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不會的……
想到那個可能,她又猛的搖頭,那不可能,周纖纖怎麼可能會是她的女兒。
可不管她在心裡怎樣否認,眼前的東西都像是一個證據,一個可笑卻又讓她無力反駁的證據。
顫抖的伸出手,她拿起盒子裡的一張照片,複雜的眸光死死的盯着照片裡的人物。
那是一個幸福的一家四口,男人和女人坐在椅子上,一個五歲大的小女孩倚在女人的懷裡,還有一個三歲大的小女孩坐在男人的腿上,四個人笑得很開心很幸福。那樣純淨滿足的笑容就那樣定格在這張小小的照片裡,可笑的成爲了永恆,如今讓她在看到,卻又覺得無限的諷刺和悲涼。
輕顫的指尖撫過男人的俊臉,臉上的那抹如陽光般的笑容幾乎刺痛了她的眼睛。
那是她自認爲第一個愛過的男人,可在男人出事後,她卻很快又能墜入另外一個男人的溫柔陷阱裡,繼而狠心離開,由此看來,她也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愛這個男人,可爲什麼此刻,看着這個男人燦爛的笑容,她的心會有一絲絲的抽痛。
輕顫的指尖最後落在了那個五歲大的小女孩的臉上,四姨太的脣角忽的勾了勾,笑容悲涼而又諷刺。
曾經她有多疼愛這個女兒,她自己最清楚,摟在懷裡,她的心都是柔的。
可如今看看,她們母女又變成了什麼模樣?呵,想來真的是報應。
放下手裡的照片,她直接將盒子裡剩餘的照片都拿了出來,足足有一小摞。
一張一張的看過,有孩子單獨的照片,有兩個孩子的合照,還有大人的合照,單人照,每張照片上的人物都燦爛的笑着,許是那樣純粹的笑容太過燦爛,刺得她的眼睛都溢出了眼淚。
“媽媽,我、你、爸爸還有妹妹,我們一家人能不能跟這個照片上一樣,永遠永遠在一起?”
“當然可以,就算將來妍妍出嫁了,媽媽心裡也會永遠想着妍妍的。”
“出嫁是什麼意思啊?”
“就是找到了自己愛的男人,然後跟自己愛的男人結婚過日子。”
“那我不要找到愛的男人,我要跟媽媽、爸爸還有妹妹在一起。”
“呵呵,真是個小傻瓜。”
曾經女兒稚嫩的話語,本以爲早已經被她遺忘,卻原來在看到這些照片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其實記得很清楚很清楚。
放下照片,她又看向盒子,盒子裡有很多東西,有蝴蝶結髮卡,有彩色的髮帶,還有精緻的手鍊……
她記得很清楚,每年女兒的生日,她都會買一些小東西送給她們,東西雖然不貴,可是送給她們的時候,她們都會笑得很開心很開心,搶着在她的臉上親吻。
本以爲過去的那些點點滴滴都被她刻意的忘記了,可這些東西卻又能輕易的將她的那些記憶全都勾了出來。
最後,她拿起一個水晶製成的小蘋果,和一封封面上什麼都沒寫的信。
掏出裡面的信紙,上面寫了幾行字,字跡很秀氣,很稚嫩,一看就是小孩子寫的。
“媽媽帶着妹妹走的那天,塞給了我一個蘋果,讓我坐在那裡等,還說天黑之前會回來。可是我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們都沒有再回來過,我很餓很餓,可是我捨不得吃那個蘋果,後來,我每天抱着那個蘋果睡覺,等着媽媽和妹妹回來,可是有一天,蘋果壞了,長了蟲子,爸爸讓我扔掉,可是我捨不得丟,爸爸爲此發生了好大的脾氣,對我說媽媽跑了,帶着妹妹跟別的男人跑了,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我不相信,滿街找媽媽和妹妹,可是再也找不到了,從那天開始,我就把蘋果扔了,開始恨媽媽和妹妹。”
看完信,四姨太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有點悲涼,有點苦澀,又有點諷刺。
呵,小孩子果然容易騙,隨便的一句謊言她就當真了。
可爲什麼看完這封信,她的視線都模糊了。
忽然想起了什麼,她慌忙站起身,手指顫抖的在衣兜裡掏手機,許是手顫抖得太厲害,她剛將手機掏出衣兜,手機便滑落在了地毯上。
她急忙蹲下身,撿起那個手機,快速的翻出了通話記錄。
只是正當她準備撥最上面的那個號碼時,手指卻忽然在那個號碼前停了下來,猩紅的眸中躍過一抹濃濃的掙扎。
“開始恨媽媽和妹妹了。”
“如果不這樣做,你、媽還有你弟弟,我們母子三人都將完了。”
信上的內容和白天她對秦子悅說的話歷歷在目,對啊,那個女人現在正恨着她,
說不定她進這秦家做秦邵峰的五姨太就是爲了報復她,爲了子悅和子非,她似乎只能犧牲這個女人了,誰讓她好端端的要踏進這秦家。
猩紅的眸中頓時閃過一抹狠戾和殘忍。
妍妍,在你的心目中,媽是無情無義的,那麼媽就無情到底吧。
那些過去的記憶本就該被她遺忘的,就當今日沒看見這些東西便好,就當那個女人早就死在了當初的那場大火裡便好。
她跌坐在地上,扔掉手機,然後將那些照片,髮夾,手鍊,綵帶還有那個水晶小蘋果一樣一樣的放進鐵盒子裡。
還有那封信,將信塞進信封裡的時候,她的手微微的顫抖着。眸中卻是堅定的殘酷。
東西一樣一樣全都放進了鐵盒子裡,然後她蓋上蓋子,摸索着將鐵盒放在了原處。
半響,她站起身,臉色平靜的走出了房間,就好似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唯有她垂在身側微微顫抖的手,泄露了她心裡的緊張和複雜。
就當她這一生沒有那個女兒,就當她這一生只有子悅和子非這雙兒女就好。
子悅和子非比較重要。
*****
出門打車的時候,周纖纖走了好遠,直接走出了小區,到了公路上才攔到了車子。對此,她特別鬱悶自己不會開車,心裡盤算着,等有空了,一定要把車學會。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車子纔到了沈佳文工作的那個酒吧,不過酒吧門前車位都停滿了,她所坐的這輛出租車不能進去,所以只能停在路邊上了。
給了錢,她推開車門下車,大步往酒吧裡面走。
只是剛走了幾步,忽然幾個身形高大的男人不知從哪個地方冒出來,拽着她就往停在不遠處的麪包車上拖。
周纖纖心底一驚,下意識的掙扎起來。
“你們要幹什麼?放開我,放開我……”
幾個男人像是沒聽見一般,死死的拽着她往麪包車上拖。那股蠻力,幾乎將她的手臂都要扯斷。
大半個身子都被男人推上了車,忽然,身後推她的那股力道消失了,伴隨着幾聲悶哼和慘叫。
周纖纖還沒回過神來,身子就被人從車上扯了下來。由於一時沒站穩,她頓時狼狽的跌坐在地上,這纔看清將她從車子裡扯出來的人是秦子言。
“快跑。”秦子言衝她低吼了一聲,轉身又跟那幾個男人打了起來。
當那幾個男人亮出了刀子時,周纖纖的心猛的驚了一下,大叫道:“子言,小心啊。”
由於對方人多,又有刀子,秦子言周旋在其中很是吃力,不一會,肩膀上就被砍了一刀,鮮紅的血看得周纖纖一怔心焦。
她四下看了看,酒吧門口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人願意過來幫他們的。
眸光一轉,她忽然衝着打鬥中的幾人,大吼道:“警察來了,警察來了……”
那幾人很明顯的愣住了,紛紛四處張望,似乎是在看警察到底來了沒有。
周纖纖趁此機會,飛快的衝了過去,拽着秦子言的手臂就跑。
拿刀子的那幾人發現受騙了,慌忙追了上來。
周纖纖看那幾人窮追不捨,焦急的問秦子言:“他們也太膽大妄爲了,竟然敢追來,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啊?”
“別怕,先上車再說。”秦子言說着,飛快的拉開車門,將她塞了進去,然後自己也擠了進去。
周纖纖不敢耽擱,拼命的往副駕駛座上移去。
在那幾人追來的時候,好在車子開動了,周纖纖頓時鬆了一口氣。
半響,猛的想起秦子言肩膀上的傷,她慌忙轉眸朝着他的肩頭看去,滿臉擔憂的開口:“子言,你流了好多血。”
“沒事,一會就好了。”秦子言低聲說着,慢慢加快了車速,因爲他隱隱看見後面有一輛車在追他們。
周纖纖也注意到了,眸色沉了沉,冷哼道:“那羣人也太囂張了,這樣也敢追。”
“應該不是單純的綁架,而是專門衝着你來的。”秦子言沉聲開口,聲音冷凝。
周纖纖靠在椅背上,靜靜的盯着懷中的包包,良久,脣角緩緩的浮起了一抹悲涼的笑意:“或許,我猜到了他們是誰指使的。”
秦子言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卻沒多問。
若她想跟他說得明明白白,她自會說,若是她不想說,他問了也是多問。
*****
轉了好幾條巷子,終於甩掉了那輛車,秦子言的車速卻沒慢下來。
不過周纖纖
緊繃的心倒是放鬆了下來。
半響,她低聲問秦子言:“子言,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酒吧門口。”
“我是來接小悅的。”秦子言低聲說着,頓了頓,又說道,“你朋友說小悅喝醉了。”
周纖纖心中頓時劃過一抹了然,一定是她跟沈佳文說自己不去接秦子悅,沈佳文又不放心讓司機送秦子悅回家,便還是找了秦子言。
不過經過這綁架一事,她倒是一點也不擔心秦子悅了,想必她喝醉了酒也只是一個引她去酒吧的陷阱吧。
秦子言看了她一眼,低聲問:“你也是去接小悅的吧。”
“嗯。”周纖纖低聲應了一聲,半響,幽幽的笑道,“早知道佳文會通知你去接她,我就不來了,不然也不會差點被綁架了。”
“沒事就好。”秦子言沉聲說了四個字,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
萬一他剛剛晚到來一會,她肯定就被人綁走了,到那時候,在她的身上又會發生什麼,此刻想想都覺得後怕。
不一會,車子緩緩的停在了一座別墅前。
周纖纖下車,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別墅,原來秦子言直接將她帶到了他自己的私人別墅。
走進屋子,周纖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櫃的找醫藥箱。
秦子言關上門,將鑰匙扔在茶几上,隨即去到了兩杯熱水,一杯放在茶几上,一杯拿在手上喝,看着那個翻箱倒櫃的女人,低笑道:“你在找什麼?可以直接跟我說。”
“找醫藥箱啊,你的傷口得處理一下。”周纖纖語氣急促的說道。
看着她焦急的模樣,秦子言溫潤的笑了笑,說:“醫藥箱在酒櫃下面。”
周纖纖聽罷,慌忙朝着酒櫃奔去,在酒櫃下面果然看到了一個白色的小箱子。
回到茶几前,她拿出酒精、藥膏、棉籤和紗布,看着那個淡定喝水的男人,語氣急促的道:“子言,快把上衣脫了,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秦子言眸色古怪的盯着她看了幾秒,半響,低聲道:“你幫我脫可以嗎?”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秦子言的語氣很認真很禮貌,完全不會讓人想歪,可是周纖纖卻莫名的覺得窘迫。
垂下眼眸,周纖纖語氣彆扭的道:“你自己脫啊,我在拆紗布呢。”說着,還真拿起一卷沒用過的紗布有木有樣的拆着外包裝。
盯着她似是害羞的模樣,秦子言的脣角不自覺的勾了勾,低笑着開口:“我自己脫的話,會扯動肩膀上的傷口,雖然不會很疼,可是會流很多血。不過,既然你不願意幫我脫的話,那麼我自己來,沒事的,反正只是扯動傷口罷了,又不會死。”
周纖纖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我來幫你脫”這句話瞬間脫口而出。
秦子言的脣角微微的勾了勾,看着她的眸色溫柔而又專注。
周纖纖蹲在他的面前,纖細的指尖一顆一顆的解開他的襯衣釦子,半響,小心翼翼的脫下他身上的黑色襯衣,左肩膀處的衣服已經黏在了傷口上,周纖纖扯動襯衣的時候都是心驚膽顫的,生怕弄疼了他。
隨着襯衣脫下,左肩處那一條足有一指來長的刀痕頓時刺痛了她的眼睛。
剛剛在黑襯衣的遮掩下,那血跡還不是很明顯,此刻襯衣脫下,那傷口真可謂是觸目驚心。
心頭微微的緊了緊,她擡眸看着秦子言溫潤的雙眼,低聲問:“疼嗎?”
秦子言笑着搖了搖頭:“沒事。”
“怎麼會沒事,再砍深點,骨頭都能看見了。”周纖纖心疼的低喃着,慌忙拿起酒精和棉籤給他的傷口消毒,末了又給他塗抹藥膏,綁紗布。
整個過程中,秦子言都只是眸色溫柔的看着她,未皺一下眉頭。
“傷口包紮好了,你別亂動,想做什麼我幫你。”她說着,站起身,將那些染血的棉球盡數的倒進了垃圾桶。
剛轉身,整個人頓時撞進了一個堅硬的懷抱。
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小腿不慎撞到了垃圾桶,整個人都朝着後面仰倒下去。
秦子言眼明手快,瞬間伸手攬住了她的腰,順勢一帶,便將她帶進了懷裡,緊緊的摟着,那股力道,使得周纖纖幾乎是撞進他的懷裡的,脣都吻上了他的胸口。
慌忙退開,她微微有些尷尬的盯着他的胸口,然而當他看見他肩上又冒出的血跡時,那抹尷尬瞬間蕩然無存。
“叫你不要亂動了,你看,傷口又裂……唔……”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張溫軟濡溼的脣瓣瞬間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本章完)