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正色道:“你天資其實不錯,能夠修煉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只是被劉中遠耽誤了。如果現在糾正,晉階神將,也非無望。”
徐敬軒又驚又喜,聲音有些發顫,“您說的可是真的?”隨即低落地道:“但國師他老人家曾經下過定論,說我終生無望。”
千夜冷笑道:“劉中遠自己也不過是勉強晉階,幾十年都無寸進。他連我這個不是神將的人都打不過,眼力能好到哪裡去?”
徐敬軒雙手都在微微顫抖,問:“大人,那,那我要如何做,纔能有望神將?”
“方法自然是有。等我們把狼人趕走,打下一片基業時,自然會告訴你。”
徐敬軒臉色變幻,掙扎許久,忽然單膝跪地,道:“大人一心抗擊黑暗種族,又肯指點明路。我徐敬軒願從此效忠,哪怕將來踏破神將天關,也必會忠心不貳!”沒有一個修煉者不祈望踏破神將天關,這點希望無論最終能否實現,終究是有了希望。
千夜點點頭,道:“起來吧,黑暗種族勢大,我人族始終是掙扎求生。哪怕墉陸上狼人都是被永夜陣營所拋棄的,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大人放心,我別的不敢說,對付狼人還是有些心得的。”
千夜點頭,“那就好。我們也得抓緊時間了,永夜那邊都在謀劃新世界之旅。一旦被他們佔了先機,總歸不是好事。”
“新世界?”徐敬軒一片茫然,根本不知道千夜突然提到的這個名詞是什麼意思。
在大秦帝國上層,新世界早就不是秘密,各個世家聚會,大家討論得最多的話題都與新世界有關。
一個值得讓整個永夜暫停聖戰的新世界,究竟誘惑有多大,已經無法形容。人們焦慮的是,新世界究竟在哪裡,是什麼樣,會帶來什麼樣的利益。其實最後一個問題已經無需回答,利益必定大得超乎想象。
從永夜陣營得來的這方面消息出奇匱乏,站立於大秦巔峰的幾位強者有所感覺,卻語焉不詳,頂尖的天機士們也帶來片段消息,但都無法描繪出一幅清晰完整的圖畫。
有些人又想到了林熙棠,新世界這麼大的事情他難道沒有留下過片言隻語嗎?但是他們打聽了那段時間林熙棠的行蹤後,不免失望,在有新世界消息之前,林熙棠就進入了天機閣,出來後既趕赴浮陸,期間帝都暗流動盪,完全不可能進行大型祭祀。
正因爲新世界的存在,讓帝國在浮陸上全面勝利的意義都打了個折扣。人們甚至已經談不上奪取登天之梯的狂喜,心情都漸漸被擔憂所取代。
帝國還是有不少智慧超卓之人,他們從種種蛛絲馬跡就分析出了不少有關新世界的特點。首先一個結論,就是新世界應該能夠容納大量普通生命,而不象大漩渦那樣,只能由少數強者縱橫。另外,新世界必是無比遼闊,需要海量戰士鎮守。
這兩點,從永夜內部超乎以往的部隊動員就可以得出結論。據內線透露,永夜目前已經動員了超過百萬的部隊,而徵兵和動員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反而還在不斷擴大。在永夜陣營控制的每座大陸上,至少都有上百個規模巨大的兵營在修建。想要把這些兵營全部填滿,恐怕得有千萬部隊方可。
如此大規模的動員,自然不是針對帝國。血腥葬禮期間,魔皇和蛛後都露過面,若兩大陣營當真要全面對決,根本不用等到現在。隨着時間推移,帝國內部更穩,攻打帝國本土的代價就更高。
況且永夜大舉動員戰士卻沒有同步瘋狂建造運兵船,說明這些戰士另有用途,並沒打算投放其它大陸。還能用在哪裡?自是隻有新世界了。
基於這樣的判斷,帝國內部也陷入爭論。一派認爲應該大舉造艦,確保外空優勢。這樣就算爭不到新世界,也有可能從永夜手中再搶塊大陸下來。另一派則覺得應該全面動員兵員,以大軍對大軍,在新世界內與黑暗種族決一死戰。
而對千夜來說,這樣的爭論並無實際意義。他眼下要解決的是墉陸的意義。
在塔城停留休整時,一艘高速護衛艦抵達墉陸,帶來了宋子寧的親筆信。
信中前半段都是通報帝國和永夜近期動向和大事,以及宋子寧自己的一些分析。說完這些之後,他筆鋒一轉,就談到了墉陸。
在這一段的開頭,宋子寧上來就問:“你覺得,如鄭國這樣的郡國,存在的意義何在?”
千夜先沒有往下看,而是思索。
這個問題看上去很簡單,人族個體速度不夠快,力量不夠大,壽命也不夠長,和黑暗種族的競爭天然處於劣勢。
人族的優勢在於智慧、修煉速度和團結,小到家族,中到世家門閥,大到國度,都是人族聚衆以求生的方式。鄭國這類小國,存在的意義就是爲人族提供一方庇護所,可以不用擔心時刻會成爲黑暗種族的食物。
在高層中還有一種說法,那就是人族的修煉功法要遠遠超過黑暗種族,否則人族怎麼可能在千年之前崛起立國,又與黑暗陣營征戰千年,反而越來越壯大?當年太祖留下的許多功法,都有鬼神難測的大威力,只是就如兵伐訣一樣,絕大多數都有極爲苛刻的修煉要求,尋遍人族,也沒有幾人能夠修煉。
這些功法從何而來,還是太祖真的是萬古難得一見的大才,單憑自己的才智想象就創出了這些功法?這已是千古之迷。
總而言之,國之存在,下庇萬民,上助強者。
這些道理,在帝國人人皆懂,至少上到門閥,下到士族,都是自幼受訓。即使庶民也知道,在人族聚居地生活,就算有種種艱辛,也好過裸於荒野。千夜也想不出更多來,展開信紙繼續往下看。
“國之根本,在於民,在於首。如鄭國這等,只顧內鬥,不理外爭,於抗爭黑暗種族何益?於我人族大局何益?
青陽王當日在白城臨去之時,曾經給你留過話。此次我回帝國,也有當面請教。其實他老人家的意思很明白,若你看不慣一些事,光是抱怨又有何用?不若把一切拿在自己手裡,如此行事才能但憑本心。你若爲人族大計着想,形式和他人評價都不重要。若鄭國不能庇護萬民,要它又有何用,滅了就是。誰說鄭國就屬於他南氏一家,萬世不能移?
你若成天王,誰敢妄議於你?你若不成天王,妄議必然會有,多想也是無用。
一切行事,但求無愧於心。”
看到這裡,千夜霍然開朗,只覺心中一點迷思盡數散去,再無陰暗角落。
他來墉陸,爲的就是搶下一片生存空間,充分利用墉陸上人族的數量優勢,儘快建立一支屬於自己的部隊。有一支大軍在手,纔有可能參與新世界的爭奪。
一支軍隊和一個勢力,與建立一個國家又有什麼區別?捫心自問,鄭國是在南若懷手中好,還是在千夜手裡好?
千夜心中漸有想法,剛要將信放下,又看到最後還有一句話:
“千夜,我輩若成天王,又豈能獨善其身?”
這一句話,瞬間令他震動。回想過往,千夜接觸最多,受影響最大的就是林熙棠與張伯謙。
林熙棠明面上還不是天王,但千夜自身實力越強,就越是感覺到林熙棠的深不可測,而他越是用心去建立和經營一個勢力,就對林熙棠的行事爲人仰之彌高。若論威能,論對帝國的貢獻,林熙棠實不比任何天王差了。
而張伯謙自不必說,這位天王一生戎馬倥傯,爲家,爲國,爲人族撐起一方天空。
至於千夜自己,血族實力已達榮耀侯爵,這是真真實實的神將實力。黎明原力雖然還差一線,但也只是積累時間問題。論戰力,千夜早已在最普通的神將之上,對上劉中遠幾乎是瞬殺就足以說明一切。在這種情況下,千夜絲毫沒有感到輕鬆,反而越發沉重地感覺到了責任。
闇火現在從上到下,都將他視爲至高領袖,哪怕是白城一戰近乎全軍覆沒,倖存的人非但沒有怨念,反而對千夜更是死心塌地。闇火再次徵募也是十分順利,傭兵們從中立之地的各個角落趕到東海,爲的是什麼?無非歸宿。
傭兵們不怕死,怕的是死得沒有尊嚴,更怕死後家人活得沒有尊嚴。至少在闇火,他們看到了希望,所以哪怕是白城這樣慘烈的戰役,只要千夜不退,就沒人退縮。
越是這樣,千夜越是覺得肩上責任沉重,無論如何,也不能辜負這些底層戰士的信任。
隨着實力提升,他的負擔沒有變輕,反而更重,想來今後也是這樣。在一生之愛,兄弟之情外,還要添上許多東西,一旦成就天王,就得揹負整個人族前行。
千夜默默將信摺好,手中再現原力龍捲,將信絞得粉碎,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他走到窗前,視野中的塔城正是一片忙碌。許多人都走上街頭,分別涌向各個招兵點。不遠處的廣場上,堆滿了各種彈藥武器箱。一個個年輕人通過審覈,就會被就地配給武器彈藥和戰鬥服,然後編成隊列,前往各個臨時搭建的軍營,開始新兵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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