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可以去死了~”
何安雲吐出這句話後,頭上的聖賢之冠驀地爆發出一道絢麗的金芒。
光芒將整個千戶所裹了進去,衆人頓時被封禁在原地,不能動彈。
杜令神色一動,身上騰起一道元氣。
元氣朝着張名世掠去,卻在途中被金茫瞬間碾滅。
墨清禾只覺自己陷入一處莊嚴肅穆之地。
耳邊盡是聖賢低語,雙目被金茫蓋住看不見絲毫景象。
遠處還響起振聾發聵的鐘聲。
當!!!
一聲鐘響落罷,異象漸消。
墨清禾擡眼去看。
何安雲一臉蒼白地癱坐在地上,杜令神色莫名地站在一旁。
二人身前數丈,之前跪着的張名世此刻身軀緩緩消逝。
“大人救命啊!!!”
“我不想死...”
張名世驚聲呼救,然而聲音卻是越來越小。
“我說,我說!!!”
短短三息,他的身軀便消散在天地之間。
除了呼喊之聲,未引起絲毫震動。
聖賢之威,恐怖如斯!
何安雲頭頂摘下儒冠,盯着那最後消失的‘蟬’狀圖騰撇了撇嘴:
“現在想說,晚了!”
可惜張名世身上的東西也隨之一同毀滅,不然又能得一個乾坤袋...
邵光洪及其餘四位貴族家主盯着何安雲一言不發。
在場衆人心中明瞭,哪怕張名世說出那句:
‘我確實心存謀害黑水衙門之念。’
也要死!
黑水三品同知在場,公然藐視皇家威嚴。
莫說是五品張名世,哪怕是天順府尹說出這句話也要被當場正法!
邵光洪盯着何安雲,眼見後者一臉蒼白之色。
他心下鬆了口氣,若是何安雲對着他們再來一發,誰頂得住?
杜令眉頭一皺,對五人呵斥道:
“你們幾個,滾吧!”
邵光洪五人如蒙大赦,頓時提起身形朝着遠處掠去。
杜令眼瞧着衆人走遠,轉過頭盯着何安雲正要開口。
卻看見後者直接單膝跪地,朗聲道:
“請大人責罰!”
杜令嘴巴剛張開,又被何安雲打斷:
“張名世此人心懷不軌,昨日意圖殺害我千戶所孫百戶。”
“今日又集結衆貴族上門挑釁。”
“安泰百戶之死,屬下懷疑正是張名世所爲!”
“絲毫不把我黑水放在眼裡,藐視聖恩。”
“大人您肯定容不得此人!”
“屬下僭越,直接將其誅滅。”
“若大人要懲處屬下僭越之舉,屬下甘心認罰!”
一旁躬身靜立的孫忠、卞行等百戶突然單膝跪地:
“何千戶敬奉聖顏、心繫衙門、護持我等。”
“請大人三思!”
“請大人三思!”
“請大人三思!”
嘩啦~
廢墟之中,四面八方涌出一道道身穿制式黑衣的官員,烏泱泱跪了一地。
“請大人三思!”
杜令盯着跪在地上的數百人額上青筋微跳。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能怎麼着!
他大袖一揮,低喝一聲:
“起來吧。”
孫忠聞言雙眼微亮,急忙將何安雲攙扶起來。
杜令環視一週。
巨大假山在方纔劇烈的交鋒中已化爲廢墟,又被紫焰焚成灰燼。
政事堂也不見蹤影,到處都是燒焦的木炭。
杜令擡手揮出一道雄渾元氣,將灰燼掃開。
又找了塊乾淨的石頭,以手作刀劈出一方石案。
孫忠不知從哪兒搬來一張太師椅,放在石案前。
杜令也沒在意,揮了揮袖子便坐了上去。
“說說,安泰怎麼回事?”
...
何安雲對杜令說了什麼,墨清禾並不知情。
只是二人交談之後,杜令便默許了千戶所查抄貴族張家。
午時,西府張家。
墨清禾跟隨孫忠再次來到此地,卻已物是人非。
事態發展的猝不及防,兩日前還在天順府不可一世的貴族。
如今卻淪落到全族流放之境地。
孫忠百戶所麾下,一個個身穿制式官服的男子在張府大門處進進出出。
不時能看見,被縛龍索捆住的貴族子弟被押解出來。
更多的是大箱的金銀之物。
光是白銀,就裝了滿滿八十箱子。
“貴族真是肥的流油!”
孫忠站在門口淡淡一笑,對身旁墨清禾與樊庚二位總旗招呼道:
“我們進去,看看這張名世還藏了什麼好東西。”
說罷,孫忠當前一步走入大門。
這次卻再也沒有持刀護院阻攔...
剛步入大門,一個家丁裝扮的小廝快步走到近前,對着孫忠躬身一禮:
“大人!”
“屬下一直監視着此地,自張名世走後無一人離開!”
孫忠微微頷首,朝着後院走去。
墨清禾看着這先前見過一次的小廝,心中恍然:
昨日這小廝被孫忠的術法定在門前。
可是將【樊庚交給護衛總管一瓶‘金創藥’的舉動】看的清清楚楚。
怪不得他未向張名世揭穿孫忠的計謀。
此人原來是黑水安插在張家的眼線!
只是不知這暗子是何安雲所爲,UU看書 www.uukanshu.net 還是杜令所爲...
想來那歪歪扭扭的‘金創藥’三字是樊庚所寫,他半路進入藥廬買藥只是掩人耳目。
買來的‘金瘡藥’早被他掉包成‘蛻骨散’了!
哪怕事後張名世查到‘金瘡藥’之事,孫忠也早就算計好了一切。
一則昨日衆人確實是前去探望張炳,連藥都買了,藥廬中人可以作證;
二則樊庚將裝着‘蛻骨散’的瓷瓶捏碎,迫使護衛總管扔在地上,張家又中了孫忠的苦肉計;
三則事後那小廝早把歪歪扭扭的‘金創藥’貼紙銷燬,張名世也查不出是真是假!
環環相扣,黑水的手段恐怕還不止如此...
孫忠走了幾步,回頭看見墨清禾盯着那小廝出神,便傳音入密道:
“你是不是在想,若昨日那護衛沒把藥瓶丟地上該當如何?”
墨清禾擡頭與孫忠對視一眼,耳邊又響起後者的聲音:
“他不丟地上又如何?即便他沒去接我的藥。”
“我也可以直接把他敲暈,再把‘蛻骨散’塗在他手中。”
“昨日叩門之時,我便服下了‘蛻骨散’。”
“他張家,撇不清謀害之罪!”
這纔是黑水的手段!
一層又一層,重重算計之下。
天順府的一個龐然大物,就這樣名正言順地湮滅了...
黑水所謀,豈止一個護院,一個張炳?
黑水計謀的是整個張家!
或者說,是天順府的所有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