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清晨,趙雨櫻陪着千夜前往洗髓池。在造化園門口,意外看到了趙修竹和趙風雷。
趙雨櫻自然不會和趙風雷客氣,翻了個白眼道:“你來幹什麼?難道還想再進一次,積分存夠了嗎?”
趙風雷盯着千夜,雙眼中如欲噴火。可現在畢竟是大庭廣衆之下,衆目睽睽之中,他身爲燕國公嫡長孫,必須要講究風度禮儀,不能象趙雨櫻那樣肆意妄爲。
話說回來,趙雨櫻雖然毫無世族貴女風範,不講儀態,滿口粗話,可是卻沒什麼真能讓人抓到德行有虧的把柄,又戰力強悍,這些小毛病也就不是毛病了。
見趙風雷投來目光不善,千夜哪裡會給他留面子,毫不退讓地對視,殺意凜然,不加半點掩飾。
趙風雷更是大怒,忍不住道:“我倒要看看,你們花了這麼大代價看中的這個賤民,究竟能有什麼天賦!不要呆會進了洗髓池,卻什麼異象都沒有,那可就丟人丟大了。”
趙雨櫻冷笑,說:“那也比某些人根本不敢出戰,手上連點進洗髓池的積分都湊不出來要強。”
這句話戳中趙風雷痛處,他臉上掠過一層青氣,氣得面容都有些扭曲,狠狠地道:“你別忘了!我們之間可是有婚約的!”
沒想到趙雨櫻完全不放在心上地揮手道:“老孃還沒答應,誰說都沒用。”
說到這裡,趙雨櫻忽然靠近趙風雷,放低了聲音,說:“老孃就是被人輪/奸,那也輪不到你。”
“你!!”趙風雷怒發欲狂,指着趙雨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趙雨櫻這句話雖然壓低了聲音,可是卻剛好讓周圍的人聽見。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遍趙閥上下。趙雨櫻口無遮攔早已聞名,說出什麼都不會讓人意外,會變成笑柄的只有趙風雷一人。
旁邊趙修竹也忍不住浮上笑意。趙雨櫻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問:“你又在這傻笑什麼?”
趙修竹倒是風度不失,含笑道:“現在多事之秋,我深覺不能置身事外,所以決定提前結束精純原力的階段,晉升戰將。這幾天我在洗髓池僥倖引發紫氣成柱,分鎮南北的異象。唉,雖然還說得過去,但較君度那是差得太遠了。”
這番話看似謙虛,實際上極是自得,如此異象在趙閥年輕一代同樣修習“西極紫氣”的子弟中,已是僅次於趙君度。趙雨櫻的功法和他們不是一系,不能直接比較,可只看晉階的異象品級,趙修竹已不比她差太多了。
對於趙修竹這番自擡身價的話,趙雨櫻只是點了點頭,就把它從耳朵中倒了出去。她伸手一拍千夜的肩,說:“該你進去了,記住把場面弄得火爆點,免得丟老孃的面子。”
千夜惟有點頭,可是異象這種事,誰又能保證?
趙雨櫻拉過旁邊一名執事服飾的老者,低聲詢問了幾句,然後就走回來,湊在千夜耳邊,輕聲說:“我剛問過,洗髓池最近就君度和趙修竹用過。君度用掉了三分之一,趙修竹這蠢貨用的可以忽略不計,現在裡面還有一半多的源液,你不用客氣,全用光了吧。在你之後,是趙風雷的一個堂弟,讓他等着去!”
千夜只是笑笑,趙雨櫻也不過說說狠話罷了,外力吸納過多會引起原力爆體。不過千夜對宋閥天級修煉室的往事還記憶猶新,再加上他每次晉級所需原力都比標準量要多數倍,超過趙修竹肯定是沒有問題。
此刻鐘聲響起,時辰已到。造化園的幾名管事過來領着千夜過了兩道門戶,來到洗髓池外。
管事們向千夜說明洗髓池的用法和注意事項,再讓他脫去全身衣服飾物,放在指定位置,由專人保管。洗髓池內源液價值根本無法用金幣來計算,這是防止有人把源液夾帶出去。
千夜推開面前古樸木門,走進一間小巧院落。庭院中央,有一座由各色湖石砌成的水池,數階玉石直入池中,水色深碧,不斷翻滾,如同沸騰。
水面上霧氣氤氳,繚繞不散,如有重量般層層疊疊地覆蓋在水面上,甚至高出池邊不少。但就如同遇上無形牆壁,始終沒有一縷霧氣溢到池外。
千夜開啓真視之瞳,一眼望去,赫然發現這些霧氣居然都是濃郁得有如實質的原力,而池水更是可以視爲液化的原力,裡面還有許多千夜也叫不出來的成分。
站在池邊,深深吸了一口霧氣,千夜立刻覺得體內原力活躍了不少。他舉步向前,沿着臺階一路走進池內,放鬆身體,躺了下去,漸漸沉入池底。
池水並不熱,但是千夜肌膚上卻傳來陣陣灼痛感覺,如同被根根燒紅的鋼針不斷穿刺。這點痛苦地千夜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很快就集中精神,按照先前管事告訴他的口訣緩緩運轉原力。
當原力在血脈中緩緩轉動後,千夜即感覺到冥冥有種力量,不斷牽引着各處節點的原力,在胸口匯聚,絲絲縷縷的原力,開始纏繞旋轉,漸漸有了漩渦的雛形。
這是趙閥秘法,專爲配合洗髓池而創,能夠加快晉階戰將過程,並且提升晉階成功機率。高門大閥的底蘊便在於此。
當漩渦剛剛形成,池中源液就化爲道道灼燙熱流,與千夜節點內涌出的原力混在一起,不斷向胸口處剛成雛形的原力漩渦涌去。
千夜積累極爲深厚,不光原力總量是正常九級的數倍,而且每一點一滴都精純到了極致,進無可進。此刻,剛剛運行一個大周天,就到了聚氣成漩這一步。
然而這只是第一步,原力漩渦還要不斷成長,直到極限爲止。在這之後,方是最關鍵時刻,也是趙閥洗髓池的精華所在,在晉階過程中淬鍊提升原力漩渦。
但是聚氣成漩這個環節對千夜來說似乎格外漫長,它就象一個無底深淵,無論多少原力涌入,都吞噬得乾乾淨淨。而原力漩渦似乎沒什麼明顯變化,相隔許久,纔會擴張一點。
千夜也不着急,心態不驕不躁,漸入空靈之境,渾忘了時間。
造化園內,趙雨櫻已經登上三樓。這裡原本是閥中諸老纔有資格坐的位置,但千夜晉升戰將,那些大佬們可沒有興趣前來觀看,也就一些小輩纔會關注。
事實上,閥內一衆年輕子弟都對千夜的到來頗爲好奇,趙君度之前要收義弟的事情鬧出不小動靜,他晉階戰將後權柄更盛,就連趙閥諸老也不會在這種小事上違拗他的意志,故而此事已可算是板上釘釘。
如此一來,衆人當然想知道千夜有何特殊之處,竟讓趙君度這樣的人對他另眼相看。
只不過趙閥弟子大多心高氣傲,沒有真的打過,誰也不會認爲自己比千夜差了,也不認爲他能夠引出什麼了不得的異象。沒有驚人異象,就沒有感悟機會,觀禮晉階就純屬浪費時間。也就趙風雷和趙修竹別有想法,欲在趙雨櫻面前狠狠落一下千夜面子,纔會親自到來。
趙雨櫻毫不客氣地上了三樓,佔掉中間的桌子,還命人送來酒菜,一邊自斟自飲,一邊摸出本秘籍,看得津津有味。
千夜晉階可能兩三日,可能更長。這麼長的時間,趙雨櫻可是會覺得無聊的。不過她已決定親自坐在一旁,從頭看到底,免得有人趁千夜晉階時候做些什麼小動作。
趙雨櫻過得逍遙自在,其他人可就沒這待遇了。趙風雷和趙修竹老老實實在二樓找了位置坐下。他們也不願意現在就上三樓面對趙雨櫻,那就真是找不自在了。
一般人晉階前面一段時間都是風平浪靜,趙修竹左右無事,向趙風雷道:“大堂哥,聽說你曾經見過千夜。以你的見識,覺得此人是否有機會得到雨櫻芳心呢?”
趙風雷騰地站起,怒道:“你什麼意思?”
趙修竹並不畏懼,微笑道:“我只是感覺,或許這千夜有一鳴驚人的可能,也未可知。”
趙風雷冷笑道:“老四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野孩子,還想一鳴驚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雨櫻只是一時糊塗,早晚會醒悟的。”
趙修竹聞言灑然一笑。雖然嘴上不能明說,但很多人都在暗暗猜測,趙君度那性子能把千夜看作兄弟,說不定還真有趙閥血統。然而世族門風森嚴,外室之子想要歸宗可沒那麼容易。
如今又有傳說,承恩公和高邑公主都親自接見過千夜,這個態度就耐人尋味了。在沒弄清真相之前,就是有所企圖,也不能輕舉妄動。
趙風雷看到趙修竹的神情,心下惱怒。然而趙修竹是燕國公三弟之孫,身份雖不如他,晉升戰將時的異象卻表明,天賦還在趙風雷之上。因此趙修竹日後地位必會提升,雖然仍不及趙風雷,但也不是他能任意教訓的。
趙修竹當然也是見好就收,兩人同枝連氣,血脈親近,還有共同敵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造化園裡內鬥起來。
就在這時,樓梯處響起腳步聲,走上來的居然是趙若曦。
兩人當即站起,一齊打了招呼。但趙若曦只是一眼掃過他們,徑自上了三樓,連一個笑容也欠奉。
“這”趙風雷臉脹得通紅,氣得說不出話來。他貴爲燕國公嫡長孫,在趙閥內身份極高,放眼闔府上下,又有幾人敢不給他面子?
然而不幸的是,三樓上那兩個女人都在其中。趙風雷還敢和趙雨櫻頂幾句嘴,但在趙若曦面前連嘴硬的底氣都沒有。手掌曼殊沙華的趙若曦,認真點說身份已經和諸老相當,在年輕一代面前地位超脫,就連趙君度沒晉升戰將前也壓制不了她。
趙若曦如駕雲般奔上三樓,直接在趙雨櫻對面坐下,直直盯着她的眼睛,眼神極是不善。
趙雨櫻倒是有些意外,她雖和趙君弘、趙君度走得很近,但與地位特殊的趙若曦少有來往,兩人個性也不甚合。
見趙若曦來勢洶洶,趙雨櫻實在想不明白究竟什麼時候得罪了她,忍不住一翻眼睛,問:“這是怎麼了?我惹你了嗎?”
趙若曦聲音冰冷,“等千夜出來,讓他從你那搬出去,先到我那去好了。”
趙雨櫻臉色立刻一沉,冷道:“要搬也是搬到君度府裡吧?你這是在命令我?”
趙雨櫻伸手一提,開山就已在手。她居然把這門威力奇大的手炮放在手邊,看來是早有準備,一旦有人想對千夜做點什麼,開山就會直接轟過去。
不料趙若曦小手慢慢放上桌面,手中居然握着曼珠沙華。趙雨櫻眼皮狂跳,無法抑制的寒意不斷從心底涌起,全身一時僵硬,竟然動彈不得!
曼殊沙華是當世名槍,趙雨櫻又有傷在身,被它殺機鎖定,只覺周圍空間全部凝固,竟連反抗之力都沒有。
“你瘋了!”趙雨櫻完全沒想到趙若曦居然會真的動用曼殊沙華,這裡可是趙閥!這一槍若轟出,不說趙雨櫻,就連整座小樓都會化作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