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嗒嗒—嗒嗒—
WWW⊕ тт κan⊕ CΟ
懸浮的全息視窗中，簡單而精細的像素風畫面滾動變幻。
爲此投入全部專注的艾麗卡正獨自坐着裝甲車外的箱子，她輕描淡寫地用擡起的手指在觸摸面板間滑動，不時還會對不同的虛擬鍵位做幾次輕敲。
就這樣，沒有過去多久，在她的連續操作下，畫面中的主角穿梭了幾個場景，經歷了幾次戰鬥，最後隨着一行代表失敗的文字，界面跳回了主菜單。
（……不玩了。）
沒有再變化的視窗收疊關閉，簡單的抱怨後，像是有些打不起精神的艾麗卡默默偏下身體，從矮箱滾落至了一旁的雪地上，以躺臥的姿勢看向了天空。
得到開闊的視野下，身邊細碎的雪片依附上了她的髮絲。
即使是最高處的光景也是空無一物，唯一存在的只有那片湛藍，以及無法再看到痕跡的屏障。
放鬆着身心，她對着半空緩緩呼出了一口氣。
依然是習以爲常的白霧，只是這次沒有再被捲過的寒風提前吹散。
（還是好無聊。）
近乎慵懶的思考間，艾麗卡偏動的目光捕捉到了一架在極遠處飛行的小型偵察機。
可以大致看到的，是純白色的機身與被外圍護甲保護着的模糊旋翼。
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又跟隨了一會，她移開了視線。
按照已知的安排，大概整個下午，甚至未來的幾周內，他們都只能在這裡度過。
平常的艾麗卡從來不會擔心這些，只要能和卡米拉在一起，她就可以完美消磨掉所有的時光。
但是現在，她的心中總會莫名的迷茫，就像是早已習慣的生活有了某種空缺。
不知從何時開始，關於“未來”這個詞，她發現自己已經很難再像以前一樣簡單地去考慮了。
到底是爲什麼呢。
“……艾麗卡？你怎麼躺地上了。”
思緒之外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注意。
向着相隔不遠的方向，反應的艾麗卡轉過頭，正好看到了路旁驚訝的卡米拉。
“快起來，雪上很涼的。”
“還好啦……”
輕落的話語並沒有停下對方的腳步，很快，想要留在原地的艾麗卡被趕至近處的卡米拉攙扶着坐起了身，帶着和先前一樣的擔憂，對方仔細地拍掃起了沾留在她短髮上的雪塵。
“都說過了不能隨便躺在地上，就算穿着裝甲也不行，又不是一定要感覺到冷纔會感冒。”
“嗯……”
半推半就的，獨自仰望的時間結束了。
不過即便是這樣，還是能感受到一絲寂寞的存在。
於是在片刻的出神裡，她無趣地閉上眼，倒向了身邊人的懷中。
“……？怎麼了艾麗卡。”
“隊長，我能不能回車裡睡覺啊。”
“不行。”
前一秒還有些顧慮的卡米拉沉下目光，直接拒絕了她。
“現在還是駐守的時間，如果隨便睡覺和偷懶，途中被抓到是會有處罰的，要晚一點才能回去休息，如果你真的困的話，我們可以先去河邊走走，這樣應該就不會太困了。”
“反正都交給瑟維斯就可以了嘛，他那麼有精神。”
“艾麗卡……”
無奈的卡米拉推了推用貼蹭的方式靠近的艾麗卡。
這樣的情況很難使全力氣，所以她用了不少努力才勉強和對方保持了合適的距離。
“先起來吧，這樣被別人看到不好。”
“誰會說不好啊，和他們又沒有關係……而且這裡根本不會有人來，如果誰說不好，我就……”
不知爲何，後續的對話突然沉寂了。
有些預感到了什麼，謹慎的卡米拉回過頭，看了看身後及周圍。
……
一切寂靜如常。
“隊長。”
從身邊響起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在她轉回的注視下，已經猶豫了許久的艾麗卡坐直了身體。
“車裡還沒做過清理吧？……”
“嗯……暫時還沒有，不過現在很乾淨，可能要等下次……”
“等我一下！……”
沒有聽完後面的話，隱約顯出些許慌亂的艾麗卡提前起身，在對卡米拉說明的同時起步跑向了後門敞開的裝甲車。
2
嗒—嗒—嗒—
幾團被帶起的雪塵散落在了艙門旁的地面。
這樣一路穿過了當下用來阻擋寒流的屏障，踏入裝甲車內的艾麗卡掃視着緩下了步伐。
（我記得……好像是放在這裡來着……）
（……這裡？）
顧不上處理融化的雪沫，蹲俯下身的艾麗卡仔細翻看起了車內的置物位，甚至包含一些留出的縫隙。
（拿進來之後就隨手扔了……不會真的丟了吧……）
接連跳躍的目光在一處又一處的邊角挪動。
隨着時間的流逝，艾麗卡的內心開始在一無所獲的尋找中發酵，逐漸由急切轉變向了不安。
“艾麗卡，都說了進來要先弄乾淨……你在翻什麼呢。”
被落在遠處的卡米拉也來了。
在發現艾麗卡的異樣後，她試探地接近了對方的背後。
“隊長，你有沒有看到一個水晶球？”
“水晶球？”
“就是一個圓圓的，透明的玻璃球，下面有底座，裡面是雪景……”
思考的過程中，艾麗卡用手配合着話語描述，在空中劃出了大致的輪廓。
“雪景球嗎？”
“嗯……應該是。”
“之前有在地上看到，因爲不知道是誰拿過來的，就順手放到前面的儲物盒裡了，應該是你在外面撿的吧？”
“……我怎麼可能會撿那種東西。”
稍微偏開目光的艾麗卡低聲喃喃着，就這樣，她平穩許多地站起身，先行走向了物品收納的位置。
“是嗎，不過上面倒是有挺多灰的。”
“……”
“放心，就算是撿的也沒關係，我已經幫你擦乾淨了。”
動身跟隨的卡米拉笑了笑。
兩人前行的腳步很快慢下，等到默不作聲的艾麗卡重新蹲俯下了身體，在那之後的少許輕音裡，兩人眼前密封的盒蓋被緩緩打開了。
這一次的艾麗卡終於見到了那顆闊別已久的水晶球。
相比廢墟中見到的那時，表面與邊角處積留的灰塵已經被盡數清去，那片屬於雪景的天空終於擺脫昏暗，發出了晶瑩透徹的光芒。
這纔是它本來應有的樣子。
晴空與雪，永遠交織。
“這樣看還真是有點可惜，到底是誰會把這種東西丟掉呢……”
“這個纔不是別人丟的。”
緩聲回覆的艾麗卡看着球中平靜的世界。
她想輕撫那光滑的外表，卻因爲圍繞的淡芒而放下了手。
“不是嗎？”
“當然不是……這是我的一個朋友送我的，嗯，一個很特別的朋友。”
艾麗卡補充着，將擡動的視線落向了不遠處掛着的便攜扣包。
裡面的那枚裝了許多水晶碎片的小瓶，她還保留着。
“是哈莉特嗎？”
“怎麼可能，她纔不特別。”
象徵性地皺了皺眉頭，合回蓋子的艾麗卡站起身，伸手拿過了相鄰的清潔工具。
“說起來，我最近都沒有看到哈莉特給我發消息……她不會還在那邊加班吧？”
“嗯……是有這個可能，如果是按照這次的傷亡比例，她作爲裡區極少數的B級治癒者，應該會很忙沒錯。”
“好吧，那我就不打擾她了。”
經過了幾次簡單的來回，艾麗卡清理了留有雪水的地面，然後在卡米拉的視線中，她順勢躺在了一旁鄰近的座位上。
“艾麗卡……”
“反正現在出去也是躺着，不如躺在這裡嘛，效果什麼的都差不多。”
“……”
“誒誒，隊長你別拉我啊……”
從臨近的腳步間受到了突如其來的拖力，還未來得及放鬆的艾麗卡連忙抓住長座的邊角，勉強穩定了即將滑落的重心。
就在這時，一則突然彈出的通訊引過了她們的注意力。
似乎是陌生的外部來源。
觀察着浮窗上的顯示，有所察覺的卡米拉鬆開手，神情微凝地移步坐向了剛剛纔從疑惑中起身的艾麗卡身旁。
[——]
[“……是灰燼中隊嗎？”]
訊號很快接通，變化的視窗成爲了狹窄的結構，在這種不存在圖像的情況下，聲音會由一條律動的波線顯示。
“中隊？”
“先別打岔……是的，我們是部署在這裡的第二中級小隊，目前正處在警戒時間，是附近發生什麼事了嗎。”
[“啊，我們是施工隊……就是剛剛準備搬運器材的時候，我們聽到這邊的建築裡有一些奇怪的聲音，具體還確定不了是什麼，不過有可能是黯靈……”]
聲音的主人是一位很年輕的男人，在他稍帶擔憂的語氣中，還夾雜了些許不確定的感覺。
“疑似有黯靈存在的區域？附近的其他小隊知道這件事嗎？”
[“應該算是知道吧……我有和他們說過，但他們都不肯過來，所以現在只能請你們……”]
對方的聲音一點點靜默了下去，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換我我也不想過去，現在地圖上連點探測痕跡都沒有，哪裡來的黯靈。”
“艾麗卡……”
思緒被打斷的卡米拉沉了沉目光。
“不用擔心，你們再在那邊等一下就好，我們馬上就趕過去，暫時先不要靠近發出聲響的地方。”
[“好的，謝謝，麻煩你們了。”]
“嗯。”
臨時的通訊結束了。
最後瞪了一眼身邊滿不在意的艾麗卡，轉過頭的卡米拉整理着短髮，把空閒的視窗界面切換到了另外一邊。
“隊長，你都沒問他在哪裡……我們怎麼去啊。”
“有信號源定位的。”
兩人閒暇的話語裡，沒有去看一時無言的艾麗卡，專心的卡米拉檢查起了面板上的地圖和數據。
“現在的話……嗯……”
“怎麼了嗎。”
“沒什麼，走吧，艾麗卡，瑟維斯和加登他們暫時還回不來，我們先過去看一下那邊的情況再說。”
“用不着那麼麻煩，我一個人去就夠了。”
還未等確認好槍械的卡米拉起身離開，一旁仍然坐在座位上的艾麗卡叫住了她。
“……不行的。”
聽到這裡的卡米拉神色中多出了少許無奈。
“那邊的現場應該還有一些其他的問題需要解決，你自己去的話，我不太放心，我怕你……”
“好吧，果然還是隊長對我好。”
平常的話音落下，看到艾麗卡微微揚起的嘴角，有些欲言又止的卡米拉抿回嘴脣，選擇了不接上後面的語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