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還是原本的五官，不過氣質與半年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李石凝神看着她。
只見美目黛眉，瑤鼻紅脣，面若銀盆，臉上的肌膚格外的白淨細膩。而在這熟悉的眉眼之間，以前那種濃烈的少女感似乎褪去了不少，多了三分靜氣，加上她這會穿的是一身立領的修身白色長裙，整個人的氣質看上去格外的出衆。
半年的經歷，讓她活生生從一名普通美少女進化成了一名兼具活潑與靜氣的淑女。
嗯，或許還有成爲貓系淑女的潛質。
不知道爲何，李石忽然想起那本《我本無意成仙》裡的三花娘娘——確切的說，他想的不是書中的描述，而是想象長大後，剛成年的三花娘娘。
忍住“擼貓”的衝動，只是伸手輕輕揉了一下她的腦袋，感覺秀髮柔順，笑着道：“你啊，一見面就能調侃我，看來已經徹底從不好的心情裡走出來了。”
艾雅聞言，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瞬間多了一份俏皮，伸出右手扯着李石的衣角，搖了搖：“纔沒有完全走出來，還需要跟石哥哥你混一段時間，纔有可能，我是說有可能徹底治癒吧。”
面對李石，她一點生疏感都沒有，撒嬌撒的非常自然。
朋友，哥哥，傾訴對象，半拉姐夫……艾雅也搞不懂這個男生在她心裡到底是什麼，但肯定是很親密的關係就對了。
不然也不會難過了就想來找他玩。
李石看着一瞬間有些嬌憨的小姑娘，嘴角抿着弧度：“來都來了，想玩多久都行，只是你得按時給你姐和白老師聯繫，免得她倆擔心你。”
說來也是緣分，她們一家三口與自己羈絆極深，對於艾雅，他的包容心很強。
“嗯嗯，來啊，我們先合拍一張發給艾蘭看。”
電梯門打開，艾雅先走出去，拉着李石自拍拍了一張照片，然後發在羣裡，特地誒特了她的雙胞胎姐姐：“到住的酒店了，接下來我們就是到處玩了，@艾蘭，姐你每天還要上班，好可憐啊，哈哈！”
李石自然也看到了她發的信息，轉頭笑道：“你就不怕你姐揍你？”
小姑娘立馬半昂着頭：“不怕！她又不能爬着網線來揍我！”
李石莞爾。
彷彿又看到了原來的那個艾雅。
晚上四人就在北舞旁邊的一下小飯店吃的飯，李詩意請客，她選的地方，說是這家店的老闆就是北舞人，來吃飯的也大多是北舞的學生，味道還不錯。
李石吃過之後，覺得味道一般，但客流很多，而且大部分是長相中上，穿着打扮很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看着這些三三倆倆的年輕人，反倒覺得吃飯是次要的了。
吃完飯，四人散着步往北舞校園裡走，剛從南門進去，就看到一塊橫臥的巨石，上面刻着五個金色的大字：舞蹈家的搖籃。
再看後面，同樣刻着字：天地人和。
李詩意介紹道：“這是我們學校校訓的一部分，完整的校訓是‘遵道崇德，天地人和；文舞相融，德藝雙馨’，其他的石頭上都有。”
李石揣摩了一下，他如今總琢磨着怎麼衝擊書法的至高境界，忍不住往“天人合一”的哲理上想，不由道：“你們這校訓對道與術的要求都非常高啊，可惜，怕是沒幾個人能真正做到。”
聽了這話，艾雅和徐薇沒什麼，李詩意卻一愣，覺得裡面似乎有深意，卻不知道她想到什麼，過了兩秒鐘，忽然嘆了口氣，嘀咕了一句：“唉，現在社會風氣就是這樣。”
這下倒是讓李石也跟着愣了愣，旋即一笑。
社會風氣？
顯然美女老鄉和自己想的不是一個方向，她的切入點估計是“藝德”。
他心裡跟明鏡似的——自身人品一般，骨子裡是個“好澀之徒”，只能儘量做好自己，沒啥資格去討論他人的藝德。
逛了一圈，李石發現學校裡的房子基本上都是灰不溜秋的，如果光看建築和設施，整個環境其實一般，不過偶爾遇到的人，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身材基本都很好，青春洋溢的，讓人眼前一亮。
李石有心觀察他們形體與氣質，但天色已暗，而且才八月底，返校的學生不多。
從學校出來後，四人又來到賓館，先一起到李石的房間，開始在客廳的竹榻上討論選購漢服的事。
原本李石琢磨着定製，不過諮詢過明華堂、雲錦研究所等幾個做的比較好的漢服定製品牌後，發現定製交貨的時間太久了，下單後，基本上都要一兩個月，甚至半年的時間才能拿到衣服。
李石的計劃是在十月份之前，就要完成這次“落花”主題的寫生，滿打滿算，也就四十天不到的時間。
現在下單已經來不及了。
只能買成衣。
好在京城銷售漢服成衣的商家非常多，李詩意已經查了資料，做了攻略，商量一番後，兩人決定後天上午就去一家店一家店的挑選。
至於爲什麼明天不去——因爲明天上午已經和中介小吳約好了，與那個業主見面。
徐薇一聽是去挑漢服，也想一起去，在旁邊感慨：“我也早想買一身漢服穿了，可惜後天週一，唉，打工人命苦啊。”
李石心中一動，想起今天用了人的車，還讓她來回當司機，不如到時候讓老鄉給她閨蜜也挑一身，自己付款，算是回個人情好了。
只商量了不到一個小時，李詩意和徐薇便先離開了。
等她們走之後，李石便把這個事和艾雅說了一聲，叮囑道：“小雅，你到時候提醒一下，免得我忘了。”
“好。”
小姑娘拿出手機，很認真的記了下來。
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忽然美眸一亮，擡頭看向他：“石哥哥，要不我給你cos書童吧，就相當於助理！”
李石先是一怔，接着一樂。
接下來一個多月，艾雅要跟着他一起行動，他自然早就把大致行程，以及自己要做的事跟她說過一遍。
她聽完後，總結就是李石要去做一個實景cos項目（遊戲），反而更感興趣了。
“也行啊。”
李石笑着應下，反正自己“cos”的是一個古代士族文人，身邊有個書童挺合理的。
至於這個書童爲啥是女書童……
小貓妖變的？
他嘴角翹着去雙肩包裡把筆墨紙硯拿出來，撲在書桌上，倒了水，準備練字。
艾雅還是第一次在現場看李石寫字，很是好奇，在一旁邊認真看着，偶爾想起自己“書童”的職責，還幫着研一下墨汁，或者拿手機壓一壓紙邊邊。當然，更多是偷偷打量李石。
她發現李石寫字時那全神貫注的樣子，比他以前作畫的時候還迷人。
那兩道劍眉下的黑色眸子裡，似乎深邃如海。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李石只要沉浸在學習中，總是容易忘記外界的一切，等他把那三首李清照的詞分別寫了五遍，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
他暫時放下毛筆，端詳着最後一遍寫的內容，琢磨着換下一遍要怎麼樣繼續在陰陽中求變化，擡頭看了眼那邊艾雅，發現她已經在那邊沙發上打瞌睡。
走過去，輕輕喚道：“小雅，小雅。”
“怎麼了？”
小姑娘睜開朦朧的睡眼，那不經意的慵懶慢悠悠地在女孩俏臉上暈染開來。
李石壓住“擼貓”的衝動，柔聲道：“我還要練習很久，你今天趕路也累了，先回隔壁睡吧。”
她開的套房就在隔壁。
艾雅本來還想繼續陪着自家“公子”，但這會眼睛實在有點睜不開，做了三秒鐘的思想douzheng，才放棄道：“好吧。”
李石把女孩送到隔壁，等她關好門，才轉身回到自己房間。
又看了看之前的字，然後拿起筆，繼續練習研究起來。
這次來京城的第一個晚上就這麼過去了，李石睡了四個小時，第二天早上五點鐘醒來，神清氣爽的，衝了個澡，便換下已經晾乾的衣服，出門去附近轉了一圈。
一路慢跑。
除了國圖這邊，還着重往紫金苑那邊做了探查，看看周邊的早晨是什麼模樣。
最後又來到紫竹院公園。
公園是早上六點鐘開門，不用門票，免費進出。
李石到的時候是六點半，裡面已經有不少人在晨練了。
與別的公園早上晨練的大部分是老年人不同，這個公園裡晨練的，還有不少年輕人。
他找了個竹林旁邊石階，坐着休息了一會，看了看風景，看了看人，便慢吞吞回賓館了。
這個早上，堅定了他就在這個周圍買房的想法——他其實買的並不僅僅是一個住處，還是買的國內最大的圖書館，一個公園，以及幾所高校和官方機構組成的環境。
上午九點鐘，一行人依舊坐徐薇的車來到中介公司，見到房子的業主，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
對方東北口音，說話卻很文雅，確定李石今天可以就辦全款的手續後，又少了二十萬，最後以3080萬成交。
談好價格後，先驗房子情況。
這個姓魯的東北老哥重新下載了一個bj通app，這個app可以供，也僅供房主人插敘房子的各種官方記錄——安裝好之後，只需要房主本人進行人臉識別驗證，便可進官方系統查詢不動產登記信息，其中包括所有權信息和抵押登記信息。
也就是說，可以直接查到房子是誰的，有沒有抵押等等。
不用等，即時出結果。
確認沒問題後，李石讓中介走流程籤合同，之後網籤加繳稅預審、資金監管等。
雖然今天是週日，但一樣可以網籤，中介熟門熟路，做事的效率很高，剛到十一點鐘前期的手續就辦好了。
小吳笑着道：“李總，今天已經沒事了，等明天工作日，我們再預約後天的過戶號，過完戶，您七到十天內就可以拿到房本了！”
李石也挺高興，總算在京城弄了個固定住所，以後不用老住酒店了。
“辛苦你們了。”
回到車上時，徐薇對李石感慨道：“我算見識了你們真正有錢的人是怎麼消費的了……前段時間網上還有個二十歲的年輕人曬他銀行裡有五億多零花錢，他買翡翠和田玉，也是幾百萬上千萬的隨便買。”
李石也在網上刷到過那個視頻，微笑着道：“我和他不能比，他二十歲坐擁幾個億的零花錢，我二十歲剛背了一身債。”
二十歲那年他讀大三，母親患重病進了醫院，變賣了父親留下遺產，又去借很多外債。
人生際遇變幻無常。
當年沉重的遭遇，如今再說起來，已經坦然。
這話引得車內三女都很詫異，不過李石不想糾結在這個話題上，又道：“手續辦的比我預計的還要順利，現在才十一點多，要不我們下午就去漢服店看看？”
見他一臉平靜，艾雅和李詩意還好，徐薇則是暗暗吃驚。
這個李石，三千多萬花出去，居然看不到半點興奮，這得是有多大的實力，纔能有如此寵辱不驚的心態呢？
李詩意當即贊同：“好啊，早點把服裝確定好，也好往下推進。”
於是，下午他們跑了四家漢服店，買了一堆服裝。
重點是李詩意，先對照三首詞，選了三身主要服裝，另外還加選了兩身常服。
其次是李石本人，也買了兩身。
最後是艾雅和徐薇，各買了兩身改良比較多，平常就能穿出門的日常漢服，一身休閒風格的，一身馬面裙。
因爲去的都是比較好的店，大大小小十來身衣服，總共花了三萬大幾千。
當然，相比起一開始他打算的定製，已經算便宜的了。
如果是定製，一身稍微貴一點的，估計就要這個數。
都是李石付的錢，李詩意和艾雅還好，李詩意的服裝費是“創作開支”，艾雅是關係不一樣，給她倆買的時候，都沒什麼，唯獨徐薇不同。
那兩身是四千多塊錢，店裡付款的時候她沒說什麼，從店裡出來後，就執意要把錢轉給李石，直到李石說這是送給朋友的見面禮物，她才笑着道：“那行，下次我也給你回個禮。”
見狀，李石覺得這個女孩也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