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海底開始崩塌,海水倒灌形成巨大的漩渦,段子月坐在直升機上看着下面的景象一言不發。
“段子昂真的會死在那裡的嗎?”小楠問道。
“每個人都會面對死亡,但只有真正瀕臨死亡的時候,才知道死亡的意義。”段子月說出了這樣一句難以理解的話,就不再言語了。
而在歸墟海眼中,墨白將柳若汐綁在自己的背後,左臂夾着蘇沫快速的攀爬。海水順着巖壁洶涌着墜落,形成巨大的瀑布。顛簸中,蘇沫慢慢恢復了神智,看着墨白的舉動,一下子就掙脫了。
“你在幹什麼!段子昂還在下面!”
“你清醒一點吧!我們沒有辦法救他了!再不走連我們都出不去了!”
“你怎麼能就這樣把他丟在這裡!你怎麼能就這樣的犧牲了他!”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了蘇沫的臉上,“你冷靜點好不好!”
墨白已經不敢再去想,現在的他已經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原本他就知道段子月和瑞德做出那樣的交易,一定就會有犧牲,沒想到段子月竟然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計算在內。原本一行六人現在已經犧牲掉了一半,因爲他的自私,才造成了現在的後果,他不能再失去蘇沫了。
“也許你們都可以放棄他,但是我不能。”蘇沫凌亂的頭髮擋住了她臉上的表情,轟鳴的水聲讓墨白幾乎聽不清她的低語。
“因爲他……從未放棄過我啊。”
蘇沫飛身下墜,墨白根本來不及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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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華眼六瓣花紋開始扭轉,慢慢刺進段子昂墨黑的瞳孔。僅剩無幾的血液在燃燒,心臟簡直就快被壓力擠碎,段子昂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從段子昂的身邊慢慢擴散出一圈又一圈的白光,其所到之處無一像是被碾碎成沙塵,瞬間灰飛煙滅,那成羣的死侍也難逃這絕對的力量。接着,一圈又一圈的火焰開始驟然肆虐。
也許,也只有火焰才能洗脫這一切的罪孽。
此刻,這裡已經完完全全的成爲了人間地獄。
就在此時,心裡彷彿隱隱響起了一個陌生聲音“不要死在這裡!”
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思考,慢慢的閉上了早已失去光芒銀白色的雙眼。
這時從朦朧的世界中走出一位少年,輕撫着段子昂的臉頰,“哼!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竟然會爲了他人犧牲自己。”
竟然有一滴淚水從少年的眼角滑過,“不過你怎麼可能就這樣死在這裡呢?看啊,最後陪在你身邊的還是我啊!”
少年聽見遠處少女的呼喊,“看來還是有人來接你了,我們還會再見面的,我的哥哥!”
巨大的銀色鐮刀映出一絲狡黠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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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段的影像在蘇沫的腦海裡呼嘯而過:南海漁船上,段子昂靦腆的傻笑;地下洞穴裡,段子昂奮不顧身的背起自己瘋狂地奔跑;保護自己和塞伯拉斯之間殊死的搏鬥……
要不是自己說了那樣的話,段子昂又豈會再次拔出“蒼生”。段子昂這個傻子,明明自己就已經很害怕了,卻還是不想違背別人的意願。你從來都沒想過要放棄任何人,我又怎能放棄你呢!
又回到了那混沌的瘋狂世界,漫天的海水卻一時間難以熄滅這憤世的火焰,蘇沫嘶啞的高喊着,破碎的視野裡,透過旋舞的煙塵,段子昂獨自跪在高高的屍體組成的山峰上。
鐵青色的逆鱗依然插在段子昂的小腹上 ,無論蘇沫怎樣的呼喚,他都沒了動靜。
“不行,你不會死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你帶出去。”
剎那!
世界上最遠遠的距離不是一萬一千米的海底和藍天的距離,而是琢磨不定的生離死別。
兩人緊緊地相擁,蘇沫想象着碧藍的天空和溫暖的陽光。
“子昂,我帶你回家!”
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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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孤島,男人躺在沙灘椅上,**着上身享受着安逸的下午時光。
侍者端來新鮮的柳橙汁,男人透過墨鏡驚奇的看着這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男人,似乎想起身,而侍者優雅的示意他不必這樣做。
“您爲什麼會在這裡?您的聲音?”男人點起了一支香菸,卻又忍不住的劇烈的咳嗽起來。
侍者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再這樣抽下去的話恐怕會肺癌而死啊。”
“對於像我們這樣的人,癌症又算得了什麼呢?”男人自嘲道。
“尼伯龍根計劃的第一步已經完成,看來我也是時候參與進來了。”
“您?難道……”
侍者從背後拿出一張純白色的面具,戴在了臉上,不遠處一架直升機穩穩地停在了象牙海灘上。
段子月將一隻黑色的盒子扔在了男人的身上,“這時文森特從那裡取出來的 ,沒想到這次你竟然親自來了。”
“撒旦”一行人只有段子月和弗羅斯特來到了這裡,可是弗羅斯特卻毫不在意,獨自將櫻的屍體葬在了沙灘上……
“櫻死了?”
“恩。”
男人起身輕撫着黑色的木盒,“說實話我還是挺喜歡那個小姑娘的,可惜了。”
“何必這樣假惺惺的。”段子月絲毫不給男人面子。
男人似乎也不以爲意,將盒子交給一旁的侍者,“還有呢?”
“尼德霍格又陷入沉睡,李凌飛確認死亡,歸墟已經完全崩塌。”
段子月看了一眼男人身旁的侍者,“他是?”由於戴着面具,段子月甚至分辨不出這修長的身形是男是女。
“叫我烏鴉就好了!”侍者諂媚的笑道,伸手握住了段子昂的右手,“您就是月吧,久仰久仰,以後請多多關照啊。”
“以後?”段子月似乎也搞不清狀況了,那個男人的身邊怎麼會跟着這樣一個少年。要說是少年,段子月也僅僅是從侍者中二爽朗的笑聲中推測出來的。
“您還不知道呢吧?”侍者急忙解釋道,“那我就自我介紹一下。”
侍者整了整身,整理了一下領帶,“‘撒旦NO.7——烏鴉參上,請多多指教。”說着又伸出右手,可是段子月並沒有理他。
而是氣憤的看着男人,“他說什麼!”
“哦,你沒聽清楚?這也是剛剛決定的,以後大家一起做事,年輕人多照顧一下。”男人又躺下身來。
“你竟然讓他代替父親的……”
話還沒有說完,男人在下墨鏡,冷冷的看着段子月,六瓣蓮華眼暴露在空氣中,原本慵懶的大叔一瞬間透着致命的威嚴。
“段子月!希望你注意自己的身份!自從你加入‘撒旦’那天起,你就和那個家族沒了關係!”
段子月不想再爭執,轉身要走,走到一半又扭頭說道,“還有一件事,段子昂留在了下面。”
男人又戴上墨鏡,恢復了原本的狀態,躺在沙灘椅上看不清表情。
“對了,就如你所說的,我叫段子月,我依然姓段!對吧,叔叔!”說完頭也不回的登上了直升機。
(蒼生一·死人之國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