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青城地處交通要道,許多來自東海之濱的物產要途經此地,因此商路就是此城的命脈,是以儘管形勢緊張,南青城依舊城門大開,接納四方商客。南青城主距離神將還有一步之遙,是以不能象蘇定乾一樣令南青城真正自立。這位城主長袖善舞,在各方勢力中周旋,能有今日半獨立的地位,也算不易。
千夜正欲向路人道謝,就此別過,忽見路口又轉出一隊戰士,匆匆向着城門而去。這隊戰士大約五十餘人,身上是狼王軍團服色。他們並未出城,而是合力擡着一門城防炮,安放在城牆上新修的炮位內。
千夜心中一動,問道:“不是說南青城只是名義上依附狼王嗎?怎麼這裡有狼王的軍隊?”
“狼王在城裡有支小部隊,只有幾百人,不過他們代表的是狼王。這裡如果沒有狼王的人,那就得有蛛帝的人,還不是一樣?狼王怎麼說也是我們人族自己的勢力。”路人有些自嘲地道。
千夜點頭,狼王是張不周的屬下,說起來也算是爲人族效力。
這時不遠處突然起了一陣喧鬧,哭喊聲和喝罵聲交織在一起。千夜望過去,見兩撥人正在當街爭執,其中兩個蛛魔格外顯眼。
“撞壞了我們的車,哪有這麼輕易了事?”一頭蛛魔揮動着手臂,居高臨下地吼着,兇相畢露。
在蛛魔對面,是個中年男人,此刻也是滿面怒意,大聲道:“明明是你們佔了整條街道,我們躲都沒有地方躲!難道要我們撞牆嗎?”
蛛魔獰笑,“那你就應該去撞牆!”
中年人氣得不輕,放聲大笑,道:“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現在車也撞了,你說吧,想要怎樣?”
說話之際,中年人猛地放開氣息,戰將的修爲盡數展現。
蛛魔一聲獰笑,周身黑霧繚繞,竟也是名子爵。論原力,是中年人略勝一籌,但是蛛魔天生身體強橫,這頭蛛魔身側掛的重斧亦非凡品,品級遠在中年人的佩劍之上,是以若是一戰,倒還結果難說。
能夠身佩如此高級的重斧,說明蛛魔子爵身份不低。是以中年人雖然驚怒,卻還有所剋制,希望對方能夠知難而退,行事不要太過分。
但是蛛魔子爵卻沒有息事寧人的打算,伸手向中年人腰間的佩劍一指,道:“撞壞了我的車,就拿這把劍來賠吧!”
中年男人這下氣得不輕,怒極反笑,從懷中取出一個徽章,在蛛魔面前一亮,道:“看清楚了,我是山野獵人軍團的人!我勸你一句,最好提點合理的要求。”
“山野獵人,那是什麼東西?”蛛魔子爵顯然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他身邊的一個人道:“山野獵人算是南青城的外圍軍團。看這人的修爲,弄不好是個副統領什麼的。”
蛛魔子爵冷哼一聲,說:“原來是城衛軍的人......”
見他似有顧忌,中年男人心情一鬆,正要說些什麼,蛛魔子爵忽然提起重斧,一斧當頭斬下!
這一斧勢挾風雷,竟是出了全力!
中年男人大驚,萬萬沒想到蛛魔竟然突施偷襲,倉促下拔劍格擋,根本用不上全力。劍斧相交,竟是一聲轟鳴,長劍劍刃立刻彎折,中年男人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後退,差點站立不穩。一擊之下,他就受了不輕的傷。
蛛魔子爵也退了一步,臉上閃過忌憚。他全力出手,又是偷襲在先,居然沒能將中年人劈死,還被震得退了一步,全身原力震盪,也受了點小傷。若是公平決戰,恐怕中年人的勝面還要大些。
中年人的同伴驚怒交加,紛紛拔出兵器,就欲衝上去拼命。中年人勉強提一口氣,喝道:“都住手!”
喝住衆人後,中年人對蛛魔子爵道:“在下山野獵人軍團副統領田進,這次算我認栽。不知道您怎麼稱呼,今日之事,當日自當回報。”
蛛魔子爵冷笑,“弱小的人族,也配問我的名字?”
南青城畢竟是人族爲主的城市,聽蛛魔這樣一說,周圍頓時羣情聳動,衆人紛紛鼓譟。
蛛魔子爵傲然掃視周圍,道:“叫什麼叫?你們這些卑賤的傢伙,只剩下這點本事了嗎?”
當下有人就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就要挑戰。但是旁邊同伴一把拉住,小聲說:“別衝動,這傢伙身份不簡單!”
這時數輛軍車衝了過來,猛烈剎車,輪胎與地面摩擦出刺耳聲音。從車上跳下一個狼人,一道橫亙了大半張臉的刀疤格外醒目。他掃視全場,道:“田進,這是怎麼回事?”
從軍車上下來的都是狼王軍團的戰士,在這個時候,頓時讓人們感覺有了主心骨。田進的人立刻七嘴八舌地講述了經過,最後道:“大人,您可要主持公道!”
在南青城的狼王戰士雖然不多,卻代表了狼王的臉面。這名狼人也是子爵實力,正是南青城狼王戰士的統領。
他向蛛魔子爵望了一眼,微露冷笑,說:“米爾,你越來越囂張了,看來上次的傷已經好了?”
蛛魔子爵大笑,道:“你傷得可比我重!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纔對。怎麼,你打算繼續和我作對嗎?”
“你別忘了,這裡可是張天王的地盤。就算你身份特殊,也不能太過份。”
蛛魔繼續大笑,“張不周?誰知道他是活着還是死了?已經多久沒他的消息了?你與其拿他來嚇我,還不如拿狼王來說事管用。”
狼人子爵也不見惱怒,道:“好吧,不說這個。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解決?”
蛛魔獰笑,向田進一指,道:“把他交給我,這件事就算了。”
田進的人又驚又怒,都知道田進落在蛛魔手裡,必定有死無生,大聲鼓譟。
狼人子爵皺眉,說:“這事有些不太好辦......”
“我是蛛帝的特使,不把人交給我也行,我立刻就走,你們就等着大軍到來吧!”
狼人眉頭皺得更深,對田進說:“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跟米爾子爵好好道歉!”
田進臉色大變,千夜也看得大感意外。蛛魔米爾囂張之極,明顯不佔理,狼人居然是讓田進道歉賠償?千夜忍不住想深了一層,難道蛛帝近來有突破,所以狼王決定服軟?
田進顫聲道:“大人,這,這個......”
狼人子爵不耐煩地說:“什麼這個那個,快點道歉!爲了你們這些沒用的人族,得罪了蛛帝特使,你死多少次都不夠賠罪的。你難道想讓整個南青城淪入戰火?”
這頂大帽子扣下來,田進頓時說不出話,蛛魔則哈哈大笑,道:“還是你看事明白。等我住下,我們再好好打一場。至於那個田什麼的,看在狼王面子上,我就不計較了,跪下磕個頭,就這麼算了。”
千夜看出米爾在藉機立威,只是圍觀人羣大多滿面怒容,卻是敢怒不敢言。千夜不解,再向路人請教:“怎麼會這樣?”
路人笑得苦澀,說:“一直是這樣。這南青城內看似以人族爲主,可是不用說狼王嫡系,就是蛛帝、月光白魔鬼那些異族,哪一個來了不是騎在我人族頭上?一但有什麼衝突,有理也是輸。”
“南青城主不管嗎?”
“城主?”路人冷笑,向地上啐了一口,道:“城主他只關心自己的位置和利益。這些事他哪裡會管?若不是他有意縱容,那些異族怎會如此囂張?”
“狼王不也是張天王手下?爲何任由外人欺負天王同族?”
“狼王,哼,那也是異族,心怎會放在我人族這一邊?這些年來天王不理政事,狼王一心排斥異已,漸漸大權獨攬,他提拔的可都是狼人!別看他對內兇猛,對外卻是步步退讓,對其它異族那叫一個禮遇有加,哼!”路人憤怒不已。
千夜點頭,說:“先生大才,還未請教尊姓大名,以後有機會,還得時時請教。”
路人嘆一口氣,擺手道:“什麼大才,只不過多讀了一點書罷了。學問再好有什麼用?修爲不濟,終是萬事皆空,只能發發牢騷,啥實事都幹不了。”
說罷,他也不理千夜,徑自走了,似乎不願意看接下來的發展。
下面的事情其實順理成章,南青城城主不出面,城衛軍全都消失不見,狼人子爵態度堅決,田進有職務有家室,哪裡硬得起來?他止住手下們,走向米爾。他雙手顫抖,每走一步,都是十分艱難。
狼人子爵在一旁看着,眼神冷漠,且有不屑。此刻圍觀的人已有數百,可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田進走得再慢,還是來到米爾面前。
米爾張狂大笑,說:“磨蹭什麼,還不快跪!再惹得我不高興,你就跟我走吧!”
田進全身一顫,雙膝漸漸彎曲,慢慢向地上落去。
這時旁邊伸過一隻手,扶住了田進。手很纖長,很好看,卻蘊藏着無可抗拒的力量,將田進扶起。
田進轉頭望去,看到了千夜。
ps:補昨日應有的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