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慶第五中學是一所比較大的初中。
看考場,也就是找准考證上考場對應的教室,熟悉一下環境,這樣明天早上來考試的時候可以相對從容些。
很多人是不看的,李石做事喜歡思慮周全,便提前來看一下,反正他有錢有閒。
找教室的路上碰到不少考生,大家年齡普遍比較年輕,不過讓那個李石比較意外的是,看着像他這樣二十五歲以上的“大齡”考生似乎也不少。
“想當教師的人越來越多了?”
從學校出來,站在校門口,看着街道兩邊的店鋪,牆壁上貼的是記憶中的白瓷磚和土紅色瓷磚,瞬間有種撲面而來的歷史感。
李石來寶慶市區的次數不多,但每次來,都彷彿回到了世紀之初的前十年,看着周圍的樓房與街道,莫名有種活在年代片裡的感覺。
他見校門口旁邊有家回民米粉店,想着能開在學校門,味道應該可以,便走進去點了一碗生炒牛肉粉,又加了木耳豆腐的碼子,要一個煎蛋。
牛骨熬製的高湯單配紅油與山胡椒油混雜的烈性香氣,和勁道的米粉一起,又配上木耳清脆與油豆腐特殊的口感,最後佐上辣辣的牛肉香氣,完美組合成一碗極其豐富,且重口味的美食。
當初第一次吃的時候,李石還不習慣,如今卻經常想念這一口,尤其在外地呆久了之後。
他一邊吃,一邊看着校門口進進出出的考生,以及街邊那根水泥電線柱,琢磨着上面貼的小廣告會是什麼內容。
“這座城市,倒是特別適合拿來寫小說,甚至拍成電視劇。”
李石做了決定,等將來自己打算衝擊宗師傳道了,一定把寶慶市區和昭陽縣城寫進去。
“這地方,如果是拍十幾年前的故事,都不用特意置景,嘖嘖。”
吐槽起自己家鄉來,李石一點都不客氣。
當然,這麼多年,這座城市也不是毫無發展,實際上有些地方變化很大,比如十幾年前,寶慶最好的酒店還是城北路的白城賓館,四星級的,如今已經有了好幾家五星級酒店,李石訂的這家紫星大酒店便是其中之一。
李石住進去之後,發現裝修和衛生確實都不錯。
第二天,他順利參加了三門考試,自我評分挺好,有把握以高分通過這次高中美術教資的筆試。
接下來等一個月後出成績,兩個月後參加面試。
他打算等成績出來後,就去報個教培機構的面試培訓班,另外有什麼問題也可以請教白老師。
“不過那要等一個多月之後了,現在把心思收回來,抓緊時間完成《先秦文脈導圖》和‘穿越先秦系列’視頻,以此把中國史突破至(精通-)的層次!”
下午考完,從學校裡出來,李石就打了個電話給孫壽文。
之前說好的,考完聯繫他,到時候兄弟倆好好在市區瀟灑一波,明天孫壽文再送他回老家看看老孃。
考試正好是週末,他有時間。
“學校門口那條路被封了,我車停的稍微遠了一點,怕抄牌就沒下來,你出來往左手邊,走幾十米,再右轉,有個小巷子,我停在這邊。”
李石按照孫壽文說的,五六分鐘後,在路邊找到了那臺帕薩特。
他一上車,孫壽文立馬道:“唉,我得趕緊去大祥一中,我小舅子今天也在那考試。”
“何虹豔的弟弟?”
“對,她親弟弟,我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他也參加了這次的教資考試,他是寶慶學院的應屆畢業生,教資啊,考公啊,什麼都在嘗試。”
“所以,晚上帶着他?”李石想起晚上的活動,笑着問了一句。
孫壽文搖頭道:“你是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比我們會玩,而且那小子本來就是在寶慶市區長大的,對市裡的夜生活門清,何虹豔她家在傢俱城那邊有房子和門店……上次還說要帶我去他覺得最好的按摩店按摩。”
“你去了?”
“哪敢啊,誰知道是不是他姐派來試探的。”
……
孫壽文女朋友何虹豔的弟弟叫何子新,高高瘦瘦的,打扮穿着的很講究,比較潮。
“子新,考的怎麼樣?這是我同學和兄弟,李石,你喊石哥就好了。”
一上車,孫壽文就給他介紹。
何子新大大咧咧的,先對李石喊了一聲“石哥”,又道:“我裸考的,估計夠嗆,本來不想來的,她們非得讓我來試試,純粹浪費時間。”
孫壽文一邊開車,一邊道:“你姐她們也是覺得反正都報了名了,萬一呢?算了,考都考了,不想那麼多,先去吃飯。”
何子新卻問道:“姐夫,吃完飯晚上有什麼活動嗎?”
孫壽文也不瞞他:“我們本來的打算是找個酒吧坐坐,喝點酒放鬆一下,但現在你在,還是找酒店入住吧。”
何子新立馬大聲道:“別啊,我們不告訴我姐不就好了!寶慶這一片我熟,我帶你們去!”
說到這,他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珠一轉,又道:“要不我們去你們昭陽縣吧,其實寶慶的酒吧都那樣,燈光裝修什麼的,都是老掉牙的東西,土的很,而且DJ和妹子質量都不行,沒幾個長得好看的,而且長得不好就算,大部分還不會化妝……”
李石忍不住通過後視鏡看了孫壽文這個小舅子一眼,聽他說話,看來還真是對寶慶的夜店門清啊。
他問道:“昭陽那邊的酒吧更好嗎?”
何子新道:“不知道,沒去過,所以想去見識見識,不過昭陽的經濟發展的好,有錢人多,以前就聽說那邊的酒吧搞得不錯,尤其最近一家新開的酒吧,好像叫CD。”
說着,他就開始勸開車的孫壽文:“姐夫,去吧,我們就去喝喝酒,蹦蹦迪,也不做其他什麼事,就算我姐知道了也沒什麼,再說,我不說,你不說,她不可能知道啊。”
孫壽文轉頭看了眼李石。
李石自然無所謂:“那就去玩玩。”
商量好之後,孫壽文改了導航,飯也不在市區吃了,直奔昭陽縣。
從市裡回縣裡,三十多公里路程,有高速有國道和省道,四十多分鐘後,車子開到縣中心的廣場,在周圍找了家飯店,點了沙鱉、汽鍋雞等飯菜,填飽了肚子。
買單的時候,孫壽文本來想搶着買,被李石攔下了:“壽文,這兩天要麻煩你開車接送我,今天晚上必須我來買單。”
李石去刷微信的時候,孫壽文和何子新新走到飯店門口。
何子新回頭看了眼,道:“姐夫,你這同學感覺應該挺有經濟實力的,怎麼還戴個假表啊?”
孫壽文一怔:“假表?什麼意思?”
何子新搖頭道:“就是他左手手腕上的那塊百達翡麗啊,一看就是假的,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星空,我抖音上面經常關注的一個大網紅就有這款表,現在好像要四五百個w……就算是那個上千萬粉絲的大網紅,也不會這種頂級名錶當日常表戴啊,太假了。”
孫壽文又愣了一下,道:“你別亂說。”
等李石結完賬出來,三人上了車,他直接問道:“兄弟,你手上的表是百達翡麗?”
這個豪表品牌孫壽文雖然不瞭解,但也聽說過。
李石起左手看了下時間:“是啊,秋葉送的,偶爾戴戴。”
其實他平時戴錶次數不多,這次來參加考試,考試期間手機要上交,所以戴着來看時間。
“真東西?”
“她送的,沒去驗過,應該是真的吧。”
孫壽文驚道:“好傢伙,你這是把一套別墅戴在手上啊。”
李石笑着把表取下來,遞過去:“其實也就那樣,奢侈品溢價太嚴重了。”
孫壽文連忙雙手接住,拿起來,在車內燈下左看看右看看,很快又趕緊還給李石:“今天算是開眼界了。”
坐在後排的何子新看着前面兩個人,露出無語的表情,心想,服了這兩個老六,不愧是老同學老基友,搞得跟真的似的。
這會已經十點多,三個人直接開車按照導航來到位於縣城西邊的CD酒吧。
停車,走到入口處,就發現這個酒吧確實有點東西——門口的除了招牌,整面牆都是超大的電子屏幕,可以投射各種圖片視頻,這會上面顯示的事由無數藍色鑽石組成的酒吧logo,看上去又壯觀,又迷幻。
買票進去,遠遠就看見最前方又是一塊巨大的屏幕,上面顯示着英文“high”,單詞下面還有個距離深夜十一點半的倒計時。
而在屏幕前面的舞臺上,兩排穿着純白色超短jk的妙齡少女在那隨着輕緩的音樂起舞,那小蠻腰和一雙雙美腿在燈光下都白的發光。
下面舞池裡跳舞的人不多,但也不少,一個個都是打扮時髦的年輕人,有男有女。
李石三人找位置坐下,那何子新沒一會就起身去了舞池,李石和孫壽文坐着沒動,只喝酒聊天,打量四周。
“這裡和潭州的酒吧比起怎麼樣?”孫壽文問了句。
此刻的音樂聲音還不算吵鬧,離得近,聊天的聲音能聽的清楚。
“還……”
他正要回答,突然瞄見左相繼走過三男兩女,其中一男一女有點眼熟,他稍微想想,雖然沒想起那個男的,但一下子想起那個女孩是誰了。
拍了拍旁邊孫壽文的胳膊,下巴往左手邊示意了一下,湊過去一點道:“那邊過去三桌有個女孩,你看是不是你班上的那個張婧妃?”
當初李石在縣裡學畫,有一次坐高鐵回來,在高鐵站附近碰到孫壽文和他弟弟在橋下保護一個女學生免受街溜子欺負,那個女生就是張婧妃,她還有個姐姐叫張婧怡,是個研究物理的學霸。
孫壽文聞言連忙轉過頭去看,看清後臉色微變:“還真是她,她旁邊那個男的我們也見過,就是她姐姐那個在縣裡上班的同學,叫衛城。”
說着,他作勢起身,要過去。
李石也跟着站起來。
不想孫壽文又重新坐下:“我畢竟是老師,在我們這個小地方,老師出現在夜店,難免有非議,還是在微信上跟她媽媽說一聲吧。”
說着,他拿手機找到張婧妃媽媽的微信,發了條信息過去。
等了一會,對方沒動靜,便又給她姐姐張婧怡發了條,又過了會,依舊沒動靜。
想了想,又分別打了兩通電話,但都沒人接。
“不管那麼多了,她才十六歲。”
孫壽文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重新站起來,準備過去,李石卻拉住他:“我去吧,現在的學校和家長,對老師的要求確實挺嚴的,萬一你被人投訴就不好了,你先到外面去等,我幫你把她帶出來,等我打電話給你。”
孫壽文遲疑了一下,看向他:“兄弟,謝了。”
李石笑道:“小事。”
等孫壽文出去之後,李石看了眼舞池的方向,那邊人已經變多了,加上夜店裡燈光昏暗,一時間找不到何子新的身影。
那邊,那個衛城已經拉着張婧妃起身,似乎也打算去舞池裡跳舞。
李石站起來,快速走過去。
“張婧妃!”
少女回頭看過來,見到走過來的李石,想了一會,纔不可思議地道:“你是……李石哥哥?”
李石看着面前這個一頭長髮,化了妝,穿着黑色無袖背心和牛仔褲的美少女,她這身露出肚臍眼的打扮,讓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更成熟。
“你一個未成年人怎麼會在這裡?!”
……
幾分鐘後,李石帶着張婧妃從酒吧裡出來,後面跟着那個衛城。
他看着前面的李石和張婧妃,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說,而是直接走向停車場,取了自己的車,離開了。
李石望那裡遠去的凱迪拉克ct5,皺了下眉頭。
如果張婧妃真是自己妹妹,剛剛絕對賞那個衛城幾微克蓖麻毒素。
他回頭看了眼低着腦袋的少女,拿手機給孫壽文打了個電話——剩下的事,還是讓她的老師去跟她家長溝通吧。
自己就不操心了。
……
當天晚上,李石在縣城的房子裡對付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七點多,孫壽文就打了電話來:“兄弟,對不起啊,張婧妃媽媽已經從外地趕了回來,我上午要處理這個事,不能送你去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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