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如此秘聞,中年人的臉色卻有些微妙,顯然對於血族大公爵的話明顯是不信的。
他將目光從裝有源血的盒子上移開,道:“二十七塊大陸,到如今我們也沒能完全探索,最最上層的那塊大陸,尚未能踏足。你們口中的新世界,又在哪裡?”
血族大公爵面對中年人的質疑,沒有半點異色,微笑道:“說起來我也是有些不信的。不過既然我家主上已經許下了這麼大的代價,總不會是開玩笑的吧?若真是的玩笑,代價也未免大了點。”
中年人點了點頭,覺得也是這個道理。他向源血一指,道:“訂金是源血,那麼報酬呢?”
大公爵伸出一根手指,道:“其一,是趙君度的一滴青血。”
中年人淡道:“一滴青血又有何用?”
大公爵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以趙君度如今修爲,最多也就只能提煉出三滴青血。其中一滴作爲開啓新世界的鑰匙,一滴主上自留,一滴給你。”
“總共只有三滴?那爲何不等他修爲再提升一些,再行提煉?”
大公爵冷笑道:“若他成了神將,還怎麼制他?你能拿出什麼特殊手段害死他不成?”
中年人一窒,緩緩點頭。像趙君度這樣的天才人物,在戰將階段即可越數級挑戰,如果沒點準備就已經很難在正面戰場上殺死他們。一旦踏破神將天關,再得到一兩個特殊能力,更如鷹上九天,魚歸大海,縱使大君親自出手堵截,也得費上一番手腳。
大公爵又道:“其二,新世界的大門出現時間短暫,等原力潮汐一過,就有可能失去機會。下一次原力潮汐又是幾百年後,誰也不知道那時是否還會有發現新世界的機會。”
“這滴青血,於我何用?”
“你們人族不是早就有吸收原晶的法門?一樣照用就是。青血能夠提升天賦潛力,遠不是原晶那種東西可比的。這種法門,大人您應該已經熟悉得很了吧?”
他最後一句話中之意,自是嘲諷人族內鬥嫺熟。中年人只當沒有聽到,沉吟不語。
大公爵有些不耐煩,道:“這還有什麼可想的?一滴青血相當於趙君度三分之一的血脈力量,得了它,就是一個廢物也能成就神將,普通神將則能晉升上位神將。只是進不了天王至境而已。”
中年人輕出一口氣,道:“血脈一道,的確是你們研究得比較透徹。”
大公爵就道:“第二件,是一滴親王級源血,確定來自十二古老氏族的血脈。”
中年人點頭。
“至於第三嘛……”大公爵隨即拿過一張紙,寫下兩個名字,遞了過去。
中年人看了,皺眉道:“這是蛛魔和魔裔的兩位公爵吧?他們有何特殊之處?”
大公爵微笑道:“這兩位在統率艦隊方面算是相當出衆,好象你們帝國的禁衛艦隊就沒在他們面前佔到過便宜。”
中年人略一沉吟,道:“確實。”
大公爵盯着中年人的眼睛,緩緩地道:“我不管你真的只是右相的手下,還是右相本人。我家主上知道右相也是爲人族、爲帝國日夜操勞之人,所以就將這兩支艦隊送與你們。吃掉他們,你們在浮陸上的戰局就會有根本改觀,若是這樣都還打不贏,那也怪不了我們了。”
這一次,中年人終於動容,道:“貴上的意思是?”
“我們會把這兩支艦隊的行動信息全都告訴你們,並且在適當時機安排他們採取適當的行動。”
這話點得就非常透徹了,中年人神色變化,沉吟許久,仍是猶豫未定。
大公爵見了,就道:“你們人族雖然折損了一位絕世天才,但恕我說一句不好聽的話,這樣的天才,我們永夜也是每隔幾年總會出那麼一兩個。只不過他們當中絕大多數不是半途夭折,就是成長得不夠充分。資源就那麼多,不可能讓每個天才都成長到極限,能搶到多少,也是他們的本事。”
“此言有理。”
“所以,同樣道理,趙君度是否能成長起來,可還不是定數。爲了交換這兩滴青血,主上也是下了血本。我們送出的代價絕對不小。換個角度來說,這就等如是你們人族用一名未來可能的強者,來換取當下的利益。此次交易成了,人族怎麼說都能獲得十年的優勢時期。這筆交易是賺是賠,完全看你們在這十年中如何發展。”
大公爵說到這裡,意味深長地笑了一笑,道:“我聽說右相有經天緯地之才,十年時間都利用不好,可未免說不過去。”
中年人不管他的話,依舊沉吟,未有答覆。
大公爵冷笑道:“新世界大門一開,議會必然全力開拓新世界。一塊浮陸,丟了也就丟了。況且開拓新世界必定會牽涉極大的精力和資源,若是沒有青血,錯過了開闢新世界的時機,那麼這些精力資源,不用說肯定是用來對付你們人族。其中利害得失,你們自己想吧!”
中年人終於擡頭,淡道:“那就這樣議定了。不過,我要先吃下那兩支艦隊。”
大公爵失笑,道:“你胃口倒真不小。不過,爲了表示誠意,這個條件可以答應你。過幾天就會把情報送過來。這筆功勞可不小,你們得好好安排啊!”
“這個自然省得。”
“那我就走了。”
中年人淡道:“路途多險,你又傷了身子,還要多加小心。要是回不了永夜,可就有意思了。”
大公爵哈哈一笑,道:“這你大可放心!想要我命的人很多,但想我活着的人也不少。這一路上,我必不會有事。”
“希望如此,送客。”
大公爵被送入中年人來時的馬車,不疾不徐地離開。而中年人則拿起一張紙,在上面刷刷刷寫下十幾個名字,仔細看的話,都是帝國年輕一代的天才,包括姬天晴、李狂瀾也赫然在列,名單上還有幾個不爲人熟知的名字。
名單最上,就是趙君度。
但是趙君度之下,姬天晴之上,還有兩個名字,一個是宋子寧,另一個則鮮有人知。
他先是提筆把最上面的趙君度劃掉,然後沉吟良久,方在旁邊添了個李字。只有一個姓,並沒有名字。
他猶豫片刻,然後又提筆,在李字旁邊再加上千夜。看着千夜二字,他輕嘆一聲,想了許久,把這個名字塗去了一半。
然後下面的名單,他寫寫畫畫,就快得多了。等到天近黃昏,一張紙上已經塗得不成樣子。
他反覆看了數遍,將紙在燭火上燒掉,又是一聲嘆息。
中年人走出書房,吩咐道:“備車,回府。”
片刻之後,一輛馬車就駛出莊園,向帝都疾駛而去。
夜色漸深,宮中卻不寧靜。
平常這個時候,李後應該要回宮休息,但是今晚,她卻特意移駕鳳梧宮。這是她專門在宮中會見外客的地方。
鳳梧宮內已經有人候着了,赫然就是方與血族大公爵分別不久的那個中年文士。
李後進殿坐定,目光在文士臉上一轉,微顯意外,緩道:“右相來都來了,又不是外人,何必還要換副樣貌,遮遮掩掩?不過話說回來,右相這易容神術,越來越出神入化了。若不是早就知道,怕是連本宮當面,都看不破你的僞裝。”
右相伸手在臉上一抹,瞬間容貌變化,連身材都改變少許,氣質更是寧定從容,悠長深遠。他施禮道:“謝娘娘誇獎。”
李後淡道:“這樣遮遮掩掩來見本宮,讓朝中那些官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堆閒話。”
右相微笑道:“我即使事事光明正大,他們也會有一堆閒話。與其如此,倒不如給些把柄,這樣一來,至少知道他們會在朝堂上如何說我。省得他們爲了做文章,天天盯着我。”
“也有些道理。右相深夜來此,不會只是爲了給人一些把柄的吧?”
“當然不是。臣實是有要事稟告。”
李後輕輕揮手,內侍宮女就退到了廊後,隨即一道淡淡光幕落下,將李後和右相罩在其中,影影綽綽的有些模糊。這樣旁人看得見李後和右相的行止,卻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現在可以說了。”
右相鄭重道:“微臣此來,主要是想要求證一件事。”
“何事?”
“臣聽聞娘娘對李家將來有所規劃,只是這規劃依據爲何?”
李後神色不變,淡道:“右相以爲應該是何依據?”
右相道:“臣聽聞,李家很快將會有一驚世天才出世,不知傳言是真是假?”
李後臉上泛起寒氣,默然片刻,方道:“這話也就只有你敢問得出口。你想要知道,是何用意啊?”
右相卻是不懼,微笑道:“看娘娘神色,此事大概不會差了。其實微臣想法很簡單,此前娘娘說的事,微臣一直沒有下定決心。但這將來李家真能有國之棟樑出世,那我這一身本事,就是借與李家又有何妨?”
李後的手微不可察地顫了一顫,隨即恢復正常,道:“右相這決定,似乎草率了些。”
“微臣只是想爲帝國,爲人族再添一棟樑。李家之子若是真有驚世之才,那我必會輔他成長。”
李後飲茶,頭微不可察的點了一點。
ps:總算趕上了,差點晚節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