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山在附近山區中一峰獨秀,氣勢挺拔,風景秀麗。難怪鋒牙部落遷移到這裡後,會選擇在此紮根,狼人是山地之王,他們認爲每一個部落繁衍生息的力量都來自大地和山嶺。
千夜遠遠看去,把鋒牙部落的全貌收入眼中,青峰山山腳靠近地面的山壁上有幾十個洞穴,一條清澈的小溪從不遠處蜿蜒流過,岸邊還修建着數十座木屋,就此構成了一個小小村落。
緩坡的草地上有一羣座狼,或臥或站。有這些野獸在,很少有人能夠靠近狼人村落而不被發現。
千夜正站在數百米外的一座山峰頂上,把目光移向周圍的環境,隨後發現距離鋒牙村落不遠,就是一條上峰的道路。入口兩側立着不少巨木製成的圖騰,表明這是鋒牙部落的領地。
但是現在,有好幾根鋒牙部落的圖騰柱歪倒在地,代之以一柄金屬長槍,槍鋒上飄揚着血色旗幟,那是血族的標誌,只是並沒顯示出具體是哪個氏族。
在通往峰頂的道路兩邊,伏着幾隻外表猙獰的僕蛛。這些僕蛛應該是斯圖卡伯爵豢養的,放在這裡自然是爲了阻止鋒牙部落的狼人上山。
這時草地上,一個狼人小男孩正和一頭雄壯座狼嬉戲打鬧,來回奔跑。狼人小孩身體素質遠超人類,七八歲就看上去就和人類少年差不多。
而這個狼人小男孩年齡更小,最多四五歲左右,居然能夠緊追那頭髮力奔跑的成年座狼。他們互相追逐着,不知不覺間就靠近了上峰的道路。
一個女人猛地從木屋中衝出,向着那小孩大叫大喊,神態顯得極爲焦急。
距離太遠,千夜聽不見她在說些什麼,卻看到她的臉色突然變了,充滿恐懼,然後狂奔出來。
另一邊的小男孩停步,茫然回頭,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踏入了某道無形的邊界。
座狼突然伏低身體,喉間發出威脅性的咆哮,背後頸毛全部豎起。
百米外,原本伏地不動的僕蛛中忽然站起一頭,數米高的龐大身軀,就象小山般從地面升起。僕蛛的動作極快,長腳如同在水面滑動,眨眼間就撲到近邊,一張巨大蛛網從腹部噴出,罩向座狼和狼人小男孩。
小男孩轉回頭,仍是一臉茫然。座狼發出一聲嘶吼,撲倒了小男孩,把他牢牢擋在身下。蛛網瞬間落地,覆蓋了十米方圓,將座狼和小男孩都罩在下面。
蛛絲一落在座狼身上,立刻冒起青煙,皮毛迅速焦黑脫離,成片成片露出蠕動的血肉。座狼哀號不已,卻四肢刨地死死趴在小男孩身上,一絲一毫都不肯挪動地方。
轉眼之間,蛛絲就蝕進了那具雄壯的身體,原本黑亮的皮毛黯淡發灰,呈現出死氣,座狼的哀鳴漸漸低沉,最終斷絕。僕蛛慢慢挪了過來,恐怖口器不斷開合,大滴口涎落下,在地面上燒出一個個小坑。
狼人部落豢養的這些座狼實力也只比普通野獸強一些而已,但是這幾隻僕蛛卻不同,斯圖卡伯爵精心餵養了上百年,個個實力強悍,已經相當於爵士級別。在僕蛛眼中,不光是座狼,就是鋒牙部落中大半的狼人,都屬於食物的範疇。
此時小男孩的母親發瘋似地衝到,隨着她聲嘶力竭的呼叫,一頭頭狼人紛紛從山洞和木屋中鑽出。當他們看到小男孩從已經斷氣的座狼身下鑽出時,紛紛色變,吼叫着衝了過來,試圖將僕蛛趕開。
僕蛛略微有遲疑,這些狼人雖然實力不如它,但是勝在數量衆多,一擁而上的話,它也抵擋不住。這時在山道兩旁,又站起三隻同樣巨大的僕蛛,一步一步走下山道。
四隻僕蛛並立在一起,和鋒牙部落的狼人們開始對峙。
這時懵然無知的小男孩推了推座狼,卻沒有得到反應,他的手不小心沾到了一根還在飄蕩的蛛絲,手背頓時被灼出一條深黑色的焦痕。小男孩痛得大哭起來,稚嫩的聲音極具穿透力,響徹整個山谷。
哭聲瞬間點燃了狼人們的怒火,他們發出整齊劃一的低沉戰吼,結隊一步步向前。僕蛛們則有些遲疑,開始緩緩後退。
那位焦急的母親突然尖叫了一聲,不顧一切地衝向站在蛛網中央的小男孩。周圍到處都是飛舞的蛛絲,只要再有幾根落到男孩身上,這個幼小的生命就會被終結。
一道道蛛絲毫不留情地纏繞到那個母親身上,然後腐蝕進她的身體。可是她卻如同沒有感覺般,硬是奔進了中央地帶,一把將小男孩抱起,然後沿着自己用身體破開的通道退出蛛網範圍。
鋒牙部落的狼人們紛紛發出悲傷的長號,他們都知道,那個女人已經不行了。
她終於踉蹌着跨過最後一道蛛絲,欣慰地看着自己懷中的孩子。小男孩的手已被腐蝕見骨,可命總是保住了。至於她自己身上的劇痛,早就忘在了腦後。
就在這時,山地間突然響起一記沉悶的槍聲,一顆粗大的原力彈橫空飛來,打穿了母親的身體,連同她懷中的小男孩一起被轟成兩截。
遠方的千夜終於雙眉一揚,眼底閃過冰冷的殺機,右手握住了背在肩後的鷹擊。
鋒牙的狼人們同樣羣情激憤,有些年輕狼人甚至開始變身現出戰鬥形態,還有一些則激活了原力刀、槍的陣列。 шшш▪ttκá n▪C 〇
眼見戰鬥一觸即發,從上方山洞中忽然傳出一聲蒼老的狼嗥,火氣沖天的狼人們終於稍稍冷靜下來,轉頭向那邊望去。
聚居點的一個山洞口出現一位年邁的狼人,他已經老得直不起身子,要拄着一根樹枝做成的柺杖才能夠慢慢走動。
就在這時,從山道上飛速衝下一個蛛魔。他手中握着一支原力步槍,點亮的陣列還沒完全熄滅,剛剛把母親和小男孩一起洞穿的一槍,就是出自他手。
這頭蛛魔已是男爵,距離子爵不過一步之遙。他視數百名聚集的狼人如無物,夷然不懼地徑自越過僕蛛,逼近狼人們,冷眼一掃,道:“怎麼,你們想要挑戰伯爵的權威嗎?”
狼人們並沒有畏縮,憤怒地盯着蛛魔,不斷低沉吼叫。
蛛魔眼中兇光大起,手一指腳下的山路,咆哮道:“我早就說過,凡是敢踏入禁區的人,就地處死!怎麼,有誰不服嗎?”
“可他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就算誤入禁區,也僅僅踏進去幾步!”一名年輕狼人忍不住高叫着衝到最前方,頓時激起陣陣響應。
“別說幾步,就是一步也要死!而敢於置疑伯爵命令的,也都得死!”蛛魔兇意大盛,手中步槍又是一聲轟鳴,那年輕狼人胸口頓時多出一個大洞。
巨大的創口從前胸透到後背,那裡本來是心臟的位置,可現在連同周圍的骨肉全都消失不見。年輕狼人轟然倒地。
狼人們再次起了騷動,而蛛魔卻獰笑,吼道:“誰再敢置疑閣下的命令,就和他一個下場!哪怕把你們這些發臭的大狗通通殺光,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要不要試試?你們這些沒用的廢物!”
“我們有席爾,他已經加入了羣峰之巔!”人羣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對!找席爾,讓他來說話!”
“伯爵也不會和羣峰之巔作對吧?”
狼人們重燃希望,可是羣峰之巔的名字並沒有震懾住這隻蛛魔。男爵哈哈大笑,“去把那個小狼崽子叫來,我會讓你們知道,蛛魔是否畏懼羣峰之巔!”
千夜靜靜看着這一切,雙眉微蹙,雖然他的手一直按在鷹擊上,卻始終不曾把狙擊槍拿下來。
此時此刻,他仍然沒有準備介入狼人和蛛魔的矛盾。千夜雖然答應過威廉在可能的情況下善待狼人,但這並不意味着結盟,僅僅是有限中立,最多通過交易互通有無而已。
狼人內部也有分歧,就象當初在鬱金香集市,白爪部落對待威廉的態度。雖然鋒牙部落值得同情,席爾也向千夜做出了承諾,可是那個約定有多大作用卻不得而知。
就千夜眼前所見,如果連鋒牙自己都不反抗,他也絕不會貿然出手干涉。而等他佔領了這片區域後,若鋒牙不肯歸順,那他還是會毫不留情地將他們滅族。
因爲千夜的責任首先是追隨他的戰士,與他結盟的朋友,依附在他領地上的居民。而非這些雖然遭遇值得同情,卻隨時會刀槍相向的異族。
這就是戰爭,永夜和黎明的戰爭。在戰爭中,或許會有小小的溫情,但那必須是建立在勝利的基礎上。
只有勝利者纔有資格憐憫弱者!
“夠了!”一個低沉蒼老的聲音響起,年邁的狼人終於走到了這裡,所有狼人都自動爲他讓開了一條道路,顯示出狼人老者在部落中無以倫比的威望。
狼人老者的目光掃過兩旁的狼人,淡淡地說:“你們這是幹什麼?要反抗伯爵閣下嗎?”
狼人們紛紛低下了頭,手中的武器也慢慢放下。斯圖卡伯爵的殘暴與恐怖早已深入人心,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聽到某個膽敢反抗的部落被滅族的消息。
在伯爵領地內,狼人部落並不止鋒牙一個,而且也不是最強大的幾支。如果激怒了斯圖卡,鋒牙必將被毀滅。正因如此,就算先祖聖地都被徵用,鋒牙依然忍了下來。
狼人老者走到蛛魔面前,顫顫巍巍地站定,說:“大人,這不過是場誤會。誤闖禁區的人已經死了,是否可以到此爲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