打趣的他,很想知道答案,好讓他往後可以反擊。

當然,這問題只是想想就好,聽雪櫻那迫急羞赧的語氣,而且還在意得散發出無形壓力,這時候再刺激她,雖然蠻好玩,不過以身體狀況而言,他是放棄這個誘人的想法。

‘明白,是我錯了。’

訕訕笑說後,二人便是中止一輪對話,但這種沉默並不會使人侷促難受,彷彿明白到對方都想靜下來,二人才會沉默,直至到其中一方改變過來爲止。

‘不問嗎?’

‘唔?’

‘我還以爲你會問,剛纔的事。’

易龍牙率先打破沉默。他很清楚跟蒼望儀的戰鬥,雪櫻沒可能會感受不到,所以或多或少都有着隨時回答的準備。

‘那個我想你不會想告訴我吧,禍因是那麼的危險。’

輕淡得似在閒話家常,易龍牙聽完後,可是覺得有地方不協調,半晌,當他想整理出有哪處不妥時,即微訝問道:‘你何時知道的?我是指禍因的事?’

‘不記得,但是發覺到你特別堅持要一個人對付蒼望儀,我們多少想到禍因肯定有什麼隱性危險,只是你沒提到。’

彷彿這樣說不夠力似的,雪櫻帶嘆息的道:‘反正你總是那樣勉強自己。’

‘我不是有心……呃,等等,你剛纔說“我們”?那即是說……’

意圖被揭穿是蠻尷尬,只是想到雪櫻話中帶出另一層意思,他的臉色可差勁起來,雖說他期望不是事實,但現實還挺殘酷,聽到這兒的雪櫻,也忍不住竊笑出來,道:‘嗯,就是我們都知道……不是說了,反正你就是喜歡勉強自己。’

‘你、你們既然猜到的話,爲什麼不早說出來!’

他可是氣惱的說着,感覺上,自己好像耍白癡。

‘你不就是因爲不想說,所以才需要隱瞞嗎?’

‘呃!’

聽見這番毫不客氣的反問,易龍牙的態度頓時軟化,這種咄咄逼人的語氣,可不是雪櫻平素的反應。

‘嗚——她生氣了。’

有此正確的推想下,一度氣惱者立時發出乾笑聲,打着補救的心態的道:‘那是有點原因,我怕你們知道之後,會打亂我的行動。’

好一個不幹不脆的解釋,不過雪櫻也沒特別怒惱,她很清楚易龍牙面對的戰鬥,並不是她或者孫明玉等人可以介入。

雖說不明瞭禍因底細,但是能讓這位葵花居管家如此重視,其可怕必超出她所應付的範圍。某程度上,易龍牙是一個很方便的判斷指標。

在那場殺着對殺着的硬拚中,比起蒼望儀以誅殺爲主的劍,易龍牙那一招殺着,其實重點在於把他砍到地下,吞火咬炎劍往下砍去,在引發出爆炸同時,兩劍就像一對密不可分的情侶,沒辦法即時分開,而佔着由上而下的直劈角度,易龍牙可是把蒼望儀由二樓壓到此地下室。

沒辦法制住蒼望儀之下,易龍牙也只能想到把影響降至最低,而地底無礙是最好的戰場。

當然,殺着之間的比拚他不過是慘勝,想要徹底壓抑禍因是不可能,禍因的力量仍是摧毀很多東西,這個地下室,本來燈火通明,除了軍火外也有着一排又一排的支柱,撐着天花板,但正如雪櫻所見,地下室空曠得很。

能夠重創易龍牙,雪櫻對禍因是有了底兒,不過既然現在它安然落在易龍牙手中,那倒不用再害怕,但出於習慣下,她仍是問道:‘它真的沒問題嗎?’

黑暗之中,她沒法子看清禍因這顆寶珠,不過即使看到,她也不能判斷出什麼就是了。

‘還好,不過這玩意倒是不死心,它很渴望我這個重傷的身體。’

‘咦?’

聽到這兒,雪櫻才醒覺易龍牙一直都把靈器握在手中,零距離接觸下,手上還有血液,這可不是很好的狀況。

不過易龍牙倒是聳肩說她不要擔心,反正禍因的力量根本不能吸引他。

‘原來是這樣。’雪櫻可是很相信他的話。

‘嗯,我的就別提……你跟他怎麼了?’

‘他?’

起初不明白易龍牙爲什麼說到後面,會有點走音變調,仔細一想,她即刻明白過來。

……

……

‘不想說的話,不用說也沒關係。’

‘嗯唔——不是這樣。’

雪櫻搖首念說:‘我只是不知道該說……我殺了他。’

‘……心痛?’

‘嗯,但不是因爲他。’

‘你……放棄了倉島流刀術吧。’

易龍牙皺眉的說着,他總覺得自己的直覺不會錯。

‘……即使殺了他,父親母親也不能活過來,而且也失去擁有凝雪的意義。’

既然選擇了自創的雪櫻流刀術,那倉島流刀術總有一天會被淘汰,不,由她選擇用上雪櫻流刀術時,她已經是決定放棄倉島流刀術,也因此,她已經失去擁有凝雪的意義。

當初舉棋不定,直至到體驗到倉島景人的實力才肯作出捨棄,就是因爲有這個意義,也許旁人會覺得很無聊,然而對於遠離家鄉,整日也未必見到同鄉一面的她來說,一直以來她的,是繼續承自父親的家傳刀術,她一直以此爲榮,但今天這份光榮,她終於都要失去。

不能夠令凝雪透發白氣,那麼擁有它又有什麼意義。

她的煩惱,易龍牙很清楚知道,只是他也不曉得自己該說什麼纔好,雪櫻是很認真的人,對於當今初聞用雪櫻流刀術近戰倉島景人時,她一定想到結局會是這樣,她所選擇這條路,絕不是一時頭腦發熱、又或者腦袋短路所致。

‘雪櫻,你還有機會。’

知曉易龍牙說的機會,然而雪櫻露出一點猶豫後,便是道:‘不,我用雪櫻流刀術作總結已是既定事實。’

當她說到這兒,頭首一偏,便是枕在易龍牙的肩頭上,想到倉島景人,她總感覺到一陣疲勞襲體,照理來說,被她傷重的易龍牙就算甩開她也是有道理,然而這位重傷者卻沒有反抗。

‘如果是這樣,那就不要猶豫,凝雪不是爲了散發白氣才正現,它是用來防身的武器,現在你是倉島家的唯一傳人,應該好好珍惜它纔對。’

易龍牙實在想不透自己這樣說,是有什麼好意外,但偏偏說過後,他是感受到雪櫻的繃緊。

‘唯一傳人,恐怕不是這樣了。’

‘雪櫻?’

帶着不安的柔聲喚着,易龍牙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麼,直至到雪櫻交待出雪乃的事後,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那可能是他的謠言。’

‘……不可能。’

易龍牙的推測,雪櫻想了一下子,就是用着肯定的語氣否認,語氣哀然的道:‘雪乃這名字,雖不罕有,但也不是隨處可見,他會取這個名字,不可能是巧合。’

‘龍君,告訴你,以前我很不喜歡自己的名字,雪櫻的櫻字有太多筆劃,我不喜歡寫,所以有一天,我跟父親和母親說想改名字,你認爲,那時我取了什麼名字?’

語氣飄忽不定,難以捉摸她的想法,但易龍牙敢肯定,如果自己想不到答案,那自己可以撞牆自殺,提示已經這麼明顯。

‘雪乃的筆劃,真的少很多。’

‘嗯,當然之後是被罵,那時,我認爲自己是對的,所以哭了,我記得那時哭得很厲害,最後是怎樣收尾,我已記不清楚,但我清楚記得,父親答應過我,如果有妹妹的話,就用雪乃來命名。’

‘會是那變態,後來知道這件事嗎?’

易龍牙纔剛說出來,雪櫻驀地傳來一聲細微的嚶嚀。

‘不會……也不可能……當時我要求改名字時,是希望父親把這名字當作生日禮物送我……那一年我八歲,那一天是我的八歲生日……那一天……’

嚶嚀漸漸變得粗重,到最後演化成斷續細微的泣聲,儘管想壓抑自己,但是她失敗了。

雪櫻曾說過,她的幸福是自八歲開始的時候就沒有了,可想而知,這個開始到底是發生在那一天……

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易龍牙只能用手撫着她的臉頰。

咬脣不語,眼角泛出淚光的雪櫻,沉默不語。

沒什麼好說,也沒需要特別找東西來說,她要如何看待雪乃,也的確爲難,既是母親的親女,也同是仇人之女,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面對這位妹妹。

良久,當她冷靜下來後,易龍牙才平靜的道:‘沒事了吧?’

‘我沒事的。’

‘有想到答案嗎?’

‘不知道,但我想,我們不應該見面。’

‘這樣也許是最好的辦法。’

莫說現在人找不到,就算是能找到,雪櫻也不知道該不該去找她,誰能保證,她們的見面會不會發生讓人嘆息的流血事件。

‘但是母親,其實希望我承認她吧。’

有其他名字不用,偏偏選用雪乃這個屬於自己的另一個名字,這層意義,她很清楚明白。

她覺得自己有負母親的期待。

‘雪櫻,別自責了,有罪的人不是你,而是那個變態。’

‘我不是自責……我只是……我只是……我不知該怎說。’

明明就是自責,易龍牙心中可是這樣的想着。

而彷彿要接續說話,雪櫻續道:‘不過,我也認爲有罪的是他。’

這點是毋庸置疑,倉島景人是始作俑者,是整件事中最不能原諒的人。

‘知道這件事時,我真的想把他殺掉,用着世間最惡毒的方法把他殺死!’

‘……沒誰會怪你,你有資格做這種事……唔?’

就在易龍牙說到這兒,雪櫻是忽然搖頭打斷了他的說話,道:‘不,我並沒有那樣做。那樣做的話,是不行的。’

‘唔?’

語氣不比剛纔的虛弱,說着雪乃的時候,她明顯是底氣不足,不過現在的她,卻在語氣隱含某種肯定,易龍牙有着一絲浮躁不安。

‘雖然我想把折磨至死,只是……那時候,我想起了你,我不能認同那種事。’

‘雪櫻,你這樣做沒有意義!事實已經發生,我也沒打算後悔,你根本不用犧牲這麼大來譴責我!’

明白到她的意思,易龍牙還真的被她氣到,白白放棄那個唯一的機會,目的只是爲了譴責自己,這樣也未免太傻了!

‘這是不能抗拒!我想保持自己,而且我不覺得有什麼犧牲,我不能認同那種事,所以我希望你答應我,以後別再做那種事……即使再恨對方也好!’

往昔,沒辦法體驗易龍牙當時有多恨,所以爭論起來時,她始終有點站不住的感覺,不過現在既然有相同的背景,她很希望約束易龍牙。

只要有足夠的理由,易龍牙就可以容忍進行虐殺,但她不能認同,不管有再充分的理由或者資格。

故此……

‘你要束縛我?’

易龍牙露出訝色,雪櫻抱持的目的,並不止於譴責過去,更是有着約束未來的意義。

‘是的。’

在黑暗之中,雪櫻的雙眸就像閃動出明亮的光芒,在只能依稀視物的黑暗中,易龍牙被她的雙眸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雪櫻,這件事,你就別再在介……呃!’

半晌,即別過了臉,無法迴應那雙明眸的期待,易龍牙不想跟她作出約定,然而逃避的他,卻是把雪櫻抓回來。

別過的臉被強行扳回來,雪櫻堅持的道:‘不行,哪可能不介懷!’

‘拜託,這件始終是我的事,你應該可以不用管!’

易龍牙已有點不耐煩,但雪櫻渾然不覺,徑自道:‘纔不是不用管,這件事很重要的!’

‘就算是重要,你也沒必要這樣努力去糾正我,你還是先放手,我的脖子很痛!’

一度別過臉的給強行扳回來,易龍牙頓時感到脖快要斷掉一般,然而漠視他的要求,雪櫻語氣堅決的道:‘不是沒必要,我……我看不過眼,如果是其他人不管,不過……我不想要告白的對象,會是那種人!’

近距離的對望,易龍牙可以看到她的堅決,甚至是羞澀,那腦袋還未理解到她話中意思時,按在兩耳附近的雙手驀然伸到後腦勻,超出他一切想像,雪櫻是突然吻上了他。

‘唔!’

腦海一下子炸了開來,宛如夢幻的匆匆一吻,卻在嘴脣處留下實實在在的芳香和溼潤,摸着嘴脣殘留的餘溫,易龍牙呆然的道:‘雪……雪櫻,你這是……’

‘我……我從來未拍拖,也沒談過戀愛,我不知道該怎說清楚,但……但就是這樣!’

雪櫻喊嚷似的說着,又是羞恥又是興奮,叫道:‘我不想喜歡的人,會有那種想法,更不想我喜歡的人會認同那種想法……我、我喜歡你啦!所以、所以你叫我怎能不介懷!’

‘這個……你喜歡我?’

‘難道你認爲我會討厭你!’

真是有夠極端的反問,除了呆然之外還是呆然的易龍牙,眨了眨眼,他還真的想不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地步,應該說他不明白爲什麼話題,會突然扯到喜歡與不喜歡的地步?

其實世上很多告白,都是順應氣氛而說出來,只是當事人很多時都沒發覺罷了。

愕住不語,易龍牙的反應,就像向雪櫻宣佈出什麼,堅定的眼神透露出心底的羞恥和悲哀,但她卻是忍下來,道:‘就、就算不接受我也可以,我又不是好女生,只是……我只是希望你答應那個承諾!’

猶如忍受那柔腸寸斷之苦,雪櫻別過了臉,有意地把身體挪開,告白被拒,這可是非常難受的事,而且被拒絕的人,還是一名戀愛見習生,就算不再碰觸,易龍牙單是視線也足夠讓她難堪得要死。

‘不。’

易龍牙本就是靠着雪櫻纔好端端坐着,她一旦挪開,易龍牙可是即刻知道,而即時反應就是把人拉住,急道:‘我絕對不是不喜歡你!’

這是沒有經過理智的脫口話語,他並不想讓雪櫻誤會。

‘我剛纔只是想其他事!’

‘是什麼事?’

‘這個……’

其他事並不胡亂編出來,但是他不知自己應該不應該說,面對菲娜,他是有充足心理準備纔敢說出來。

‘龍君,你總是那樣溫柔的說。’

細微的話語鑽進耳中,易龍牙瞬間的猶豫,是教雪櫻更是難堪,現在他的溫柔只會加重她的胸口的難過。

雪櫻難受,易龍牙也不好過,聽見她用自卑語氣的低語,易龍牙受不了的叫道:‘和溫柔沒有關係!我……我的問題,就是怕你接受不到!’

‘現在不說,以後可能沒機會說!’

雪櫻是個很認真的女生,這一點,她可說冠絕葵花居,但也因爲這樣,她特別愛鑽牛角尖,她的告白不會有重來,只有那唯一的結果。

念及這兒,易龍牙已是豁出去的,一口氣把自己跟凌素清和菲娜的事說出來。

‘而且我們都是有那種關係!’

作爲終結,易龍牙幾乎是用喊的說出來,而回應他的是一個響亮的巴掌。

‘不潔!’

易龍牙對於這一巴掌不覺得憤怒、也不感到陌生,在不久之前,他曾在戒海城那兒受過,即使看不清楚雪櫻的臉孔,但他可以想像到他的表情還有……她沒有掩飾的激動心情。

‘雪櫻,我……呃!’

‘別碰我!’

聽見他的自白,雪櫻雖然知道不是被拒絕,但屈辱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把易龍牙推開,哀怒的道:‘還說什麼也喜歡我,你根本就是把我當作傻瓜!我不需要虛假的溫柔!我寧願你直接拒絕還好!’

‘痛!’

面對激烈的的指控,易龍牙撞上地面的鈍音和呼痛的聲音,鑽進了雪櫻的耳中。

‘別裝模作樣,我不會上當!’對於易龍牙的詭計,雪櫻只是感到煩悶。

‘咳咳……’

起初是沒反應,不過在這黑暗環境下,聽着那彷彿要把內臟都吐出來的乾涸咳嗽聲,雪櫻是由憤慨轉成不安,易龍牙那渾身是血的景象,她還是記得清清楚楚,以那種情況的倒地,還真的……

‘別、別再裝!’

‘咳咳!’

如果說剛纔的咳嗽聲是想內臟咳出來,那易龍牙現在的咳嗽聲,可是連靈魂也想咳出來,而隨着這一下大聲的咳嗽,四周頓時沉默下來。

‘呃,喂……龍君、龍君,你沒事……’

本來聽在耳中煩厭的聲音一旦消失,恐懼感可是急速佔據心坎,不是黑暗恐懼症,而是她真的害怕易龍牙的傷勢,一度討厭的聲音忽然變得可愛起來。

‘龍君,應一應……咦,什麼!’

慌忙的想把人拉起來,但就在她伸手觸碰到易龍牙時,手腕立時被扣住,反應不及下,她是整個人往前仆倒,重重地落在易龍牙的身上。

‘我還害怕,你真的會不管我。’

沒有剛纔的可怕咳聲,除去有點沙啞外,傳進雪櫻耳中的聲線,就像平常那般清晰。

‘無恥,你居然騙我!’

‘別罵我好不好,我只想知道你還會不會關心我……我說的都是真,喜歡你這件事,纔不是什麼虛假的溫柔。’

‘放開我,我不會聽騙子的說話!’

雪櫻其實能輕易甩開攬抱在自己纖腰上的色手,不過在這個之前,易龍牙卻是認真的道:‘騙了你是不該,那麼……你想我打斷自己的左手或者右手,才能向你乞求關心?’

‘發什麼傻,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狀況!’

認真的,雪櫻敢肯定,易龍牙這番話是在說認真,激烈的掙扎立時止住,這是本能的反應,她纔不想聽到他刻意製造出來的骨折聲。

‘不夠?那兩隻手一起斷,可以了吧?’

雪櫻聽得倒抽一口涼氣,他的語氣根本沒有絲毫放鬆。

‘卑鄙,哪有人會用這種蠢方法威脅人!’

狠狠責罵,但卻是沒有實際反抗,她是真的害怕起來。

‘我就是這樣卑鄙,不然有什麼辦法,你明明還是關心我,我只是不想後悔罷了!’

‘你是用這種方法來使自己不後悔嗎!’

‘這不是重點,我只是想你明白,我根本不想放手!我說的喜歡,並不是虛假的溫柔,而是真的想把你留在身邊!你不也是喜歡我、關心我嗎!’

他倒是懂得在重要時刻,會模糊別人的焦點,雪櫻打從心底罵着,不過她根本沒辦法否定他的用心。

‘我……我不會再相信你,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你!’

‘……那來一個實驗,用你的身體證明你已經不喜歡我。’

‘你、你想怎樣!’

聽到他的說法,雪櫻是本能地感到危機想逃,但是腰間的手就是不肯放開。

‘我只要一個吻,如果你贏了,我會放手。’

‘我沒理由作這種實……唔!’

話未說完,一陣火熱氣息是傳到她的臉龐,在這個黑暗的環境下,易龍牙居然一下子就能封住她的小嘴,當然,他用的武器是嘴巴。

與雪櫻告白時的淺吻不同,易龍牙素來喜歡溼吻、長吻,而既然用來決定未來的幸福,他更不可能只用淡淡的淺吻。雪櫻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貝齒正給軟軟溼溼的物體在舐舔。

微熱氣息不時傳到自己的臉上,零距離之下,那雙半開半合凝視自己的眸子,是教雪櫻不敢迎上,面對被強吻,她不知道自己該作什麼,或者說,她也不覺得這是強吻。

攬抱纖腰的手來回地在輕撫,雪櫻實在惱怒這樣子,似癢不癢的感覺,彷彿配合著那異物的侵攻,這個長吻之中,她有好幾次是因爲腰間莫名其妙的酥麻,想低呼出來。

‘……咕……嗄!’、‘哇……嗄!’

長長的一吻結束,吸氣比呼氣的要多,當兩人分開的剎那,都是急遽的呼吸。

一漲一縮,喘着大氣的雪櫻現在正伏在易龍牙的身上,不自覺下,飽滿的胸脯是給予易龍牙世上絕妙的享受。

‘可……可惜了,我沒……嗚!’

長吻雖說很有侵略性,然而她是勉強擋得下來,深吸呼好幾下,用着複雜難過的語氣想宣佈勝利時,卻不虞易龍牙居然又強吻過來。

今次只是淺吻,當脣瓣稍稍輕碰即分開過來,易龍牙眼中的神采完全沒半點頹靡的氣息,雪櫻只覺得他好像比剛纔還要興奮,當淺吻結束後,自己還質問他,輸了爲什麼還要強來時,他卻是強勢的道:‘未輸。’

‘你明明只說要一個吻,我是這樣聽着,不會聽錯。’雪櫻發出無力的抗議。

‘誰管那些有的沒的,只要你不反抗,我就會一直吻下去,吻到你投降爲止。’

‘哪有這麼不講信用!’

雖被長吻弄得心慌意亂,但是該堅持的,她是會繞行堅持……前提,是她神智清醒的話。

‘討厭的就推開我,不過我會斷掉什麼,你可要負責。’

如此不負責任的發言,回覆到一定程度的易龍牙,再一次吻上那兩片鮮豔的脣瓣。

‘奸詐!’

雪櫻的確是有瞬間想把人推開,但聽見威脅,她即時打消念頭,任由小嘴被持續侵犯。

‘好可惡。’

心底發出的悲鳴是躍及嘴上,發出一絲不服氣的悲鳴,她甚至感到身軀的肌膚正被易龍牙進行深入的探索,不止腰間,那兩隻手可是在上衣內側巡察。

雖是被侵犯,即使告上法庭也一定能勝訴,不過易龍牙的嘴脣就像沾有麻藥一樣,越是被吻,她就越是不能反抗,彷彿喜歡上這種所謂的討厭感覺。

‘討厭!’

悲鳴偶然會傳出,不過更多是細得幾可不聞的水聲,貝齒的防線已是崩潰,當她心底念着討厭時,豈止是麻藥,她現在更像中了媚藥纔對,雙目迷離、俏臉桃紅,散發着點點不甘卻又不抵抗的曖昧態度,更是刺激到易龍牙的心扉。

長吻到達限界,易龍牙才主動放過雪櫻。

撐起身子的動作也做不了,雪櫻完全的伏在易龍牙的身上,而她今次是意識到自己正被吃豆腐、佔便宜,不過她現在也沒法子顧及那麼多。

‘嗄……怎樣……是我贏了嗎?’

聽見這可恨的問題,雪櫻真的想大罵卑鄙,然而情迷意亂的心思總是背叛自己,小嘴一開一合,不甘的嗔道:‘我不知道,你喜歡贏就贏吧!’

對於凌素清或者菲娜,她已經不想管那麼多,本來她就沒菲娜那樣抗拒一夫多妻,腦袋亂七八糟,身體又熱得不能思考……

‘我什麼都不管了!’

聽見這番說話,易龍牙是露出一抹快意,如果不是身體所礙,他應該會有進一步的行動,不過怎樣也沒所謂,反正這時候那檔事可不是必需,能抱住她,已經很足夠。

又或者,他應該煩惱事後的解決。

‘已經不能再隱瞞吧……時間真是剛剛好。’

當他想着以後的事時,仰首向天的他,是看到漆黑的之中射進一縷白芒,救援的時機真是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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