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內一片寂靜,族長和五長老的目光全都落在薛定和薛武身上。薛定自從成爲狼王義子後,和薛武接觸不多,有也是私下接觸,有什麼人同時和兩兄弟有交集,且又恰好在這個時候尋求幫助?
無論族長還是五長老都是人老成精,聽完已然心中有數。
薛定大急,忙道:“等等”
然而五長老已道:“依我看,得先把那人扣下來,萬一落到狼王手裡,恐怕事情堪憂。”
“怎麼會落到狼王手裡?臨港城又不在狼王的控制範圍內!”不過薛定的爭辯並沒有得到迴應。
薛家老族長已然點頭,道:“是要先把人扣下,靜觀後續。”
眼見事情已經定論,薛定惟有嘆息。
千夜和夜瞳不慌不忙地整理着東西,居然收拾了一整天。小院不大,裡面東西零零碎碎的倒是攢下不少。其實真正有些價值的就是冰窟裡庫存的兇獸肉,以及修建木屋的木材。不過兩人看看這個覺得應該帶走,看看那個也不捨得放下。比如一個個木雕,別出心裁的傢俱,手製的燈座,等等等等,小院中的點點滴滴,都帶着滿滿的記憶。
就連千夜都沒有想到,自己也有如此瑣碎的時候。
不過這不是搬家,而是要遠行,這些東西都是搬不走的。反覆權衡許久,最終夜瞳決定帶走一個雕像。那是千夜揹着她,在無盡蠻荒中前行。這個木雕,她說什麼也要留下,儘管刀功還有幾處瑕疵。
等到終於清理完畢,千夜就在小院各處堆上了木料,一把大火之後,這個曾經的家園就將不復存在。
“有點捨不得呢。”夜瞳輕輕地道。
“以後我給你建個更大更好的。”
夜瞳輕嘆,說:“傻瓜,那不一樣的。”
“那要怎麼做?”千夜一頭霧水。
夜瞳欲言又止,說:“沒什麼,你走到哪裡,我跟到哪裡,這就行了。”
千夜疑惑,“我當然會帶着你,這還用說嗎?”
“嗯,好。”
千夜感覺夜瞳的心思有些莫名,不過他又不是宋七,並不擅長猜女孩心事,也就不在這上面費神。他點燃火把,投入到木柴堆中。黑森林的木料很快就熊熊燃燒,烈火直衝天際。
火光映得兩人身上,將影子拉得長長的,跳躍不定。
火勢最烈時,千夜嘆了口氣,對夜瞳說:“走吧,不用再看了。”
夜瞳點了點頭。她已經把這場烈火記在了心底,所以也不想看到曾經家園化爲餘燼的樣子。
千夜忽然停步,毫不猶豫地取出崔源海製作的那把巨/槍,對着側方陰影就是一槍轟出!
這還是此槍第一次轟擊,轟鳴的槍聲頓時迴盪在黑森林上空,甚至東海上都傳來隱隱迴響。一道衝擊波散向四面八方,將升騰烈焰都吹得歪向一旁。
雖然千夜身體強悍,但措不及防,也被槍聲震得有些耳鳴。這哪裡是槍,以聲浪而論,重炮轟鳴也不過如此。
槍口噴出的原力火焰足足有數米長,儼然一道火龍,壯觀無比。那顆原力彈更是通體燃火,如同一顆流星,砸向陰影中的目標。
隨着一聲驚呼,從陰影中彈起一道身影,間不容髮之際,用一面圓盾護住了身體。
槍彈轟擊在圓盾上,頓時將那人連人帶盾轟飛,圓盾在空中就四分五裂,持盾的人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一聲慘叫,就如斷線風箏般栽到地上。
夜瞳已如幽影般從千夜身邊掠過,雙瞳中各映出一團詭異蠕動的陰影。不遠處又傳出慘叫,兩個人踉蹌着從黑暗中衝出,然後倒在地上不斷抽搐翻滾,雙手死死抓住胸口。
千夜拉開槍栓,用力把巨/槍晃了晃,從裡面倒出了拳頭大小的滾燙彈殼,然後又填了一發進去,再喀嚓一聲,合攏槍機。
眼見千夜又作好射擊準備,不遠處一棵古樹上掠起一道人影,疾向遠方逃走。這人見同伴一一被重創,對自己的隱藏能力也失去自信,第一時間選擇了逃跑。
不過千夜有意慢吞吞地換彈,等的就是這個時候,瞳術掌控瞬間發動,那人雙腳上突然如被繩索套住,猛地往回一拉!
他已躍上半空,哪有能力凌空半向,當即一頭栽到地上,摔了個頭暈眼花。
驚駭之際,他拼命掙扎,好不容易掙脫腳上的無形繩索,剛要爬起來,眼前就出現了那支無論體型還是威力都巨大得讓人膽戰心驚的大槍。
砰的一聲,千夜一槍砸在這人後腦上,頓時將他砸得暈了過去。老頭做的槍是真的結實,就是砸頭巨象也能砸昏,而且全無損傷。
千夜把這個人從黑森林中拖回來的時候,夜瞳也已在黑森林中游走一圈,向千夜搖了搖頭,示意暫時沒有發現其它的敵人。
千夜把被砸暈的傢伙扔下,去檢視了一下另外三個人。中了毀滅之瞳的兩人都已經死了,千夜一摸就知道,他們身體表面沒什麼,實際上內臟已全被絞碎。而被千夜一槍轟中的那個傢伙也沒好到哪裡去,一塊盾牌碎片將他脖子切開大半,此刻已經只剩最後半口氣了。
眼見三人都不行了,千夜搖了搖頭,回到那個被砸暈的傢伙旁。
夜瞳和朱姬都蹲在那人旁邊,夜瞳正在研究他的戰鬥服,而朱姬則不斷動着小鼻子,在他口袋裡翻來翻去,顯然是在找吃的。
千夜看了看那人攜帶的東西,基本都是彈藥、食物以及藥劑,沒有任何能夠驗證身份之物。有這種習慣的,不是殺手就是專門從事秘密任務的傭兵。只有他們最不希望被人追蹤到身份。
見隨身物品中沒什麼發現,千夜就要伸腳把這人踢醒。
“我來!”朱姬搶在千夜前面,一躍而起,狠狠踏在這人身上。她小小的身體如同炮彈般砸下,頓時令那個男人一聲慘叫,從昏迷中醒來,整個人都蜷成一團,如同被煮熟的蝦。
此人剛剛清醒,本能地就要跳起來,可是小朱姬一腳踏下,當場將他踩平。他臉色陣青陣白,眼神迷茫,眼看着又要昏迷過去。
“朱姬,下來!再踩要被你踩死了!”千夜提着朱姬的後頸,把她拎了下來。以小傢伙手撕兇獸的恐怖力量,一般人哪裡承受得住?好在這傢伙怎麼說都是個戰將,體質過人,這纔沒被她當場踩死。
那人好不容易恢復了清醒,再看朱姬時,眼中就充滿了恐懼,下意識地想要離這個小惡魔遠點。
千夜伸手在他肩頭一按,立刻就讓他動彈不得,道:“說說看,你這裡來準備幹什麼?”
那人眼睛亂轉,正要開口,千夜手上稍一加力,他的肩骨立刻發出細微的喀嚓聲。他連聲慘叫,千夜才鬆了力道。
那人喘息片刻,問道:“我的同伴呢?”
“都死了,所以你還活着。”
“都死了?”他情緒瞬間低落。
千夜給了他一點沉默的時間,靜靜地看着。
這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一身緊身的夜行戰鬥服,修爲在初入戰將的水準,不算特別出衆,但是在剛剛短暫的戰鬥中,對局勢的判斷,決斷力和反應水平都算是上佳。就連被千夜砸暈的瞬間,都本能地作出了閃避和反擊。只是千夜下手太快,遠超他的反應極限,這才毫無還手之力。
平靜下來後,這個男人嘆了口氣,說:“就知道這個懸賞不好拿,可是沒想到會這麼不好拿。”
“懸賞?”
“狼王發佈的懸賞,已經傳遍了整個東海。”他向千夜和夜瞳看了一眼,說:“懸賞的就是你們。”
“有圖像嗎?”
“有,而且很傳神。不過上面沒有這個小小公主。”看到朱姬,他又是一個哆嗦,顯然朱姬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比千夜要大得多。
千夜倒也不會吃朱姬的醋,繼續問:“什麼樣的懸賞,說來聽聽。”
“懸賞上說,你們是殺害加里的兇手。如果有人能夠活捉你們,可以拿到六十萬金幣;如果殺了你們,可以換得二十萬金幣。就是報訊也有五千。此外,活捉或是殺掉你們,還能夠在狼王麾下就任將軍。”
“將軍?說具體點。”千夜眉頭微皺。
“狼王麾下的將軍都會分到一塊領地,可以在領地上徵稅、建城和徵兵。”見千夜不是很明白,此人解釋得很詳細。
千夜再問了問將軍一般擁有部隊的規模,對夜瞳道:“和遠征軍的師長差不多。”
“不過領地範圍可比遠征軍師長要大。”夜瞳補充道。
千夜轉向傭兵,說:“這麼重的懸賞,你們是打算賺六十萬,還是二十萬?”
傭兵苦笑道:“我們哪有那個本事?這個懸賞一看就知道不是我們能夠吃得下的。只是我們這個傭兵團恰好在附近活動,又有些隱藏潛行的心得,所以想要第一時間趕過來落實情報,去賺個五千金幣。”
“五千?少了點吧!”千夜譏道。
“對我們這種小傭兵團來說,五千金幣已經是兩年的收入了。平時的任務一樣危險,一樣需要提着腦袋去幹。所以我們就想冒一冒險,可是沒想到”
說到這裡,傭兵向夜色籠罩下的遠方望了望,那裡有他三位同伴的屍體。
千夜又問了一會,見再也問不出什麼,就鬆開手,說:“你走吧。回去告訴那些傭兵和殺手們,你會是最後一個活着從我們手下離開的人。想要賞金,拿命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