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兩滴,慢慢地,攀爬在雲梯上的士兵們,感受到臉上似乎沾上了什麼東西。
是雨水嗎?所有沾上血液的同盟軍士兵都是如此想到,然而當他們不經意隨手一抹,卻是發現手上沾滿了猩紅的**。
血液?哪裡來的血液?是敵人的嗎?但也不對啊,他們明明就還沒有短兵交接。那麼是自己的?也不可能啊,自己也沒有受傷。
難不成是空中下起了血雨?這個近乎是瘋狂的想法,有那麼一刻,出現在所有被沾上血液的士兵們的腦海中,然而當他們擡頭向着空中望去時。所看到的,是一名銀白色長髮的男子,協同跟在其身邊的男童,正冷冷的俯視着他們。
男子的臉上展現出的,是說不出的疲憊,疲憊到彷彿立刻就要倒下睡覺一樣。然而就算如此,他依舊浮在那裡,眼神冰冷的好似他所看到的不是人類,而是一羣垃圾。
與之相比,在他身邊的男童神情就豐富的多了,有無奈,有不滿,只是臉上畢竟掛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在欣賞着他們此刻臉上驚訝的表情一般。
而就在這時,所有擡頭向上看去的士兵們,也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那兩人離他們的距離,早已超出了肉眼所能清楚觀察到的距離,然而就算如此,爲什麼他們卻能夠連那兩人極其細微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那些士兵們感受到,體內突然涌起一股躁動。
心跳加速,血液加速流轉,體內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想要迸發出來一樣,興奮,亢奮,極端的情感漸漸佔據大腦,許多人忍受不住這種衝動,拼命用手抓着自己的腦袋,而這卻也使得他們的手離開了雲梯,無法保持自己身體平衡的他們,重重地摔了下去。
然而,若是說這些人是死的不明不白,死的悽慘的話,那麼接下來,那些被鮮血所沾到,同時又是忍住那種衝動沒有用手抓身體的那些士兵們,則是演繹了真正的慘烈。
噗滋,噗滋,肉體發出迸裂的聲響,頭,上半身,下半身,各處都是發出像是裂開來的聲音。這並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的情景。
血液像是要掙脫什麼東西一樣,從身體裡瘋狂的涌出,一個個士兵全身爆裂,大量的血液瘋狂的涌出體外,僅一剎那功夫,原本攀爬在雲梯上的士兵們,盡是全部爆炸而死。
這瘋狂的一幕,無論是抱着必死決心守城的帝國士兵,還是抱着必須得取勝的同盟軍士兵,都爲之深深震驚。瓦倫斯坦在看到幾百名士兵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自爆而死,就算再怎麼急於攻下哈登要塞,再見到眼前這一幕,他仍舊是不得不暫停攻城。
號角聲響起,同盟軍士兵如潮水般退回。雖然在攻城中所受到的損失,也不過就剛剛自爆而死的數百人,以及不幸被流矢射死的數十人,然而剛剛那觸目驚心的一幕,卻是深深印在了每一個士兵的腦海中。
而城牆上
,原本抱着必死覺悟的士兵們,在見到同盟軍暫時停工之攻勢之後,不由得紛紛鬆了口氣。若不是這幾百名士兵的突然自爆,只怕等到他們爬上城牆,就是哈登要塞陷落之時吧。
在鬆了口氣的同時,他們也紛紛找尋着,究竟是何人幫助了他們。而與之同時,唐惜音也帶着威斯落到了城牆上。
“惜音大哥,剛剛,剛剛那個……”
震驚已經不足以形容威斯此刻的心境,若真要用言語來形容的話,驚駭是最最貼切的吧。
數百人啊,那麼多人,就在一剎那間,全身爆裂而死,死法不僅悽慘,而且還相當的震懾人心。
“啊,那個就是血魔法了。”
唐惜音並沒有如威斯一般驚訝,相反,他慢慢皺起眉頭,顯得有些擔憂的模樣:“血魔法,是操縱自身血液進行攻擊的魔法,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但血魔法的恐怖之處就在於,若是施法者的血液沾至對方身上,他便可操縱對方血液,所以要達成自爆這種事情,對於血魔法來說,並不算什麼困難的。”
“那麼……”
“那麼霸道,那麼厲害對吧。”不等威斯把話說出口,唐惜音便接了過去,只是他的臉上,卻是浮現出明顯的憂愁。
他擡頭看了眼空中,見到亡君正護着孔星曜往城牆上趕,忍不住嘆息一聲,道:“威斯,血魔法是厲害,是霸道,但是對於施法者的精神力,是個極大的考驗,像剛剛那樣子一下子讓數百人自爆,這種事情星曜也只能作一次,你現在要在讓他故技重施一次,只怕會直接要了他的命。”
威斯倒吸了口冷氣,唐惜音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這血魔法霸道是霸道,但對於施法者本身也造成了極大的負擔,像剛剛那麼強大規模的攻擊,孔星曜現在,應該是相當的疲倦吧。
就在這時,一名像是負責任的士兵戰戰兢兢的走了過來,在唐惜音和威斯身上打量了一會,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兩位先生,多謝你們的幫助,不知道能不能告訴我們兩位的名字?”
唐惜音看了眼那士兵,不由得笑道:“不需要多謝,我們本來就是帝國人,爲了帝國效力也是應該的,而且讓那些人自爆的不是我,也不是他,你們要謝的,是他。”這般說着,唐惜音指向了在亡君的幫助下落到城牆上的孔星曜。
雖然神色疲倦無比,但孔星曜一碰到城牆,就朝着與唐惜音對話的那名士兵走去。掃了眼城牆上的士兵們,孔星曜皺了皺眉,眼中閃過明顯的不滿,不過他還是忍住這份不滿,對着那名士兵道:“你是這裡的指揮官吧,叫什麼名字,現在要塞裡還有多少士兵有戰鬥力?有向前線求援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令那士兵不由得有些不滿。好歹他也是負責防禦這座哈登要塞的人啊,什麼時候輪到這麼一個看上去也就20左右的年輕人隨意質問了。
不過對方畢竟是暫緩了同盟軍
的攻勢,而且看孔星曜一副理所當然,絲毫不覺得有什麼逾矩的樣子,他不由得料想到這幾個人說不定相當的有背景。所以他很是恭敬地回道:“這位先生,我叫約克,是奉了貝蒂元帥的命令,負責鎮守哈登要塞,保障前線兵糧輸送工作。目前哈登要塞駐紮士兵共有六百零五人,除卻剛剛戰死的,如今剩下的還有五百六十人,至於求援工作,在此之前我們已經向前線發出信號了。”
“貝蒂元帥?”聽到這個名字,孔星曜神色一動,但隨即又是有些奇怪的低語道:“不對啊,如果指揮官是貝蒂老元帥的話,是不會只派那麼些人防守後方的啊。”
“星曜,你和我又可曾想到過,在前線一片大優,基本上用於奇襲哈登要塞的道路全部被封鎖的情況下,會突然冒出一支今晚人的部隊出現在這裡?而且前線雖然佔優勢,但畢竟已經攻入對方領土,而且同盟軍雖然不堪一擊,但好歹也算是有一戰之力,與其守着已經算是大後方的哈登要塞,倒不如派更多的軍隊到前線繼續擴大戰果——我想貝蒂元帥是這麼想的。”
對於唐惜音的分析,孔星曜點了點頭,的確,若是將他放在貝蒂元帥的位置上,他也會這麼思考的,與其謹慎防守,不如全力出擊獲取更大的戰果,更何況,現在戰事一片大好,貝蒂元帥也沒有理由派大部隊守着這個算是後方的哈登要塞。
只是,雖然他們都是這麼想的,然而眼下這幾萬人的同盟軍也不是假的,事實就是,哈登要塞此刻的確是被奇襲了,要不是孔星曜剛剛那麼來了一下讓那些個同盟軍士兵暫時停下攻勢的話,只怕現在哈登要塞已經淪陷了。
聽到孔星曜和唐惜音兩人如聊家常般這樣評論着貝蒂元帥,約克心中更加涌起了一股敬意。連德高望重的貝蒂元帥都敢這樣評論,這三個人若是說他們只是普通人,那麼就算是打死約克,他也不會相信的。
孔星曜思考了一會,對着約克說道:“難得你們這幾百人能夠抱有堅守哈登要塞的覺悟,對此,我感到敬佩。”
這樣說着,孔星曜竟是朝着約克彎腰九十度行了一禮,這不僅讓一邊的威斯看了有些發愣,也是直接將約克懵了。
眼見威斯一副驚訝不已的樣子,唐惜音只是笑着,在威斯的耳邊低聲說道:“仔細看吧,星曜又要開始演戲了……”
“演戲?”
“呵呵,這都看不出來嗎?”接過威斯話語的,卻是不知何時來到其身邊的亡君,充滿魔性的雙眸盯着威斯,嘴上掛着邪魅的笑容,亡君笑着說道:“好久不見了,威斯海託,感覺上和以前相比,倒是成熟了一點啊。”
“亡君……”
“看着吧,威斯海託,星曜他很快,就會上演一出好戲。”亡君對着威斯如此說道,目光又是回到了孔星曜的身上,饒有興致的低語道:“只是星曜,你到底有什麼辦法,來解決要塞下那麼多同盟軍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