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城奇蹟般地保留了下來,沒有任何入侵的跡象,只有居民匆忙離開所留下的一片狼藉。甚至這裡還有一些沒有來得及撤離的動物,它們飢腸轆轆,瘦得皮包骨。車隊進入了這個孤獨的石城,爲這裡帶來一絲生氣,城牆擋住了寒風,但擋不住敵人的攻擊。所以他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加固城池,魔法師燒化了雪,將其倒在城牆上,讓它變得光滑,且更加堅固。所幸他們從烏森帝國中,運來了不少武器,其中就有守城的魔法火炮,以及能量結界,把它們安裝在城牆上,這座小石城便搖身一變,化作一座堅固的堡壘。
至於玲奈則在石城中央上刻下她的魔法印記,以記住這裡的座標。
對於空間魔法師來說,要記住一個地方並非和常人一樣,將其標記在腦海中的地圖中,空間不分上下左右,天空與大地也是空間,稍有差錯,空間魔法將會給他們帶來可怕的災難,比如將他們埋進土裡,或者送到這個世界以外。
而空間是不斷變化的,它有可能在放大,有可能在縮小,像煙霧一樣讓人捉摸不透,即使你保持靜止,在空間之中,仍然以某種不可預測的軌跡運動着。所以爲了準確地將自己傳送到一個特定的地方,他們需要一些參考。
就像是路途上的標識,讓旅人知道方向。
絕大多數魔法師會將魔力注入特質的魔法石作爲座標石,並加以魔法陣以區分及精度,一個傳送接口便以製作完成,這是遠距離傳送的最基本方法,這是玲奈從勇者懷特那裡學到的空間傳送知識。而這個超距離大型傳送陣,則是懷特和她的魔法團經過無數次演算,無數次嘗試所創作出來的,它能夠穿透各種干擾魔法,甚至部分結界,直接將數萬,甚至十來萬的軍隊瞬間傳送到目的地。
可惜勇者懷特已經失去,能夠使用這個魔法的,只剩下機緣巧合之下被她逮到的玲奈。
然而現在,她缺少了一樣東西,那就是魔法水晶,玲奈沒有這種昂貴無比的魔法石作爲容器,以啓動另一頭的魔法陣,而她想到了一個代替的方法,那就是……用她的血。人體的血液能夠存儲魔力,而且它比任何容器都要適合自己的魔力,且能夠抵抗外界魔力的干擾。而玲奈的血更加特殊,在她龐大的魔力加持下,她的血液充滿了魔力,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這些魔力無法保留太久。
站在魔法陣上的玲奈攤開手,並用刀子王左手手心滑下一刀,鮮血從她掌心的傷口處流出,快速地滴落在地上。然而奇怪的是它們不像液體一樣積在泥土上,而是拼命地往下鑽,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玲奈握住拳頭,讓傷口停止流血,她後退數步,走出那小小的魔法陣,並開始默唸咒語。
就在她念完的那一瞬,地上那用樹枝藤條勾勒出的魔法陣忽然煥發出了一道白光,它彷彿被賦予了生命,有序而整齊的字符變得清晰無比。周圍的雪圈不斷地往外退,像是避讓某位大人物一樣,最終魔法陣像是黃金烙印一般刻在地面上,任何一個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這個魔法陣蘊含着着可怕的能量,它上面的空氣像是炎熱夏季的時候一樣,時而扭曲着。
就在完成魔法陣後,玲奈的臉色有些慘白,她輕輕吸了幾口氣,讓紊亂的心跳平靜下來。
“完成了麼?”
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來者是澤巴和北方酋長巴隆。他們目睹了整個過程,並頗爲驚歎,魔法的能量擴大到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這股力量。大地似乎像是軟牀一樣蠕動了一下,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如同蚯蚓一樣扭曲了身軀,但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切都是平常的模樣。
“是的,它將會在十天內爲我提供準確的位置。”
“十天足夠了,上次我們穿過羣山,只用了兩天半的時間。”
巴隆說道,他給了澤巴一點信心,但他心裡還是沒底。這是一次豪賭,賭贏了,他們纔有一絲機會擊敗敵人,賭輸了他們就徹底完蛋。他甚至不敢去思考失敗的情況,以及這傳送陣只有不到五成的成功率。
“我們最好馬上出發,現在出發,晚上在龍鱗山下休息,養足精神明天一早我們就爬上一千高的峭壁,再往北穿過兩座山,就能看到山斧城,這條路是最快的捷徑,但也是最危險的。”
“如果敵人在那裡埋伏,你們恐怕會凶多吉少。”
澤巴擔憂地說道。
“它們沒那麼聰明,而且現在我們有對付它們的武器,有了那些魔法藥水,我們能夠悄無聲息地穿過羣山。”
“或者讓我一人穿過那裡,知道方向的話,我能飛躍那裡。”
玲奈說道,那絕對會更快,只是……
“恐怕飛行不是一個好方法,天空上滿是死鳥在盤旋,一旦被它們發現,就會引起大軍的注意,這也是爲什麼我們所有消息都無法傳到其他盟友耳中的原因,敵人有思想,只是我們見到的都是些行屍走肉的傀儡。要想穿過羣山,你是需要我們的,人類小姐,那裡可比你想象的要複雜,稍稍走錯,可能會困上數月。”
“巴隆大人說得對,玲奈,這是一場戰爭,而你是我們的希望。我會守住這裡,如果第十天你們還未回來,我會按照原計劃,穿過平原。”
澤巴如此說道,玲奈無奈地點了點頭,她所能做的,就是竭盡所能,幫助這些絕望的獸人。
“好了,處理好你的傷口,我們馬上出發。”
“我現在就能出發。”
玲奈伸出了左手,兩人發現她掌心的傷口早就癒合了,若非那一點血跡證明她曾受過傷,沒人會猜到在幾分鐘前,她手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
很快,他們就出發了,巴隆挑選了二十位精英手下,揹着背囊就離開了石城,隨着石城的城門轟的一聲關上,玲奈回過了頭。城門上,澤巴的身影顯而易見,他孤獨地站在上面,看着她們離開,身旁的巨狼忽然仰頭長嘯,發出悲涼的吼叫聲。
就這樣,玲奈與北方酋長一同前往羣山。和巴隆預料的一樣,他們在太陽下山沒多久的時候,來到了山腳一處,這裡能夠窺探到羣山的冰山一角。這裡的山很奇特,山體幾乎是垂直向上,像是一道道石碑,而巴隆所說的龍鱗溝,則是一座玄武岩山,峭壁上有許多裂痕,可讓人爬上去。
漆黑的夜空中,玲奈看到了在空中盤旋的黑影,那是他們口中所說的死鳥,一旦發現敵人,它們便會從空中俯衝而下,用那硬如鐵器的鳥喙攻擊敵人。傳聞那是一種名爲鐵嘴黑鴉的鳥,生活在懸崖上,會像啄木鳥一樣在堅硬的岩石上啄出一個個圓形的坑做巢。而羣山是它們的棲息地,在邪靈大軍攻勢下,它們受到死亡的影響,化作了死鳥,沒日沒夜地在天空中搜尋敵人。
它們俯衝一擊能夠將敵人的盔甲刺穿,再加上那龐大的數量,軍隊也得避其鋒芒。
在谷底的時候,它們發現不了玲奈等人,但是要想爬上龍鱗溝,他們就得想辦法躲過這些死鳥的耳目,這是他們的第一個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