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開口就有股莫名的意味。
旁邊的尤麗冰看着李石和林宗兩人手中的掃把杆,不知是想到什麼,直接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接着畢佳也笑了起來。
李石看也是經常上網的人,自然在她們的笑聲中聞到了“fu味”,不由微微皺眉。
你如果瀰漫百合花香,他倒是能勉強聞一聞。
這種……
看着一身寶藍色吊帶長裙的女人,突然有點想好爲人師,心裡生出在那那還算肥美的臀部狠狠揍幾下,好好教育教育這她的念頭。
不過這個念頭一生出,李石就剋制住了。
有時候起一些不恰當的念頭,很正常,但不能真的那麼去做。
旁邊的林宗越不知道她們爲何笑,道:“什麼玩棍子啊,我們是切磋武術,我們力量大,用這種棍子當劍,不容易傷着人。”
他一本正經地解釋,倒是讓畢佳大覺無趣,笑容收斂起來,道:“原來是這樣啊。”
進了電梯,尤麗冰好奇地問道:“蘭姐夫、李老師,你們切磋誰贏了呀?”
這話一問,畢佳也豎起了耳朵。她有點期待聽到這個和陳秋葉一樣清高傲氣的男人輸了。
林宗越連忙道:“當然是李老師,我哪裡是李老師的對手。”
他答得很快,似乎生怕李石謙虛。
李石笑了笑,沒說什麼,算是默認了。
電梯裡的兩個女人都很詫異,忍不住好奇地看向李石,完全沒想到身體壯實的林宗越會主動承認自己打不過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李石。
畢佳的表情略微有些複雜,之前覺得自己期待輸的是李石,可聽到李石贏了,她奇怪的發現自己內心並不失望,想反,居然還有一點高興。
“想起來了,李老師力氣特別大,上次在武館,還一拳打斷過這麼粗的木頭!”
畢佳思緒亂,不知爲何,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還伸手出兩隻玉手,下意識比畫。
李石聞聲看過去,恰好看到她伸着手、握着圈,上下反覆移動,比劃了一個粗木頭的形狀。
這女人今天化了精緻的妝,不但看上去秀美明媚,還穿着一身寶藍色的無袖長裙,把修長的脖頸和白皙的鎖骨露出來,貼合的布料完全襯托出身材和體態,讓她看上去亭亭玉立,氣質不俗。
不過……
這個比劃的動作似乎有點不雅,而且她——好熟練啊。
李石學攝影和畫畫的時候,都精研過人像,加上社會閱歷,早就明白“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尤其漂亮的女人,最善僞裝。
看着外表嫵媚放蕩的,或許骨子裡其實很保守。
而那看似很清純或者很端莊的,也許恰恰相反,其實骨子裡是悶騷和放浪,甚至還有可能很變態。
這畢佳她茶藝深厚,表演已經融入生活,剝去外衣會是什麼樣子,李石跟她接觸的少,不去深究的話,也難以知道。
就像剛纔比劃木人樁樁手粗細的這幾下,就很難分清楚她是故意比劃成那樣子,還是無意的。
“如果秋葉在,估計能一眼看出來。”
李石想起陳秋葉,剛到樓上,還沒出電梯,她的電話就打了個過來,說她已經坐公司的車到小區門口了,馬上上來。
“那我下來接你。”
李石從不裝比,所以今天這次請客的主角不是他,而是陳秋葉。
作爲主角身後的男人,他要做的,就是在她的朋友們面前,給足自家女人各種面子——至於裡子,那玩兒意李石都是儘可能掩藏,免得過於耀眼,一不小心像金箍棒一樣捅破了雲霄,驚世駭俗。
掛了電話,他便對其他幾人道:“你們先去家裡,我去小區接一下秋葉。”
“行啊,李老師,很體貼嘛。”已經出了電梯的尤麗冰笑着說了一句。
她旁邊的畢佳,看李石的眼神微微複雜。
說起來,她與陳秋葉的關係就很複雜,閨蜜肯定是閨蜜,至少表面是。可每次看到陳秋葉事業比她強,比她漂亮,她內心就忍不住暗中羨慕和妒忌。
當初陳秋葉沒男朋友的時候,她每次還能從男人身上找到平衡。
可自從那清高的瘋女人有了這個李石,而她又在男人身上吃了一次大虧,原來的平衡也找不到了。
如今,畢佳內心對陳秋葉的那種嫉妒,更多了,也隱藏的更深了。
但如果說她們之間的友情完全是假的,卻也不是。
如果陳秋葉有一天沒落了,她畢佳絕對會第一時間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不管是錢財還是其他方面。
……
李石沒走到小區門口,就看着陳秋葉提着一個禮袋從小區大門口進來。
看到他,立馬小跑着過來。
“這是我給你選的禮物,祝賀石頭你出書了!”
李石加快步伐迎上去,她一到面前,立馬把手上的禮袋遞給他,又道:“你猜猜是什麼?”
他接過來提在手上,不是很重,仔細一看袋子裡的東西,是一個長方體的文玩盒,紅木質地,上面雕刻着許多精美的雲紋。
李石想了想,覺得個盒子拿來裝畫小了,但……
很快就有了猜測,擡頭望着明眸皓齒望着自己的雪山幽蓮,笑着道:“猜對了有獎嗎?”
陳秋葉就是期待他說這個,順勢湊過來,摟着他的胳膊,踮起腳尖,在他左耳朵旁邊吐氣如蘭:“小哥哥,你如猜對了,我就把和姐一起……的時間提前到去哈城的時候,怎麼樣?”
李石頓時覺得氣血翻涌。之前她們商量的傾向是再拖一拖,三個時間裡,選擇的是明年生日。
李石自然不會勉強她們,不過如果能提前,那自然更是求之不得。
三人計劃是年前去一趟哈城遊玩,算着時間,也就三個月左右了。
心裡高興,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而且他和陳秋葉之間,互相極其瞭解,側着頭看向女人:“看這盒子的款式和大小形狀,加上我如今經常寫書法,這裡面大概率是一支毛筆……難度很低,秋葉同學,你是故意的吧?”
說着,朝她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
被自己男人戳破了心思,陳秋葉不但不惱,反而落落大方地承認:“好吧,確實是一隻毛筆。主要是我每次都嘴酸、手痠……反正全身哪哪都酸,可你……早上起來的還要靠寫《道德經》靜心,我也是拿你沒辦法了。”
李石沒說什麼,轉頭,在她白淨如玉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拉着手往回走。
到了樓上,郭蘭眼尖,第一時間看到了禮物袋,立馬道:“接一趟人,多了一份禮物,秋葉,這是你買的禮物嗎?什麼啊?”
陳秋葉笑着把袋子拿出來,取出盒子,擺放在茶几上:“好歹也是出書了嘛,大小也算是一件喜事、一件雅事,所以買了一支筆,給他留個紀念。”
輕飄飄的解釋,似乎不管是出書,還是買筆,都不是什麼緊要的大事。
畢佳作爲她朋友裡的“冤家”,最是瞭解她不過,一聽就察覺到裡面赤果果“炫耀”的成分,頓時暗中撇嘴,心裡覺得憋悶!
看着盒子裡展露出來的筆,忍不住開口道:“怎麼送的是毛筆啊?李老師寫書,平時用的最多的,不應該是鋼筆之類的嗎?還以爲你送的是萬寶龍和奧羅拉之類的鋼筆。”
陳秋葉撿起書桌上一本樣書,撫摸了一下封面,笑道:“你不懂,寫這本書只是我家石頭的無聊之作,其實歷史研究對石頭來說,是副業中的副業,平時用的多的,還是毛筆。”
懟畢佳,她那叫一個輕車熟路。
畢佳被懟了,並沒覺得什麼,她都習慣先找陳秋葉的茬,然後被對方回懟了,可……陳秋葉話裡話外對李石才華的炫耀,讓她更受不了。
不過還等她開口,那邊從李石已經接過盒子裡的毛筆打量,見竹製的筆桿上刻着花鳥紋,整根毛筆看着古韻古色,便問道:“秋葉,這是什哪個朝代的筆呢?”
陳秋葉面對他,沒有面對別人時的清冷,微笑着溫和回道:“筆管尾端就有落款,是明萬曆年的。”
古董啊!
她一說是明朝的毛筆,連本來沒什麼興趣的林宗越都湊到李石旁邊,去看筆管上的落款。
這支毛筆由筆管和筆帽組成,上面淺雕着爭相鬥豔的花卉,花蕊和花心都清晰可見,還有綬帶鳥展翅飛舞其間,枝繁葉茂,一派繁華之象。
林宗越一邊看,一邊好奇地問道:“這是竹木做的吧?明代的筆居然還能保存的這麼,多少錢買的?”
李石也覺得這筆能保存這麼好的品相很難,畢竟明萬曆年距離現在起碼有四百年左右了。
那邊,郭蘭卻再瞪林宗越:“你這人俗不俗,這可是秋葉送給李老師的紀念禮物,哪裡是用錢來衡量的?”
李石笑着打圓場:“沒事蘭姐,我也好奇。”
說着,看向自家女人。
陳秋葉輕聲道:“我一個熟人,她家爺爺是藏家,這支筆是她爺爺多年前花九十九萬在拍賣會上拍得的,現在她爺爺的東西都落她手上了,我加了一口,一百零五萬,讓她轉給我了。”
她這話一出,那邊已經沉默的畢佳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又覺得說什麼都沒意思——她在君紫小區新買的房子,九十二平米的三居室,總價也就四百六十萬。
這一支的錢,快趕上她的首付了。
關鍵,這筆居然是陳秋葉這女人買來討好男人的!
她又想起上次的百達翡麗手錶。
不由看向那邊已經主動挽住男人胳膊的陳秋葉,這會的她,絲毫沒有以前那種“生人勿進”的高冷,臉上盡是那種不值錢的笑容。
不由撇嘴,心想,這女人,現在簡直太墮落了!
男人是什麼東西,靠得住嗎?
我……的經驗何其豐富,早就驗證了天下男人都不可信的事實!
把自己辛辛苦苦賺的錢都花在男人身上,遲早有她後悔的一天!
畢佳忍不住看向那邊一直沒說話,只帶着淡淡笑容看着李石和陳秋葉的王悅蘭,接着又偷偷瞄陳秋葉旁邊的李石,想起昨天晚上在公園裡的遭遇,心想,這個男人能再三拒絕我的靠近——絕對不簡單。
“不過這男人看久了,好像是挺順眼的……”
這頓慶祝李石出書的晚餐吃的很豐盛,王悅蘭做了一桌子他老家通常只有過年的時候才吃的大菜,當做是她送給李石的禮物之一,另外一件,是等所有客人告辭後,她纔拿出來的。
正是傍晚畢佳提到過的萬寶龍鋼筆,一套大班系列。
禮物盒裡,總計五支鋼筆依次排列,分別是:樹脂版大班114,144,145,146,149等型號。
“秋葉建議我選的,不過錢是從我私房錢裡出的。”
這樣正式給男人送禮物,哪怕對象是石頭,王悅蘭也有點不好意思,聲音小小的,說完,把禮盒遞給他,就趕緊回到陳秋葉身邊的沙發上坐下來。
李石欣賞了一會盒子裡的五支鋼筆,擡頭看向沙發那邊,問道:“萬寶龍的鋼筆我也聽說過,一下子買五支,也不少錢吧?”
陳秋葉摟着王悅蘭的胳膊,習慣性的把腦袋靠在她肩膀上,笑着道:“這次嫂子可下了血本,要兩萬多呢!”
三人私下在一起的時候,陳秋葉和李石很多時候是喊“嫂子”,一是最開始養成的習慣,二是三人間的小情趣。
王悅蘭連忙說:“秋葉上次操作黃金,除了生活費,還給我轉了一百萬私房錢,加上你們陸陸續續給我的,我現在的私房錢有四百多萬了。”
李石哈哈一笑:“那你也是小富婆了。”
他又問:“不過這筆應該不是這兩天才買的,還有那毛筆也是,早就備好的?”
陳秋葉理所當然地道:“那是自然,我和嫂子又豈能不知道出書對你這個石頭的意義不一樣呢?”
旁邊的王悅蘭也附和着點頭。
李石頓時大受感動。
就在他準備做點什麼回報這份感動的時候,陳秋葉那瘋女人忽然又故意悄聲道:“石頭,你知道我送你的那隻毛筆,它的長度是多少嗎?”
李石一愣,不懂她爲何突然問這個。
筆已經收進了書房的書架上,他也懶得再去查看,回憶着道:“大概二十釐米多一點吧,怎麼了?”
陳秋葉把腦袋從王悅蘭的肩膀上擡起來,坐正,接着後仰,伸出玉手捋了一下劉海,然後撐着沙發,仰視着望向等待答案的男人,不帶任何表情,故意用自己的絕美冷顏道:
“具體數字,也是二十三釐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